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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萌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恍惚间有种回到前段日子最黑暗阶段的错觉。尽管心口依旧翻腾得厉害，但她忍住了、什么都没问……时候到了她总会知道的，不是么？ 还好，像以前一样，今晚宣小磊也没有拒绝马小萌的拥抱，甚至还拉起她环在他胸前的手轻轻亲了一下。 马小萌紧了紧拥着他的手臂，真希望以后的每天每夜都像能现在这样将他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不受到更多的伤害。 宣小磊没有推开她略有点紧的臂弯，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在残余的酒劲下很快睡了过去……这一整天下来已让他很疲惫了。 牢牢地拥着他，听着他比往日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平稳，马小萌的心却越来越冰凉。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别说是好好保护他的能力了，就连助他御敌的一臂之力都没有。远的不说，近的比如许晴这样动笔杆子的记者她都毫无对比的资本。无论是他处在外患还是内忧的侵扰时，她能为他做的都只有像现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他而已。可是，或许这样紧的拥抱会让他呼吸不顺畅？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爱得太用力的表现？会让他有额外的负担？ “对不起，小石头。”她轻不可闻地低喃着，亲了亲宣小磊还略带点湿意的后脑勺，稍稍往后挪了挪、给了他多一点的转圜空间。如果她的爱会让他有负担，那她会改、一定会改！ 那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正如马小萌猜测的那样，是付家人，叫付景。是宣妈妈的大哥的长子，比宣小磊大五岁，今年三十一。 他从高中开始就游学于日本美国等地多年，前年回国后就开始接手付家的部分生意。之所以会和至少在名义上是他表弟的宣小磊如此水火不容的原因嘛，除了天生八字不合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个“利”字……其实世间小到邻里纠纷、大到世界大战，各种争端的根本十之八九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字么？ 付景的才干是付家小辈里的佼佼者，又极有野心，对企业的经营大权十分觊觎。可是目前这个大权握在宣妈妈手里，而她并没有亲生子、待宣小磊这个继子又视如己出，不免会让以他为代表的付家子弟们心生嫌隙，唯恐付家开创数十年的基业有朝一日会大权旁落甚至改换门庭。 而宣妈妈即便已在掌门人这把交椅上坐了五六年了，但地位依旧并不稳固。这并非因她的经营决策和领导力不佳……其实她做得很好，不仅把企业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发扬光大了不少。但她终究是女的，且有着一段连家人都不甚了解的隐秘往事，更下嫁进了宣家、有了宣小磊这么个过继儿子，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在族人的眼里就都不那么可靠了。 上述这些情况马小萌并不是从宣小磊那儿知道的，而是在三天后跟宣妈妈单独进晚餐的时候从宣妈妈本人口中得知的。 宣小磊事先已知道了妈妈会约马小萌吃晚饭的事。虽说有一百个各种不放心，但还是忍着没去硬插一脚……咳咳，好吧，其实他想过也争取过，可是被妈妈给否决了。她说她要跟即将过门的媳妇单独聊聊、增进增进感情，他若在场的话就使得这次会面毫无意义了。 “你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啊？”宣小磊很懊恼。他出现咋就没意义了？马小萌是他的媳妇好不好？要不是他的存在，马小萌对宣妈妈才是毫无意义呢！ 宣妈妈用沉默对付他。 宣小磊没辙了，哼哼唧唧地嘱咐道：“妈，你别看马小萌平常傻呵呵很开朗的样子，其实她很容易钻牛角尖的，有什么心事也不爱说，所以你可千万别吓唬她。”他猜妈妈肯定会跟马小萌说关于他的事，而说到他就必然会扯到付宣两家的事，而说到付宣两家的纠结往事……啧，他想想就很不愉快，真要落到马小呆的耳朵里还不知道她会纠结成什么样呢！ “哟？”宣妈妈被气乐了，“你这是信不过我，怕我把你老婆给吓跑了？” “……”宣小磊再度吃瘪。于是就这样，他只能乖乖地在小窝里候着，晚饭也只是马马虎虎地泡了包方便面、往里打了个鸡蛋就算了事。 等啊等，一直等到九点多才终于听见马小萌开门的动静。 马小萌一进屋就闻见屋内残留的一股方便面香味……唉，房子太小而方便面又太香。 哦，忘了说，他俩一直没搬家是因为想着反正婚事近了、而办完婚礼后总要搬新房的，所以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其实早在马小萌的父母抵达B城后的没几天，宣小磊就开始着手装修婚房的事宜了。不管马家二老的意见如何，马反正小萌他是娶定了……当然，马小萌也抱定了嫁他的心思。 他本想新购一套房的，可一方面马小萌不许、说太浪费钱，另一方面是碍于越来越严的限购令，所以他俩一合计，最终还是把婚房定在了早就打算搬去的位于小窝不远处的那套公寓……离彼此的工作地点都近。那儿虽说也不大，但大两居的居住条件比眼下马小萌租住的这个小窝可谓是天差地别了。再说那里也只是个过渡而已，真到需要的时候……比如说添丁了，大不了就再买一套大的呗！ 换了鞋，马小萌进到亮着灯的卧室里，果不其然看见宣小磊抱着电脑躺在床上玩呢！“你晚饭吃的方便面？” “嗯。”宣小磊皱着脸道：“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寂寞。” “噗……”马小萌乐了。 “你俩背着我吃啥好吃的去了，这么晚回来？”宣小磊挪开电脑，拍拍床沿示意她过来坐。 “燕鲍翅！”马小萌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扭头到衣橱里拿换洗衣服去了。“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回来再说。” 宣小磊盯着她的背影琢磨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便抱回电脑继续该干嘛干嘛。 马小萌的澡洗得比平常久了一点，再进卧室时面色有些凝重。 “嗯？怎么啦？”宣小磊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问：“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嗯……”马小萌想到了付景、想到了宣妈妈看似稳固实则岌岌可危的掌门人交椅、还想到了埋伏在宣小磊身边周围的各种陷阱、更想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微不足道，脑袋里瞬间又乱成了一锅粥。 “干嘛？不会是批评你了吧？”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宣小磊有点担心，再度挪开电脑冲她招手道：“过来说。” “没有没有！”马小萌赶紧摇头，声明道：“你妈妈没批评我，她……”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还表扬我了呢！” “真的？”宣小磊不太相信。他很少听妈妈表扬谁的，尤其是当着面的时候。 “嗯！”马小萌咧着嘴角点了点头。 宣小磊又朝她招了招手，等她磨磨蹭蹭地挨到身边坐下才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道：“表扬你啥了？你有啥好让我妈表扬的呀？” 马小萌郁闷地拨开他的手道：“你妈妈说我性子好，平和稳重，能跟你互补。” 宣小磊愣住了，没想到妈妈竟真的会表扬马小呆，而且……“跟我互补？什么意思？我怎么性子不好了？怎么不平和不稳重了？” “这个我倒没问。”马小萌促狭地指指一边的手机道：“要不你还是直接问你妈吧？” “嘁，瞧你这得意的小样！”宣小磊当然不会打电话去问妈妈，只是悻悻地撇了撇嘴角。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身上多少是有点臭毛病的，只是一直没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而已，这就是当局者迷吧？“那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啊？我还以为我妈让你受什么打击了呢！” 他的一句话就让马小萌脸上小小的得意瞬间消失，各种忧思复又盘踞在心头和眉间。“小石头，”她垂下头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嗯？”宣小磊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一脸没听清的模样。 马小萌轻轻吸了口气，抬头直视着他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傻呗！”宣小磊笑着白了她一眼。 “嗯，你是挺傻的。”马小萌知道他在开玩笑，可却笑不出来。“你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子，漂亮的有钱的聪明的，比你大的比你小的跟你同岁的，各种各样都有，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宣小磊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这么严肃，不禁有些诧异，收敛了笑意道：“马小萌，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咱俩好了这么久、都快结婚了，你咋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早就想问了，”马小萌囧了，哼哼道：“可是没好意思问。”真的，其实早在当初宣小磊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他时她就想问他同样的问题了，可或许是她不够自信、又或许是一向以来的那种“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的潜意识太强烈，所以一直都没问出口。 “这有啥不好意思问的？”宣小磊美滋滋地拧了她的脸一把道：“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想好答案了，可你一直都不问，害得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把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来了呢！” “啊？我都没问你你干嘛早就想好答案？”马小萌呆滞了。他竟会为没边没影的问题去准备一个答案，这……是该夸他有前瞻力还是该说他脑袋构造异常啊？ “因为有次我在微博上看见一段话觉着特有道理、特别适合这种时候拿出来说，嘿嘿！”宣小磊扭身拿过手机，点开便签道：“听好了啊，马笨笨，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遍，而且说完我就把这段给删了，没听清可别怪我。” “……”马小萌被他的有备而来弄得哭笑不得，眼见他要张嘴念，急忙按住他的手，转身抓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这才凑到他嘴边道：“好了，说吧！” “耍赖，不带录音的！”宣小磊撇开头推开她的手机。 “你可以抄袭，我干嘛不可以录音？”马小萌固执地举着手机。他说那些话他只说一遍诶，万一她真的没听清没听全呢？万一听了一次而觉得不过瘾呢？万一以后的某天他变心了、找别的女人去了呢？万一……总而言之，她要留住这段声音的记忆。 “好好好，录就录。不过咱可把话说清楚，以后你不准拿这个来寒碜我，更加不许跟别人分享啊！”宣小磊戳了戳她的鼻子。 “嗯！”马小萌郑重地点头。 “听好了，”宣小磊清了清嗓子，往马小萌的手机边凑了点才照本宣读起来：“我喜欢的女人是穿得起几千块的大衣，也不嫌弃几十元的T恤。享受得了高档咖啡，也咽得下路边的麻辣烫。坐得起豪华轿车，也hold得住11路公交车。出席得了高雅宴会，也嗨得起姐妹们的聚会。”他念完后把自己的手机往旁边一扔，另一只手则抓着马小萌举着手机的手，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道：“马小萌，你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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