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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我和你爸爸是生死之交，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相信程叔总不会害你就是了。”程东明本想再解释解释，可是看向顾恋眼中的神色，不免就歇了这样的心思。也罢，反正等到时候她就会明白的。 顾念不语，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就决定了她的未来，她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意」！可是，貌似身为她长辈和领导的程东明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从小到大，家人对她的教育就极少以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他们会给他分析各种可能的情况和结果，然后交由她自己去选择，而不是一开始以自己的意愿为先替她做决定。 是以，在程东明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而决定了她的去处之后，她是感觉极为不舒服的。但现在的她毕竟是个成年人，该懂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如果她想要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就只有接受。 所以，她只好接受。…… 走出院长办公室，顾念见到了等在门口的自己的顶头上司外科主任孙志。说实话，现在的她，还真是没办法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个「罪魁祸首」。说到底，总归是意难平。然后想到几个相关当事人也并没有站出来说出事情的始末，就更加觉得腻歪。 难道长大之后的世界，就必须要毫无原则的妥协吗？ “小顾，真是对不起，这次的事要不是因为我没有尽到职责，也不会闹成这样，真是委屈你了。”孙志的态度诚恳，表情惋惜，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模棱两可的含糊。 顾念神色不明的嗤笑一声，“孙主任，您既然明确知道您才应该是张鹏事件的直接责任人，那麻烦您到程院长那里详细说明一下情况，负起自己应负的责任，怎么样？那样的话，我也就不用委屈了不是？”顾念特意将「委屈」二字说得婉转且回味无穷。 “这……”一番直白的话将孙志呛得不知该说些什么，面色尴尬了起来。 “切，说什么抱歉，还不是虚伪的客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顾念潇洒的转身离开。她都被「发配」了还装什么尊敬领导。即便是尊敬，那也要给该得的人，至于孙志，呵，算了吧。
第3章 ：“表里不一”的顾念 好吧，顾念同学又开始天马行空的精分想象了，而真实的情况则是这样的：“小顾，真是对不起，这次的事要不是因为我没有尽到职责，也不会闹成这样，真是委屈你了。”孙志是张鹏手术的主刀医生，手术过程中的一个判断失误，导致张鹏最后连手术台都没下就没了生命体征。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要让一个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来「背黑锅」，他确实是觉得有些良心难安。但考虑到自己的前途，所以将事情最后的走向变成了如此这般。他虽然愧疚，但却绝不后悔。此时等在这里，也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良心上好过一些罢了。 “孙主任，院方已经有了结论，多说无益。” 对于这件事，顾念实在是不想再说下去了，说多了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已然有了结果，解释再多也是徒然。除非，有谁能改变现在的局面，让她不用受委屈。 当时主刀的是孙志，做决定的是孙志。虽然顾念当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孙志自认为自己经验丰富，对于顾念的提议并未采纳。但出了事，却是她来「背黑锅」。说实话，她心里肯定是很不舒服，但她的不舒服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所以，还是想办法让自己好过点吧。 “唉，小顾，孙叔再进去和院长谈谈，看看能不能处罚的轻一点。”从年龄上来说，孙志和顾念的父亲差不多算是同龄人。所以，这一声「孙叔」倒也不为过。 顾念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然后，缓步离开了。真心不想在这里虚以委蛇下去。 她承认自己很不耐烦那些人际交往中的虚头巴脑，不耐烦去分辨别人的真情或是假意。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太过复杂的人际环境吧。 随着走出校园，走入职场，她愈加的发现自己不喜欢这样。这种不喜欢是本能的排斥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和彷徨，更是对现今社会畸形弊端存在的厌恶和挣扎。 他们这个圈子，并不是河清海晏的清明，存在着很多让人觉得不好不适不愿接受的现象。就比如说她的导师傅青云傅教授，就因为被人恶意盗取研究成果而在心灰意冷之后暂退二线。其实，这也是她当时没有继续留在尚海的真正根本原因。 没想到换了个环境之后，居然还会遇到如此恶心的事情，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迷惘，她彷徨。 是随波逐流的被同化，还是坚持自己的被排挤被打压？她需要时间想清楚。或许，会有其他选择也未可知。 那么多人际关系需要维系，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圆滑处理，那么多的报告需要粉饰上交……可是，她原本只是想要做好本职工作精进自己的技术就够了的。结果却是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到这些不喜欢的事情上。难道……这就是长大后的世界吗？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而不去在意内里的腐坏恶臭吗？ 其实，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肆意而为的潇洒？都只不过是历经沧桑的妥协罢了。是否，她最后也会不得不的去妥协？ 如此想来，没准儿那个「临终关怀中心」还真的是一个好去处也说不定呢。 走出医院的办公大楼，顾念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怔愣。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正是忙碌的时候。或是在查房，或是在看诊，或是在手术，像是此时这样的「清闲」却是从未有过的「难得」。 自嘲的一笑后，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洒落着斑驳阳光的小路，心里有了决定。 …… 海阑市医院的园林绿化做得不错，再加上海阑特有的亚热带气候特点，一年四季，在园子里都有美景可赏。 她来这里近一年了，虽然在别人看来，她堂堂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到这么个小地方的医院来工作是屈就了。可在她看来，在熟悉的城市工作生活，家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想回家的时候随时就能做到，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当然，在要给人「背黑锅」这件事发生之前，她一直还是比较满足的。 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从小被家人如珠如宝的宠到大，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是，没想到她人生的「第一次」来得这么突然。 她当然会感觉委屈，心底里也想过抗争这样的结果，但都被理智的她按捺住了。她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要懂得接受和收敛。父亲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虽然父亲总是说她可以永远做她的小公主。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必须长大才不枉父亲的疼爱一场。 成人的世界里太复杂，其实，她宁愿自己永远是个孩子般的天真。只是，天真只会葬送自己和家人，所以，只有成长才是唯一且正确的选择。即便，成长的过程中伴随着的是疼痛。 初夏的风带着大海的潮意拂过脸颊，很是舒服。海阑市属于海滨城市，一年四季因为海洋的调节，很是养人。其实，这也是顾念愿意接受程院长的邀请而回到这里的不重要原因之一。 尚海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虽然有着更好的发展前景，但是那样快的生活节奏，她读书那几年下来，已经有些吃不消。 她觉得人不能为了工作而工作，也不能为了生活而生活。而是要去享受生活和工作给予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在尚海那样快节奏的学习工作生活了几年之后，她感受到了身心的疲累。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来到了海阑市医院工作。 事实上，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在这里，她能更好的生活，也能很好的适应工作，也有了陪伴家人的时间，偶有闲暇，还能和好友小酌几杯叙叙旧或是聊一点别人的八卦。这样的生活状态，她很满意。看吧，她其实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呢。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懂得隐藏自己，变得不那么「表里如一」。她也曾扪心自问，却发现，这样的改变，只是成长的代价。不过，也好，心智能够变得成熟，大概才是二十五岁应该有的样子吧。
第4章 ：临终关怀有点“迷” 二十五岁，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呢。 二十五岁，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结婚生子的年纪了。可是，对于学医的人来说，实在是职业生涯刚刚开始的时候。毕竟，学医的专科三年，本科五年，本硕连读七年，本硕博连读九年，且学医的又是专业性十分强的职业，容不得半点的含混偷懒。所以，到了三十岁仍然单身的医生不在少数，并不是他们不想成家，而是实在是没时间谈恋爱啊。还有那么多的实验要做，还有那么的手术要去准备。还有那么多的学术论文要去读，还有那么多的新医疗器材要学会使用……他们，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谈恋爱。 顾念前些天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还有很多同学打趣她什么时候收到她的结婚请柬，天知道，不是她不想，实在是这么多年，在别人忙着花前月下谈恋爱的时候，她却在和医学术语和患者进行深层交流，哪有那个渼国时间找个合眼缘的男朋友谈一场柔情蜜意冒粉红泡泡的恋爱啊？ 如此想来，她这些年过得可真是够「素」的。正好，她现在被发配了，闲暇时间应该会多起来，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就是吧……想起来是「背黑锅」被发配，心中仍然有些忿忿不平的为自己叫屈。只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珍惜当下好好生活才是正经。 「临终关怀中心」，这个部门，顾念也是刚刚在程院长的口中知道的，他们医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部门，也是挺「神奇」的。 关于「临终关怀」，顾念并不陌生。像是尚海、北辰这样的一线城市，早在上个世纪末就有了这样的专门机构。只不过，从这个部门诞生之日起，就颇受人们用「有色眼镜」的特殊看待，更有一些迷信的人，将这样的部门视作是不祥和晦气。 直到近八年，由于国内外这方面理念的发展，如斯的情况才有所改善。但是，也仅限于「有所改善」而已。 据闻，北辰大学医学院所下属的「松鹤堂关怀医院」就曾经因周围居民觉得「晦气」而不得不在近八年间被迫迁址九次。一线城市的北辰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地方呢。 顾念所就读的开复大学医学院也开设了「临终关怀」这样的专业。只不过学生的数量却是惨不忍睹，与顾念所在的「大外科」可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外科医生被美誉为是「上帝之手」，光是这样一个神圣的自带光环的称号，就让很多学医的人趋之若鹜心向往之了，更别提外科的各种「有意思」了。 毕竟是自己的「发配地」，顾念决定在正式上任之前先去看看。反正，她现在的心情是不大想回外科去收拾东西的。想到其他人可能的或是惋惜或是不忿或是看好戏的眼神，顾念就一阵无奈，还是找一个人少的时候再回去收拾自己的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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