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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小磊强忍着嘴角的抽搐，不耐烦地皱眉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点推过来，我等你到现在、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 马小萌又羞又恼地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可一想到他在楼下一口都没吃却喝了不少香槟就又心软了，不情不愿地去拉餐车。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动，她偷偷扭头看了看，就看到他已经挪到了床沿，一手抄在左膝的膝弯、另一只手扶着小腿部位才让假肢悄无声息地落了地。这情形让她的心里狠狠酸了一把、好险没红了眼眶……原来他的坐卧都这么费劲啊！ 不锈钢保温盖下面的菜都还微微冒着热气，显然刚送来没多久。响油鳝糊，八宝辣酱，清炒河虾仁，蟹粉小笼……全是地道的上海菜。 嗅着飘散在空气里的食物香气，马小萌的心情好了很多。“哟，倒还蛮识行情的嘛！” 宣小磊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等她拉了椅子来坐下后才道：“昨天的那句是许晴跟你开玩笑的。” 马小萌的抓筷子的手悬在了半空、没着没落的，就跟她的心一样。“什么意思？”她强作镇定。这样的解答她不是没想到过，可昨晚她的脑子太乱，压根就来不及多想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其它念头给压垮了。 “你说我什么意思？”宣小磊抬眼看了看她，夹了个虾仁往她嘴里一塞道：“猪脑子啊你？” 腾地一下，马小萌的脸涨得通红……各种原因。几乎囫囵吞枣地咽下嘴里的虾仁之后，她有点结巴地问：“那你、你没洗澡？”啊啊啊，这算神马问题啊？！ 宣小磊又乐了……气的。“我洗了，在自己房间洗的，一个人。清楚了吗，马笨蛋？” 马小萌的脸色跟桌上的八宝辣酱有得一拼，红得发黑了都！吸气、呼气……再来几下，她终于发飙了：“那你昨天干嘛不接我电话？干嘛让许晴替你接的电话？她干嘛要说你去洗澡了？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下马威还是怎么的？到底是你在她房间还是她在你房间？还是你们俩昨天晚上压根就是一个房间？”叭啦叭啦的一连串问题吼出去之后，她觉得通体都舒畅了不少。借着这股势如破竹的劲头，她气势十足地吼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们两个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宣小磊被她的连番怒吼给唬得愣住了，筷子上颤巍巍地夹着根鳝丝是扔也不好、吃也不好。“呃……我跟她没什么事。”智慧和经验以及无数个前人的实践证明告诉他，还是捡最紧要的问题回答好。果然，收效明显！ 马小萌窘了、窘得都不敢去迎视宣小磊的目光。于是专心致志地吃菜，只是夹菜的手有点哆嗦。 “马小萌，”看着她青白红交加的脸色，宣小磊莫名地感到很高兴，往前凑了凑、郑重道：“咱们复婚……咳咳，复合！”他的脸也涨红了……各种原因。 “噗……”马小萌嘴里的一口青菜毫无保留地直接喷到了宣小磊的手上、脸上。 “马、小、萌……！”宣小磊立马就炸了。少爷他这辈子除了爱车爱钱爱卫生、爱国爱民爱女人之外就没啥大癖好了，偏偏马小萌屡次三番地来捋他的倒毛！ 马小萌早已经在他吼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低眉顺眼外加万分小心地抓着餐巾给他擦擦手擦擦脸，可越擦某人的脸色越糟糕。“嗯……谁叫你说复婚的？”她期期艾艾地憋出了一句，还暗暗抖了抖。 “这是重点吗？”要不是此刻身体条件不允许，宣小磊就差没拍案而起了。“复合！复合才是重点，马笨蛋！”边吼边狠狠戳某笨蛋的脑袋ing！ 马小萌的脑袋终于跟上了他的节奏……被戳得好疼啊！复合？可是，他俩复合个毛啊？哦，对了，他俩曾经分手过。可是，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了？哦，对了，就是因为那次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同床共枕和所谓的夫妻结发。她的手停下了，呆呆地望着对面低垂的窗帘发起了呆。 宣小磊被某人云里雾里的表情和其背后不知飘到哪儿的思绪给惹恼了，咬牙切齿道：“你TM别告诉我你还在惦记着那个姓宋的！” “谁想……”马小萌的话还没说完，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嗡嗡震了起来。 宣小磊直觉地预感到了来电方，手疾眼快地抢在马小萌之前夺过她的手袋。抽出手机一看，NND，果然是宋楠。“操！”他想都没想地直接把手机甩到了对面的墙上……跟着才反应过来甩的是别人的手机。 马小萌用的一直都是买了两年多快三年的山寨版I phone 3……这玩意儿价格低、功能全、质量忒好，让她想更新换代都于心不忍。 果然，即便是被宣少爷这么用力地砸出去掉在地上，它还在不依不饶地嗡嗡嗡。 “他只是我老板。”马小萌并没有去捡手机，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宣小磊怒火燃烧的双眼。“从不认识的人到我老板……当中没别的。”说完她才转身去捡起了她的手机“坚强”。 “小萌？”马小萌的老板显然不这么觉得，电话一接通就非常关切地叫了一声她的小名。 马小萌决定明天就换手机……擦，这玩意儿的音质要不要这么好、音量要不要这么大啊？她看到宣小磊的脸色明显又黑了一层，显然是把电话那头的声音给听了个一清二楚啊！ “马小萌！”因为迟迟得不到回答，宋楠的音量提高了。 “呃，在！”马小萌被他吼得耳朵疼外加头皮发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宋楠非常犯憷，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莫名的畏惧。 “人呢？去哪儿了？”听到她的答话，宋楠的音量和语调都迅速恢复了正常。 “我、我走了。”马小萌从眼角瞥了瞥宣小磊……得，已经乌云盖顶了。“嗯……对不起啊，宋总，我突然、另外有点事……”她的底气本就不足，在电话的内外两重夹击下消散得更快。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才传出宋楠的声音：“哦，好吧。早点休息，别忘了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 “哦。”马小萌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心头陡升出一股歉疚，可是话音还没落、光溜溜的肩膀上被某人的黑手狠狠扭了一下，疼得她往椅子里使劲缩了缩。“宋总，我、那个……我明天能请一天休假么？”可谓是灵光乍现，她连看都没看宣小磊一眼就这么开口了。 宋楠又一次静默了。 “我想多陪陪我爸妈……嗯，难得回来一次。”马小萌的脸颊疾速升温，浑身都不自在。撒谎诶，她这辈子都很少干这种事的！于是又急急加了一句：“礼拜一我就回来正常上班。”明天是周五，加上周六、周日，三天用来陪宣小磊逗留在上海应该够了吧？果然，她没再挨黑手。 “好。”宋楠应了，跟着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马小萌微张着嘴，愣住了。她还没来得及为今晚的不告而别找借口、更没来得多表达一些歉意。于是，她的心再一次没着没落起来。 马小萌很后悔，后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留下了，后悔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临阵逃脱、还请了一天的休假……因为自从她挂了电话之后，宣小磊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还板着面孔对着她、一副她欠了他的样子。 服务员应召来收了餐桌，可房间里还是残留着一股饭菜的香气。 马小萌觉得有些气闷，便开了一扇窗。 窗外的夜色已很浓了，附近的高层建筑都熄了多姿多彩的霓虹灯，只余下黑黝黝的身影伫立在夜幕中。 “过来，扶我一把。”宣小磊突然出声了。“我要去厕所。” 马小萌转身看了看他，见他期待地朝自己伸出一条胳膊，便急忙过去扶他。 宣小磊借她的助力站起来，可站直的时候身体歪了歪、有点狼狈。 “疼不？”马小萌的心习惯性地抽搐起来。刚才她已经仔细踅摸过了，房间也好、浴室也好，都没见到上次在南麓山庄见到的那种肘拐，再联想到昨晚在自家门口见到宣小磊的样子……嗯，除了身上斜背的行李包之外就再没其它了。“不行的话我背你？”她试探地问了声，扭头看了看宣小磊的表情。 “嗯。”宣小磊没有逞能，扳着马小萌的肩膀让她站到身前，双手一张就压在了她小小的、半裸着的背上。昨晚他的腿就很疼，而今天又硬撑着去楼下参加宴会、早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马小萌对此深以为然。这不？她觉着这次背宣小磊就比上回在南麓的时候得心应手多了。 “出去吧！”站稳之后，宣小磊朝浴室门侧了侧头道：“把浴袍拿来，我索性洗个澡，好了叫你。”他可不是那种不知深浅、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逞英雄的家伙。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何况还是对着马小萌？ “哦！”马小萌没多话，扭头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她在壁橱里取了件挂在衣架上的浴袍，犹豫了一下，又去翻了翻宣小磊扔在沙发上的行李袋，在一个塑料袋里找到条干净内裤，这才过去敲门、得到允许后就连着浴袍一起送进了浴室。 看到浴袍上放着的内裤，宣小磊的心里涌起股异样的滋味。说不上是什么，只是……很舒坦。“你……晚上不回去行不？”他问正要带门出去的马小萌。 马小萌一愣，脚下有点虚、像是踩了棉花。 “嘿嘿。”宣小磊憨憨地冲她笑……笑得那么天真无害外加荡荡君子。“万一我要喝口水、上个厕所啊啥的呢？” 马小萌黑线了……好么，他这是在给自己找24小时菲佣吧？ “我难得来一次上海我容易么？”宣小磊微蹙起了眉……得，少爷架子又给端起来了。 马小萌哭笑不得地任由心底里的小人撞了撞墙，这才扔下句：“出来再说。”便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出门后她就开始在房间里团团转圈……要不要留下？该不该留下？能不能留下？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像水沸时冒出的气泡一样在她脑袋里翻滚开了。 告诉偶，小萌和小磊这一次关上房门会出啥事啊啊啊啊……？
第28章 浴室的门后传出哗哗的水声。不一会儿，一股裹挟着沐浴露味道的水汽从门缝里慢慢飘了出来，淡淡的、香香的、湿答答的…… 不知何时，马小萌的心里头又钻进一只不安分的小猫，伸着小爪子使劲地挠啊挠，挠得她全身不对劲、满脑子都是南麓山庄里发生过的那一幕幕……清冷的夜色，盈盈的温泉、浑身湿透、满脸倔强的小石头。当然，还有他在池水里轻轻飘动的那截空荡荡的裤管。 想到这儿，马小萌的心缩成紧紧的一小团，那只不安分的小猫彻底没了生路。可脑子一空下来她就想到了别的事儿，并且越想越远。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涓涓细流般温柔而坚定地蜂拥进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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