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鸢。” 是费闻昭,他进门便叫她,朝她点点头,他似乎跑的很急,极力克制着喘气。 “学长,我们还没谈完。” 费闻昭看了一眼文敏,眉间愠怒。 文敏转过身子,低声说:“我不知道。” “不想谈了,法庭见吧。” 苏苡拍拍棠鸢,“走吧,可以了。这些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知道。” 费闻昭和她们一起下楼,又说自己不小心把钥匙放在了玄关,要上去拿。 文敏开门。 “文女士。” 费闻昭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里面的凌乱,没有进去,他连鞋底都不想和这里沾边。 他从口袋里用指尖夹出一张黑卡,在文敏接过来时,他嫌恶的松手。 “捡起来。” “什么东西?” 文敏瞪着眼睛,弯腰低头去看。 费闻昭用湿巾缓缓擦着修长的手指,仿佛这里的空气多待一秒都会变脏。 “你的封口费。” * 庭审很快,双方达成共识,何亚辰搜集的证据确凿详细,文敏收到的所有房产所得资金,把全部归棠鸢所有。 当天下午,棠鸢和文敏、棠正军去了当地民政部门,解除收养登记。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收回收养登记证,表示还要审查,过几个工作日来领解除关系证明。 文敏和棠正军两手空空的出来,靠着大厅的休息椅,没有说话。 “约定好的,卡里是房子的一半,至此往后,互不相欠。” 棠鸢拿着卡站在两口子对面,她神情淡漠,俨然不再像当年绕在她们膝边的小女孩。 伸出的手,是最后的接触。 她想不到,这十几年的关系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一个证件就桎梏她一生。 棠鸢只是空洞地看向对面的人,等他们回应。 棠正军看着她的面孔,想到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用雨衣抱住她小小的身子,把她带回来。 罢了。 她终归不会是这个棠家的人。 她本该是娇宠在那地产大亨掌心的千金。 棠正军眼神复杂,他没本事,文敏的偏爱和咄咄逼人,他能看到小女怕她,躲她,接连也远离他。 “爸爸,我想要一盒颜色多一点的彩笔。”小棠鸢用着只有指节长短的秃头彩铅,抬头弱弱地问。 “问问妈妈可以买吗?” “妈妈,可以吗?” “哪有闲钱给你没用的东西!臭丫头!” 他翻着报纸,故意不去她大眼睛里的落寞。 小丫头打小就很漂亮,导致身边的人总问他从哪里抱回来这么一个小娇娇,棠鸢眨巴一汪清眸看他,甜甜地叫他爸爸。 她尚小的时候,文敏多次要把她送人,是棠正军坚持留她下来。 如果不是当时的老板临走前给了他一笔钱,怎么可能过安稳日子。 换句话说,棠鸢其实一直是他们家的福星。 只是他们家不配承受不起这份福气。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在他拿过这两次钱后,他和同姓的棠家,本就是云泥之别的棠家,彻底告别。 “鸢儿,谢谢了。” 他恭敬地站起身,一如当年他无数次恭敬地对棠以信那样,颔首,双手接过。 文敏推了推他的胳膊,送来一记白眼。 / 走出民政局,棠鸢抬头看天,眸子里盛满了落日。 黄昏再一次降临,橘黄色要压下来,压在人头上。 她朝远处望,文敏和棠正军的身影淡出在视野。 这一刻,她没有了房子,没有了亲人,在车水马龙的人间,她孑然一身。 棠鸢很庆幸,全程自己没有落一滴泪。 哪怕,哪怕她对法官说出那句,“我要求解除收养关系。” 她都毅然而坚定。 许是长大了,许是被失望麻木了,这都不重要。 她想到《飘》里的句子,斯嘉丽说,“无论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落日的余晖会偏爱她,将她镀上一层金色。晚风也偏爱她,漾起她的裙摆。 唯独不再奢求人的偏爱。 走下台阶,费闻昭倚在车身前等她,他穿的很正式,黑色衬衫与西裤,整个人挺拔高挑,引人侧目。 “结束了?” “都结束了。” “我把你房子里的东西已经搬到回家了。” “好,那我们回去吧。” “今天不回去了。”费闻昭眼里有心疼。 “诶?那去哪里?” “巴黎。”
第30章 索吻 机场贵宾厅。 棠鸢看着费闻昭收拾好要托运的行李箱, 慨叹他是个时间规划管理大师。 “怎么突然要去巴黎嘞?” “颂风受邀参加三月份的春夏时装周,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而且,我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和你有关。” “我???”棠鸢从左边问到右边, 就差摇费闻昭的胳膊。 “保密。” 费闻昭站在她身后, 把U型枕放到她的脖子上, 把压到的头发轻轻向外抽, 指尖轻触到她耳下,棠鸢躲着他的手。 “戴上,夜行要多休息。” “知道啦。那我这算不算是公费出差+旅游?”棠鸢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不用自费的快乐。 “什么公费, ”费闻昭故意道, “老公的公?” “什么啦,公司的公。” “公司也是我的。” “……” “你说的好有道理。” 费闻昭笑起, 慢下脚步来, 与棠鸢的步伐频率同步, 他的声音不大, 似乎在自言自语。 “陪你散散心。” 他上扬的眼尾和温润的笑, 让泠冽的五官又柔和了些。 陪她散心吗? 她自觉内心的那点失落遗憾,夹杂着被抛弃的孤独感, 已经隐藏得够好了。 哀莫大于心死, 她甚至都没有大哭和皱眉。 被他发现了? 棠鸢坐在飞机上靠窗的位置, 偷偷看他。 “看我要收费。”费闻昭扭头对上她的眼睛,窗外最后一点余晖也散了,给月亮腾出空位来。 “那费总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反正扣回去的还是你的钱~”棠鸢嘻嘻笑着没有逃避,她端详面前的人。 “到时候别哭着找我, ”他把保温杯拿出来晃了晃,“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好。” 费闻昭如此自然照顾她的举动,让她陷入思考。 她幻想过以后的男朋友,两个人会黏在一起,会有流泪争吵打闹,会大笑着拥抱,蹲在一起吃外卖,一起幼稚,一起在雪中狂奔到白头。 她幻想那些热烈而疯狂的感情。 但费闻昭正好相反。 很多时刻,费闻昭做的并不多,他永远保持着绅士的距离,恰当的分寸,像橱窗里完美的展品。 昂贵,难以碰触,得到了要珍惜爱护。 这样的人适合当男朋友吗? 自己会适合这样的人吗? 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好像都没有暴露什么缺点,反而是她又敏感又胆小,不能自洽,可是会不会在一起之后幻影破灭? 她的思绪被打乱,盯着窗外明暗变幻的云层,将一双点漆目衬得愈发澈亮。 “想什么呢?” “学长,我们出来的事不要告诉袁女士哈。” “她知道啊。” “?” “想给你装几条漂亮的裙子,我挑不出来,叫她一起去买的。”费闻昭把小毯子盖上,靠椅放低,渐出棠鸢的视线,“听说女孩子出门必须多带几件衣服。你的化妆包,我不知道拿什么,也都顺到行李箱了。” …… 听到棠鸢没反应,又看不到她的表情,费闻昭抓着扶手坐起来,“嗯?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可以再买的。” “没有没有。” “躺下吗?休息会儿,时间会很长。” “坐着可以看会儿天空。” “天都黑了,睡起来可以看到日出,我叫你。” 说着,费闻昭按了座椅调节。 棠鸢慢慢斜躺下,视线与费闻昭平齐。 四目相对,听到他突然说,“I see you.” * 她闭着眼睛装睡,微红的耳尖被费闻昭发现,他轻笑着看棠鸢不自知轻动的眼皮和睫毛,细白下甚至可以看清青色血管。 “看过阿凡达?” “当然了。” 她想找个话题,便起了八卦之心。 “学长,苏苏和祁学长是怎么破镜重圆的,你知道吗,我太好奇了!” “苏苡没告诉你?” “呃,是我没好意思听。”苏苡和祁牧,四年干柴和烈火。 “跟你想的一样,这样,那样,就重新在一起了。” “展开说说呗。” 费闻昭侧过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我不是当事人。你想听的话,可以自己试试。” 棠鸢躲着他的眼神,双手在胸前交叉,“打住。” “第一次和苏苡吃饭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把名片给祁牧了。”费闻昭笑着说。 “原来助攻是你啊,我就说,这么一比我可太不称职了,明知道苏苏还喜欢他,那次见面后都没有主动撮合他俩。”棠鸢撇着嘴,自己似乎一直沉浸在那些破烂事里。 反而忽略了很多人和事,总是找苏苏吐槽自己的破事,却从没有主动为她开解过。 “情商方面有待提高,但你现在可以选择做一个称职的员工。” “怎么做?” “比如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费闻昭侧着头,揉着眉间,有些困倦。 可是棠鸢却来劲了,她眨巴着眼,“你要听哪种?恐怖搞笑可爱?” “都可以,可爱的吧。” 这可难不倒她这个网上冲浪高手。 她凑到费闻昭耳边,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偷笑,“煎蛋爱上了荷包蛋,有一天它拿着吉他,走到荷包蛋家楼下唱,这是一首煎蛋的小情歌~” 费闻昭扑哧一笑,“谐音梗扣钱。” 棠鸢笑着吐槽他是黑心资本家,聊了很久才睡着。 飞机上很安静,他起身,撑着胳膊用湿巾擦了擦棠鸢那侧的玻璃,以便看日出的时候更清晰。 棠鸢睡得很熟,直到费闻昭轻轻叫她的名字,把她推醒。 “唔。” 睁眼就看到晨昏线的一抹橙光,毫无顾忌地透过窗洒到她身上,在渐亮的天空里那道光势如破竹,云层幻化成彩色。 想象了很多次的日出,都不及这一刻的浪漫。 “棠鸢。” 她迷蒙中闻声看向费闻昭,浓烈又温柔的暖橙色将他照得格外好看。 “是新的一天了。” / 秀场很阔气。棠鸢边看走秀边在便签上做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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