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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正中她的方向砸，但烟灰缸也差不多是划过她的头侧，发出骇人的巨响。 郑艳丽吓得抱头惊叫，缓过劲儿就对张坤破口大骂：“你疯了，挨揍了拿女人撒气。” 张坤看着她，像是把她看穿一般，继而发出一声狂笑。 “神经病。”郑艳丽拿起手提包，怒气冲冲，夺门而出。 走出门外，郑艳丽才觉脚底发软，她稳了稳心神，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张坤对徐谦的感情很复杂，轻视也惧怕。他学习成绩上作弊的事情，只有班里的学习委员知道，学习委员也是他的同桌。班主任对班级闲杂事务是怠于管理，三年没换过座位，这给了张坤天然的环境来隐藏他作弊的事情。 他有钱，很容易的就收买了学习委员。本来他和张坤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他是豆奶王子，而徐谦只是个受气包、透明人。 直到无意中被徐谦发现了他的事情。 张坤起初很紧张，生怕事情被徐谦捅出去，徐谦也这么做了，但老师不相信他，这让张坤始料未及，也让他感到无比庆幸。 为了使自己的事情永远不败露，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不信任徐谦的老师和同学们更不信任他，更看不起他。 他之前只是冷眼旁观何邵豪他们欺负这个瘦小苍白的男孩，后来就加入了他们的团伙。在他的助推下，徐谦被欺负的更惨，也更让同学们瞧不起。男生们围拢在自己的周围，他的威信越来越高，两人的差距越拉越大，他就是需要这样的差距，这会给他更多的安全感。他也由防止作弊被拆穿的担忧，变成了一种霸凌别人的狂喜。 徐谦家里其实条件算优渥的，可惜出了这么个傻兮兮的孩子，但凡他能把资源利用起来，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那样。 张坤有时候也搞不懂，怎么能有这么好欺负的人。 嘴角有点咸腥，血又渗出来一些，张坤抹了下嘴角，宋黎明风风火火的出现在门口。 “监控删掉，通知下去，今晚发生的事情明天谁都不许在公司里谈论，发现的直接辞退。”张坤恶狠狠地说。 “好的。”宋黎明双手握着身前，恭敬地答应着，“老大，我们五号工程项目的单子得快点确定了，要不影响工程进度。这价格一直谈不拢……” 张坤烦躁地大手一挥：“瞧你那点能耐，回头我请他们吃顿饭就搞定了。” 宋黎明连忙点头哈腰应和。 徐谦一瞬不瞬地看着相机。 这台相机jsg的横截面也就是一部智能手机的大小，银白的机身，表面如新。 起初张洁斐不愿意把相机给他，也问不出什么可靠的答案。 关于这部相机的来历，张洁斐的回答，和她告诉蒋芃的一模一样。 不可信又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也去找了那家废品收购站，早已经不在了，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然后现在，他没花任何力气，张洁斐主动把相机给了他，还告诉他，相机是张坤给她的，也是张坤叫她这么回答相机的来历的。 很意外的答案，但也在意料之中。 拿走相机，并把照片上传到学校贴吧的人最可能是他身边的同学。 一个谜团，就这么戏剧性的在11年后解开了。 张洁斐在学校遭遇保安的猥琐，她打电话求助自己的亲哥哥，亲哥哥却以为她在编谎话玩乐，反而是平时不待见她的老师赶回来救了她。 也只有这样的人，连亲妹妹的安慰都满不在乎的人，才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抹了点消肿药，徐谦盖上医药箱的盖子。 他叫了蒋芃下来。 看到徐谦身上有伤，蒋芃自然是吓了一跳。 徐谦把相机拿给蒋芃，他没瞒着，把相机是张坤给张洁斐的，并教唆张洁斐撒谎相机的来历，以及自己去找张坤，两人打起来的事情都说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蒋芃声音发颤，怎么也没想道会是张坤。 徐谦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轻声的，感觉喉咙里渗进血丝。 “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情？”蒋芃的嗓音更加颤抖，几乎说不清楚话来，眼眶迅速湿润。 “他讨厌我，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去找你，不和你说话，他就不会注意到你。” 蒋芃眼中含泪，困扰了那么多年的问题，是没有想到，也在这一刻说服自己。那些人，他们没有理由，就像现在很多人一句话，一个恶意的或者无意的评论，就可以深深伤害一个人。她和张坤无冤无仇，他就和其他那些霸凌她的人一样，看不惯什么，又或者只是好玩，无聊。 他们是没有同理心的人，是心存邪念，不能用常理去理解的人。 接到蒋昊电话的时候，蒋芃已经平复了情绪。 蒋昊让她带上刘女士立刻去锦绣家园。 “去锦绣家园干什么？” “爸的车已经到站了，我接上爸直接往那边去。”蒋昊没说原因。 “你不把爸先接回家吗？怎么往锦绣花园跑。”蒋芃再次发问。 “爸出来了，我在锦绣花园买了房子，带你们过去看看。我没时间跟你细说，你叫辆车，现在就和妈一起过去。到了你就知道了。”蒋昊说完挂了电话。 举着手机，蒋芃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蒋昊说的是什么。 他们家以前在锦绣花园住了好多年，是从蒋芃上高一开始的，一直到两年前，家里出事，房子卖掉。 现在看来，锦绣花园已经不算是什么新小区了，但依然算的上是比较高档的小区。锦绣花园位处新城商业区，旁边就是高档商场、五星级酒店。 那时候蒋父买房子，那片区域还是比较荒凉的，并没有形成现在热闹的形势，房价也便宜。是蒋昊看上了锦绣花园，刘女士不太同意，但蒋父拍板，买下了锦绣花园里的房子。 没几年，周围开始大兴工程，变得越来越繁华，一家4口其乐融融，在那里度过了祥和美好的几年。在那之前，蒋昊没有自己的房间，他的床是摆在客厅里，用隔板隔出来的一块区域。他心心念念，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他叫同学们来家里玩，游戏设备、瓜果零食，少年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那个房子里，蒋昊和蒋芃先后考上大学，蒋昊走上工作岗位，相亲遇到小钰。 动车站离锦绣花园稍微远一点，但刘女士磨蹭了几分钟，加上等网约车，两边到达锦绣花园的时间差不多。 刘女士一见到蒋昊就急忙问他什么买房子，她完全是一头雾水，蒋芃除了转述蒋昊说的买了锦绣花园房子的事，其他什么都没说。 “就是买了锦绣花园的房子啊，进去看了你们就都知道了。”蒋昊卖关子。 蒋芃和父母都面面相觑，从蒋父的神情来看，他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因为刚从长途车上下来，蒋父身上的旧衣服皱巴巴的，肤色是好几个月没见，晒得比过年见面的时候又黑了好几个度。 3人随蒋昊走进小区。 蒋昊打头阵，走在最前面，后面的3个人越往小区里面走，脚步越慢。 这条路太熟悉了，这个季节，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相当茂盛了。因为树木高大，离居民楼阳台又近，他们原来的家在三楼，这些树木刚好长到3楼的位置，枝叶遮挡阳光，也容易引来蚊虫。所以每年再过两个月的那个时候，小区里的树木就会被园林工人砍下一大截。 “你房子买哪儿了？怎么有钱想买房子了？”刘女士忍不住问。 “13栋。”蒋昊答，此时他们已经走到13栋楼，这也是他们曾经房子的楼栋。 走进一楼门厅，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已经扑面而来，蒋芃惊讶不已，在等电梯的时候说出心中的想法：“哥，你该不会把我们的老房子买回来了吧？” “嗯。”蒋昊答得很随意。 然而其余几个人都是一滞。 “你真买了我们家？”蒋父不可置信。 “啊昊，你可别开玩笑。”刘女士说。 “没开玩笑，我买回来了，还是302那间，不过我没那么多钱，是贷款买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乘坐电梯到了302的门口。 蒋昊拿出钥匙开门。 原屋主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里面空旷干净。 蒋芃步入房间，第二个进来的是刘女士，最后的蒋父，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站在门口，眼底发红。 蒋芃转回头，轻轻拉了拉父亲的手，蒋父这才小心翼翼迈步进入。 “怎么样？我想把墙面和地板简单装修一下，就可以很快住进来了。”蒋昊说。 刘女士此时眼眶里的眼泪已经装不下了，她抹着眼泪，又哭又笑：“你买房子怎么不跟我们早说？钱买了房子，你结婚怎么办？” “对啊，啊昊，爸这几年也在存钱，虽然没多少，但首先得为你结婚考虑啊。” “我是老板，买了第一套房子，马上就会有钱买第二套的。”蒋昊笑着说，看见父母感动且泪目的表情，蒋昊心里涌起一股热意。 “爸这些年对不起你和你妈。” 蒋父绷不住了，眼角湿润起来。
第77章 77.执念 什么时候有的念头？ 其实是一年前了，这些年来，因为各种原因，蒋昊总会来到这个小区，有时候是为了应付小钰，有时候只是单纯路过，进去待一会儿。这个地方成了他的一个执念。 有天他走到小区外面的房产中介，让他们留意这套房子。再之后就是春节了，繁华的商业街上，看到父亲套着财神爷的玩偶服在大街上供人摆拍，拉拢客人。 他再次想起这个房子。 在外人听来，他的这个秘密可能很傻，很奇怪。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是一个少年挽回尊严的起点，也有他和家人幸福生活的回忆，还有关于小钰的，他坚持了几年，最后不得不悔恨的秘密。 他的这个秘密，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他都没想过要告诉的，蒋芃是个意外，她和小钰熟悉，他担心被拆穿，不得不说。但他也没有说出这个秘密的全部。 那是上初中的时候，蒋昊的生父因为酒量大，无意中帮到了一个有权力的人。那人为感谢蒋昊的生父，把蒋昊弄进了一所私立初中。能进去的学生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学习好，要么就是家里有权。过去他们家里并不富裕，两室的房子，父母睡一间，他和妹妹上下铺，后来到了发育期，他就被“赶”到了客厅里，一张小床，被薄薄的隔板隔开来。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虚荣的概念，他放学高高兴兴的邀请班级同学到家里玩，同学一进他家，惊讶之声脱口而出：“哇，你家这么破啊。” 另一个同学问他：“哪个是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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