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然定定地看着她,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他忽地撩起了嘴角,像是笑了一下。 隔着点点雨丝,浅浅的笑意,若有似无。 夹杂着细雨的微风吹来,抚动着她的发丝,带动着摇摇欲坠的发间绿叶。准确无误地晃进了她的心间,缓缓地拨弄着她的心弦。 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的义诊活动已经到了尾声。 离别的时候,学校的孩子们竟然十分不舍得他们离去,他们围在村口的大巴车前,眼里满是留恋。 林安看着他们也有些动容,正想偷偷转身过去忍着泪意,却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小瑞。 小瑞并不适应在人群中表现自己,但他此刻不再躲在人后,反而大着胆子走上前,只是动作仍旧有些畏畏缩缩。 他站在林安面前,试探着问道:“姐姐还会过来看我们吗?” 林安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受到小男孩有些扎手的头发:“当然会啦。” 小瑞有些欣喜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旁边的宋承然:“哥哥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教我弹钢琴。” 宋承然垂下目光看向他,眼神是一贯的平淡。 林安有些害怕他会拒绝,正想帮他回答,宋承然就已经开了口,竟比平时的语气要平和亲近很多。 “好。” 闻言,小瑞的眼神立即亮了一下,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林安有些讶异,原来宋承然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的不近人情,他也愿意照顾别人的情绪。 离别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大巴车很快就开动了。 林安坐在窗边,从打开的窗户往外看去,仍旧能看到小孩子们在后方朝着他们招手。 而人群之中的小瑞,视线也在紧紧地跟随着大巴。他时时刻刻藏起来的双手终于抬了起来,朝着大巴拼命地招着手。 那热烈晃动的幅度之中,露出了他与常人不同的右手。他却什么都不管了,只是不断地朝着窗边的林安和宋承然挥手。 “哥哥姐姐,你们一定要回来!” 他的声音,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飞鸟,再也不受任何世俗眼光的拘束,自由自在地飞向了耀眼的蔚蓝天空。
第19章 再靠近一点点 宋承然在跑步机上踩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呼吸的频率依旧平稳。 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沁满着他的额头,又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滑过完美的侧脸,再流至下颌线上。 紧密结实的胸膛上润色着光亮的汗液,随着动作而愈发明显的肌肉线条,无不张扬着这个男人深藏着的魅力。 已经到达了规定的时间。 他从跑步机上下来,随意地用手将汗湿的黑发往额后梳去。用白色的干毛巾擦完脸上散着热气的汗渍,才开门走了出去。 很快的,他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 宋承然恍惚想起,今早的他有些异于平常,脑袋里的思绪总是会胡乱发散,集中不了注意力,以至于自己忘记准备早餐。 那现在的这个香味是? 他怀着好奇的心情下了楼,正好碰到从厨房出来的林安。 她似乎为了让自己行动方便,而将自己柔顺的长发扎了起来。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露出了后颈,显得比平日要清爽一些。 林安的余光瞥见了宋承然的出现,脸上的表情立即有些不自然了。她手中拿着的两杯牛奶,也在玻璃杯中微微晃动着。 她的眼里好似在隐藏着欣喜,却只装作平常:“承然,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平日都是宋承然在准备早餐,这突然转换了角色,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林安没听到回答,下意识地看向了他,目光很快就落在他赤裸的上身。块块分明、线条紧实的胸膛,手臂上微微凸起着彰显力量的青筋。 林安忽而转过视线去,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早餐差不多做好了,等你洗完澡就可以吃了。” 宋承然运动时,有些反感汗水浸湿衣物,紧紧粘在皮肤上的感觉,便索性脱去上身衣物。 等到沐浴后,他便会换回一身完整的着装。 他却不想今日的林安起得这般早,毫无预兆地与自己打了个照面。 “嗯。”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动作有些僵硬地绕过林安,走向浴室。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小了,林安的羞赧感觉才轻了一点。 她感觉二人的谈话,渐渐地往正常的夫妻靠拢了。 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变成一对恩爱的真正夫妻。 炉子上的粥已经煮得差不多了,林安撒了一些葱花上去,翠绿的颜色立即点缀了热粥。 平日宋承然在吃食上总是很简便,未这般细致地准备过早饭。再加上他少吃工作餐,胃病很快就不离不弃地跟着他了。 她刚盛了两碗粥起来,身后就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林安下意识地往身后一扫。 宋承然已经穿戴上整整齐齐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往额后梳起,露出清冷的俊朗五官。 领结打得整洁精致,熨烫得体的深色西裤没有一丝褶皱。 他就像一个放在壁柜中牢牢锁住的精致雕塑,散发着高冷又神圣的气息。世人只能远远观望,谁也无法真正地触碰到他。 宋承然的这副样子,却很对她的胃口。 察觉到内心又恍恍惚惚地浮起了一丝甜蜜,她连忙压下雀跃感,努力平静着将两碗粥端了出去。 “我煮了山药小米粥,这粥很养胃的,你可以多喝一点。”林安将汤勺放进冒着热气的粥里,慢慢地搅动着。 她并没有忘记他的胃病,宋承然的心里不禁有些触动。 “辛苦你了。”宋承然坐在她的对面,拿起瓷白的汤勺。 他没有发表关于食物味道的言论,只是将粥一勺接着一勺地往嘴里送去。 见状,林安忍不住稍稍地弯了嘴角。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餐厅里散发着静谧的味道,只有餐具偶尔微微碰撞的声音。 宋承然平日不喜言语,林安的心里似乎正在想着事情,将想说的话在脑子里排练了几遍,她才有了勇气开口。 “承然?” “嗯?”宋承然微微抬眼,视线刚好落在了林安拿着汤勺的左手食指上,那里还包着创可贴。 很新,像是不久前才贴上去的。 宋承然微不可查地皱眉,那手指的主人似乎也察觉了,立即将手缩在了桌子底下。 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些不好意思,难得下一次厨,却不慎割破了手指。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接下来要对宋承然所说的话。 她看着宋承然,乌黑圆润的双眼,像含着一汪盈盈春水:“你说过要尝试着喜欢我,对吧?” 带着隐隐期待的声音,仿佛初生小猫软绵绵的肉垫,却痒痒麻麻地挠了他心房一下。 宋承然的姿势微微顿了一秒,下一刻又恢复了动作:“是的。” 林安的脖颈都有些用力地紧绷,似乎正处于很紧张的情绪当中。 “那……”她很是局促,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揪着睡裤。 宋承然的周身好似在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磁场,在不断地摧毁着她鼓起来的勇气。 她在口中含着话语好久,才试探着开口:“那你是不是应该,搬回主卧了?” “铛——” 汤勺不小心与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承然睁着深邃的黑眸,眼里显而易见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而说出惊人话语的对方正低着头,小发丝细碎地点缀在脸庞。脖颈因轻轻垂下而露出了柔软弧度,好似温顺的花茎一般。 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带着哽咽的声音:“喜欢你,承然,我好喜欢你。” “我觉得很冷。” “靠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取暖了。” 话语的力量,隔着时间与空间,丝丝缕缕地勾弄着他颤动的心。 回主卧睡,就意味着他们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更深层次的交流。 他在期待着,同时也在畏惧着,害怕着自己隐藏的心事被她发觉。 但面对着她如此渴盼的神色,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想法。嘴唇微动,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地回答了她:“好。” 林安有些诧异地抬头,她本以为宋承然不会轻易地答应她的请求。至少也需要她软磨硬泡的说服之下,他才会同意。 她太过惊喜,连目光都变得十分热烈,让宋承然顺着视线就捕捉到了她的欢喜。 对视的一瞬间,林安的心脏情不自禁地疯狂跳动起来,耳边满是嘭嘭如鼓的心跳声。 那一刻,他也看到林安眼中的惊讶和希冀。 宋承然不敢接受太多这样的期待性眼神,他只好垂下头去,用喝粥的动作来掩盖自己异常的情绪。 二人在温馨又微微浮躁的氛围里,任由时间流逝。 直到宋承然的声音再一次传到林安的耳里:“你会迟到的。” 林安起初还不明白宋承然在说些什么,等她看到墙上的时钟时,才发现此刻离自己的上班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糟糕!”林安大叫了一声,她一时沉迷得厉害,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 她只能胡乱地喝完碗底的几口粥,就急切地想出门。 她刚到门口,却又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只好火速赶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这么来回一折腾,她成功地用掉了宝贵的五分钟。 在她忍不住垮下脸的时候,宋承然已经收拾好餐具。手上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等她了。 宋承然换好了皮鞋,开了门,却没有听见林安跟过来的声音。他转头,却看见她又在拼命地找着不知道放到哪里的手机。 她是个急性子,很容易慌乱,这是宋承然对她的第一印象。 那抹娇小的身影在家里乱窜着,她也就是这样,胡乱地闯进了他的生活里,几乎将他平稳的人生轨迹搞乱。 所幸,他并不抗拒这样的生活。 至少不像过去一样,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在人世间行走着。 没有尽头的忧愁总是无由头的增量,日复一日的累积叠摞,越堆越厚。他的心也变得麻木坚硬,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如今,他却因为生活中突然闯入的她,对未来有了一丝期盼。 林安这时已经在厨房里找到了失踪的手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等我。”宋承然淡淡地丢下一句,便出了门。 林安已经迟到了,而宋承然的上班时间比她晚得多,她还在好奇为什么要等他。 等她看到宋承然开着车出来时,她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适才那般急切的情绪,被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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