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此时又进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蓝微心头一跳,看到是柯灵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好笑的发现自己现在像极了惊弓之鸟。 柯灵很少打电话,多半是有急事才会打这通电话。 蓝微开门见山问:“怎么了?” “中午没有休息啊?” 蓝微单手敲着键盘,“不是说还要加班吗?” 停了停,她想起什么,问,“你们没去玩桌游?” 柯灵笑得贱嗖嗖的,“你说的我们指的谁啊?” 蓝微撇了撇嘴,“你不会专程打电话来找我贫的吧?” “好了好了,你这女人,会不会聊天啊,想跟你闲贫几句都不行,你都走了,这个局组起来也没意思啊,咱们江老板吃完饭就回去开视频会议了,我们三缺一,孟响这会儿在叫人。” 蓝微挑了挑眉,“你该不会叫我过去跟你们打牌吧?” “你要是愿意来就好了,”柯灵叹了口气,回归正题,“刚才你走之后,我问过阿舟了,他承认了。” 在柯灵说前半段话时,蓝微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等全部说完了,反而恢复了平静,她盯着电脑上刚才打出来的一排字半秒,索性将键盘一推,站起来走到窗边,“所以你想在我这儿得到什么验证?” “你这我都不用验证,”柯灵说,“你俩肯定处过,我早该怀疑了,之前怎么就没察觉呢,肯定是被表象蒙蔽了,现在想想真的有太多的蛛丝马迹,江榆舟看你那眼神就很不对劲,跟拉丝似的,我之前还以为是判断失误。” 柯灵说着话的时候,蓝微一直盯着对面楼上的两只鸽子看着,一黑一白,在这好几年了,有人养着的,具体是谁不清楚,很喜欢停在对面歇脚,它们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对,有时候看起来又不像,让人琢磨不透。 她知道柯灵想说什么,她给予不了答复,只能沉默地等揭过这个话题。虽然也知未必能揭过去,该面对的总归需要面对,今天不来,总有一天都会来。 见她沉默,柯灵试探道:“咱们江老板这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是有钱啊,长得那也是顶呱呱,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这种男人你就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其他女人手里,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那我的性格应该是什么样?”蓝微轻声问。 这一句把柯灵问楞了,她担心道,“可心,你怎么了?” “江榆舟说我傲慢、偏执、理性,但我现在看不到这些,一丝一毫都看不到,我倒希望我还是他说的那个样子,至少说明,我还有这份底气。”蓝微语调缓缓的,脸色很平静。 “柯灵,我连自身都照顾不暇,生不出别的心思来,更何况江榆舟,他的状态未必比我好多少,我俩恐怕连这到底是爱还是执念都搞不清楚了。相互拖拽着的感情,只会陷入旋涡,不会向上,而是向下。” 她已经一败涂地了,不想再拉一个同样满是沉疴的人,将他唯一所剩的事业摧毁,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治愈,不该像他们这样,只有负伤和更痛苦,江榆舟想要的,她给不起,他也无法将她带出这荆棘遍野的虎穴狼窝。 昨晚他问她就那么厌恶他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我的身心都不是你的,哪来的厌恶”,江榆舟听懂了。 为什么要这样骗他,也不过是希望他能离开,这样的纠缠和拉扯对他们双方都没有好处,今天她又把项链扔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彻底断了,他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吧,录完今明两天的节目,就可以乖乖回上海去了吧。 柯灵没有明白她这番话的深层含义,但是隐隐感觉蓝微遇到了什么困难。 “可心,”她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帮不了我。”她淡淡道。 她知道以柯灵的人脉圈不会帮不了她,是不想让柯灵为了她白担那些人情。人性的冷漠,她最有体会,她不希望柯灵因为她受那些罪。 “可以和我讲讲啊,你这总是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很担心的。”柯灵焦急道。 “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没事的,别担心。”蓝微放轻松语气。 也知道蓝微的性格就是这样,越问越不肯说,除非她自己想说,谁也别想从她嘴里掏出来一点东西,柯灵怕她生烦,只好打住,叹了口气,“真觉得你跟江榆舟这性格简直绝配,你俩要是真过日子的话,有的气受,还好没在一起,这没在一起就把我们这些朋友累得够呛了,这要是在一起,那还不把我们折磨死。” “可心,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既然你都拒绝了,那我也不能强求,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何时何地我都站在你身边,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需要陪伴的时候陪你一起说话喝酒掉眼泪,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扛不住的时候,记得还有我。” 虽然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平,再苦的人生也有一丝丝的甜,交了柯灵这个朋友,是蓝微觉得最值得的事情,这辈子没有白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这一刻眼眶微微泛湿,喉口哽咽,过了几秒,待情绪平静,轻轻说:“谢谢你,灵儿。” 挂了电话后,蓝微在窗边站了许久,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演播厅大楼的一角,这会儿楼下停着几辆车,有人陆陆续续往里面搬着东西。 冬天的阳光是稀罕物,还没到两点就早早地退了下去,零星的几抹余光落在孤立的树干上,几只麻雀来回跳着叫着,给这冬日余晖里带来了几分热闹。 宁北市已有好几年没下雪了,又或者是进入社会的这些年,年年相似,模糊成一片,身边的人来了去,去了来,来来回回,形形色色,没有可留恋的,往年冬天下没下雪也早已记不清了。 却到现在都还记得高二冬天的那场大雪。 期末考最后一门,江榆舟提前交了卷,比蓝微早出考场,还剩最后十分钟,她等不及频频往窗外瞧,却不见人影,最后还是选择了提前交卷,整理好东西边往教室外走边给他发信息。 从教学楼出来,已经开始下雪了,路灯下洋洋洒洒的,抬起头,雪像是纸片儿似的从黑暗的夜空中洒落,掉入眼里。 突然,一个雪球不轻不重地撞上她的后背,从厚厚的羽绒衣上滑落而下。蓝微皱着眉心转过头,江榆舟站在不远处,弯腰捡起了一把雪,在掌心里一搓,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个雪球飞了过来。 蓝微一躲。 “江榆舟!”她又气又恼,随即抓起一把雪扔了过去,江榆舟既没躲也没闪,任那雪球直直砸中了他。 然后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 “你干嘛不躲啊?”他都不躲开,她玩得好没意思。 “躲了你不就砸不中了,怎么出气?”他笑着,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 蓝微脸撇开,“拿开你的爪子,冻死了,哎,你的笔袋呢?” “让孟响他们带走了。”他倒是挺乖,收起手没再碰她的脸,而是伸下去摸到她的手,然后塞进了她的口袋里。 蓝微抬眼瞧他,“你自己没有口袋?” “嗯,没有。”他语气懒懒的。 “那这是什么?”蓝微下巴指了指他黑色羽绒衣旁边的拉链口袋。 江榆舟停下了脚步。 蓝微:“你又干吗?” 他没说话,低着头捯饬着什么。 然后蓝微看到,他用左手拉上了左边口袋外面的拉链,又绕到另一边,把右侧口袋上的拉链也拉上了。整个过程,他的右手都没有从她的口袋里拿出来。 做完这些,江榆舟垂眼注视着她,歪了歪头,一本正经道,“你看,这不是都没了。” “……” 蓝微晃了晃脑袋,想把关于江榆舟的记忆全都从脑海中剔除出去,这些年也确实刻意的没去回忆,以为想不起来就代表不存在了,可是一旦遇上相似的场景、画面甚至是气味,就像触碰到了暗藏的机关,那些被她努力藏起来的回忆便会悄悄冒头。 和那个特殊的人在一起的每个当下,无论是美好的也好,痛苦的也罢,经历过的就是经历过的,就算只是忘记,也只是短暂的,它们一定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让人猝不及防。 蓝微坐回桌前,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中,不想再去触碰那个让她起波澜的人,无论是有关他的好的还是不好的回忆,都不想再去想。 工作起来就会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徐磬高跟鞋踏进来,蓝微稍稍抬了抬头,与她视线一碰。 徐磬突然说道,“蓝微,江榆舟合同期延长至两个月,和其他嘉宾一样,你过会儿和柳榕把脚本初稿弄出来。” 蓝微敲击着键盘的手指一顿,下意识问:“台里领导提的?” 徐磬:“听说是今天中午他自己主动跟台长签掉了。” 蓝微心跳突然间加快,转头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太阳又出来了,阳光倾泻在窗台,落在她桌上靠窗的一角上,亮晶晶,充满着希望。 忽然明白过来,柯灵打刚才那通电话的目的。 如果不是江榆舟的委派,柯灵也不会这样替他说话。 他就像刺破这冬日的旭阳,不经允许硬生生闯入进来。 她害怕拒绝不了这直射的光。
第21章 2022.12.12 本来脚本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的, 但这次栏目主要由徐磬负责,蓝微是徐磬的下属,便交给她了, 虽说和柳榕一起,实际上还是蓝微主导,徐磬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时间紧迫, 柳榕和蓝微两人花了半天时间把初稿拟出来,又花了半天时间修改, 徐磬这边先把关,不满意的地方再推翻重来,这样弄了两天才拿去给总编, 也就是台长过目。 别看柳榕平时看起来胆子挺大,一碰上领导就瘪了,尤其是台长这种刚调来不到一年的,性格脾气没完全摸熟,说话做事也没个底, 更不可能像前领导那样开点小玩笑。好几期的内容, 十几页的稿纸, 拉出来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蓝微关掉打印页面,低头往手机备忘录上打着字,余光瞥到柳榕心不在焉的,磨磨蹭蹭地摸完这个摸那个。 蓝微迅速打完字,抬起头问:“怎么了?” “蓝微, ”柳榕犹豫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从打印机口里吐出来的微微发热的纸页,说道, “台长那边要不你去吧,我还是有点怕他的,也怕说错话,有什么要改的地方,你用录音笔记下来,回来咱们一起研究。” 蓝微清楚柳榕的顾虑,也没想为难她,更懒得花时间和口水劝她一起去,遂爽快地点了点头,“行。” “蓝微,你太好了,晚上我请你吃饭。”柳榕亲昵地勾住她的肩膀。 “不用。”蓝微站起来取出打印完的A4纸页整理装订好塞进文件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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