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妍冷嗤,“聊的什么?是找她算账吗?” 今天躺在这,景希功不可没。 傅卓弋回身看她,淡声,“不是。” 时妍一愣,张了张唇,像是把掉在地上的面子捡起来似的。 抿紧唇瓣。 “就知道你不会替我出头。” 显而易见的生气,连头都撇向窗外。 空气里安详静谧的气氛,重新变得剑拔弩张。 半晌,他道:“她是无心。” 嘶,水珠迸进滚烫的油锅里。 时妍红着眼眶,坐直身体,语带讥诮。 “你怎么知道?” 相撞的力是相互的,所以除非对力度有把控,否则谁会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撞她? 再加上,事故发生之初,景希惊讶错愕的表情不可能作假,所以时妍一开始就没怀疑她。 只是责怪她,不应该在看到前面有人时,还莽撞去滑。 但是心里有数归有数,傅卓弋对景希的维护,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因而说完,她就别扭地转过头,置气道:“走吧走吧,在这只会碍眼。” 无边的静寂里。 过了很久,脚步声才缓缓响起。 “啪嗒——” 门扇阖上,屋子里更静,冰冷的空气透过打开的门涌进来,时妍抓紧了被子,恨恨锤了下桌子。 让他走还真走吗? 时妍又气又笑。 腰上的疼痛被她刻意忽略,就是为了不失气势。 可等他一走,她就受不了般躺下去。 呜呜的小声哀嚎,像只受伤的小兽。 天色愈来愈暗。 笔记本收起来。 时妍很快昏昏欲睡。 梦境光怪陆离,看不清脸的人上前来撕扯她的全身,疼痛从头皮蔓延到全身,无尽溺毙人的潮水从脚底涌上来,很快淹没了她全身。 可那真的是水吗?腥气,是水腥,还是血腥? 时妍猛的从噩梦中惊醒,像一尾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屋子里空荡荡,视线里白茫茫的。 一摸额头,黏腻的汗珠都贴在皮肤上。 想起梦里的场景,她浑身还在打战。 手指摩挲到小腹,平坦而温热,怎么可能有血涌出,她真是魔怔了。 梦就是梦,都是她想太多了。 时妍拿纸巾擦干汗珠。 平躺下慢慢平息心情。 傅卓弋是晚上九点回来的。 彼时时妍正要下床上厕所,他来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怕硌着她腰,动作格外轻柔小心。 时妍侧脸冷如冰霜。 她还在生气。 傅卓弋也不说话。 他把她放下,时妍着急,他还未完全转身,眼角滑过她病服掀起的一角雪肤。 白如瓷,嫩如笋,他指尖不知何故,痉挛了片刻。 估摸着她好了,后面也没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他转过身去,就见她仰头眯眼盯着他。 嘴角耷拉,偏淡的唇被贝齿抿得泛红。 像是磨着獠牙,伺机而动,要一举中的。 傅卓弋被她黑葡萄般的眼神看得心软。 大掌按捺不住揉揉她发心。 哑声,“抱你回去。” 时妍还是维持着对峙的姿势,手压在马桶边上,像是和他杠上了。 于是他加重了一点语气。 “乖,听话。” 时妍不为所动,甚至要起来自己走。 脚踝上有伤的人怎么能走? 傅卓弋冷了脸,把人打横抱起,顺带还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记。 时妍吃痛,脸唰地红了,边骂边拍,“混蛋!” 没想惯着她,忍耐度到一个点也是会爆发的。 他挟制住她,迫她在床畔坐直。 双眸笔直而犀利的寒光,落在她身上。 “只说一次,你听清了。” 时妍怔怔发愣,不由自主被他的眸色吸引。 “景希已经离开澄江。” 时妍愣住,鹿眼懵懂。 他长叹,“墨书送她回去了。” 时妍这才回神。 心头捆绑的疙瘩结子,被谁牵开一只线头,呼呼扯开,尽变平直。 她低低“哦”了声。 明明脸色都融化,却不肯笑。 “这个你不用跟我说,反正你们是男女朋友。” 语气里的酸意还是没消减。 傅卓弋被她气笑。 “如果现在不是了呢?” 时妍又是一阵惊诧,以为傅卓弋在开她玩笑,拉下脸,瞪他。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觉得这是玩笑吗?” 那灼灼若幽寂萤火爆燃的眸光,让她脑中的一缕思绪点燃,猛地若烟火炸裂。 她不敢置信。 “你们分手了?” 就算分手,两家婚约还在,怎么分? 她的疑惑不散,傅卓弋掐了记她的鼻尖,“还不算太笨。” “你只要知道分手了就好,其余的不必管。” 时妍:“昂。” 突如其来的欢喜之后,是一阵接一阵的后怕。 傅卓弋突然和景希解除婚约,是她没料到的。 而且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第114章 愤怒 她前脚刚答应了吴岳,要和他假结婚,绸缪挽救濒临倒闭的吴氏;后脚就听他说解决了和景希订婚的问题。 以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性,敢明明白白和景希说清楚,那势必会要求自己也和吴岳说清楚。 可她的秘密,吴岳知道太多。 她还要借和吴岳假结婚的由头,查探景长安带头,在时氏做的手脚,甚至要把景家搞得天翻地覆,拿回她时家的财产和房子。 根本不可能给他任何名分和保证。 温暖的病房,点滴停了,机器滴答轻响,楼道里的声音渐渐小下来,一窗之隔的天幕,荧蓝广阔,雪若细尘。 站于床边的傅卓弋,漆眸沉沉,像被谁点着一般,簇然的灼亮,因专注俯首,看着坐在床边的时妍,侧脸的轮廓,和他的眼神,一样柔和。 可时妍却出了神。 瞳孔难以聚焦,唇边的一缕笑,像被风吹散的雪,只留下很浅淡的痕迹。 就算再傻和对她再陌生的人,也能看出来,时妍这个样子,怎么都谈不上高兴。 更何况傅卓弋,对她算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无边的寂静,被一道短促嘲讽的笑打破。 时妍这才回神,心慌地去抱男人的腰。 但傅卓弋已经眼疾手快地退开,快得时妍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两人距离拉开,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一道天堑。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高兴。” 他沉冷的目光结了冰一样,伴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往外掉冰碴子,时妍着急解释,不断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傅卓弋寒声,眼底已经有了点猩红。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时妍却骤然哑口无言。 她要解释,怎么解释?继续欺骗吗? 以前年轻年少轻狂,胆子大,可以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仗着他情史为零,肆意把他玩弄于掌心;现在流年经转,傅卓弋早不是当年那个温文儒雅的公子哥,商场情场浸淫过,什么计俩没见过,再也不会因为她一个笑,彻夜不眠。 他对她,也早没了之前的耐心。 时妍慌不择路,要下床去够他的衣角,祈求让他心软。 但他先她一步,喝止她。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不是?” 那寒魄般的声响砸进她心底,根本没留任何容她反驳的余地。 没有辩驳,也无需辩驳。 她垂下眸子,纤长的眼睫耷拉下来。 没有任何否认。 “是。” 他的嗤笑挟着怒火,压着冰层,一步步传递到她耳边。 “我还以为,你受些苦,能有点长进,可惜了,并没有。” 她心底柔软的地方被砸下一个洞,呼呼地往里漏风。 他冰冷的声音,随着开阖的门板传递的声响,砸在她心上。 “希望你,永远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 澄江的雪下了三天,从时妍入院第一天,到她伤好的差不多,出院的第三天,大雪才算凋零,留阳光出来透了个气。 人在医院待三天,没什么大事也得被憋得有事了。 按照周焕的话说,她进去之前脸蛋红润,但现在,隔着视频,都能看到她脸颊呈现病态的白。 时妍知道她说的没错,因为三天前傅卓弋那些话,她夜不能寐,好几次睡着,又被噩梦吵醒。 本来胃口就不好,看到暴雪天,就想起那天头也不回的傅卓弋,触景伤情,食不下咽。 三天过去,下巴更尖,脸也更白。 周焕不理解,劝她和傅卓弋坦白。 时妍犟,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 傅卓弋有能力,可以帮她度过难关。 但他和景家有合作,生意场上未必能做绝,而且他并不一定愿意,帮她复仇。 她想自己一个人完成。 让景长安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她这样想着,出了院就坐飞机,回了焰城。 焰城整座城,也是银装素裹,她一下飞机,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跺着脚,在机场外等周焕来接她。 周焕重新调回秘书部,更受上司器重,因为表现不错,加了两次薪。 现在的标配就是高跟鞋和高级套装,发型也新做过,干练又利落。 她下了车,蹬蹬蹬快跑几步,搂住时妍的肩往车上走。 车子停在傅氏下面的咖啡店。 “他有怀疑你吗?” 时妍喝了口拿铁,暖意从胃里暖到全身,她才道。 “没有,傅总比之前宽容多了。” 时妍手里拿到的,才算得上是景家和傅氏全部的合作。 “我留下,你继续查,注意别让他怀疑。” 周焕信心满满,“妍姐放心。” 时妍:“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周焕:“好。” 周焕和时妍一前一后,从咖啡馆离开。 时妍坐在出租车上,视线透过窗子,看向外面飞旋的雪花。 三天没回,也不知傅卓弋有没有回来。 傅氏全公司放假,周焕得不到半点有关消息。 程墨书和景希那边也异常安静。 她回到栖梧苑,是江媛开的门。 “媛姐,你要走?” 好巧不巧,江媛手上也拖了行李箱,一副收拾好要离开的架势。 昨天她和江媛联系,她心情还很好,说要留下来过年。 没想到,才短短一夜,江媛就“背着她”离开。 江媛显然没料到,时妍回来得这么巧。 她有点窘,“和傅家那边请了假,今年想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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