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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摘了眼镜，她两眼微眯才勉强看清对方的脸，的确是杭颀。 想到前段时间跟他的“恩怨”，许姗姗半个身子从窗户探进去，压低声音呼唤：“杭颀同学。” 他正在写作业，应声转过脸来。 许姗姗笑眯眯地问：“你还没回家吗？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呀？” 她这段时间都没空去解决情书的事，今晚既然遇到了刚好，吃人嘴短，等一起吃完宵夜交个朋友，他肯定就不会再举报她了。 没有一顿宵夜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朝他招手：“走吧走吧，趁校门口的夜宵还没收摊。” 她热情地再次发出邀请，杭颀却没搭理她，冷漠地瞟她一眼后又低下头奋笔疾书了。 “……” 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教室里还有别的学生，许姗姗尴尬地吐舌，默默溜回了自己班。 拽什么拽，等她考完了就来对付他。 许姗姗回到自己座位，从桌洞里掏出一套英语试卷，摇头叹气，认命地拿起笔继续学。 因为专业和工作的关系，她毕业后也时常阅读英文期刊，看高中英语试卷倒没怎么费力，只需要重点熟悉一下题型。 她翻到套卷的空白页，第一部分是单项选择题，她一手撑着下巴读题，无意间抬眸扫了眼教室外面，握笔的手一顿。 是杭颀，他望着她轻轻招手。 许姗姗不确定地手指自己。 他寡淡地点了下头，书包斜挎在肩上。 她不解地嘟囔嘴，边起身离座来到教室门口，就当先前的尴尬不存在，乐呵呵问：“杭颀同学找我有事吗？” 他皱了皱眉：“不是你说吃宵夜吗？” “可你刚才拒绝我了呀。” 他表情一僵，空气突然安静，几秒后问：“那还吃不吃？” “吃吃吃，你等我一下。” 她还指望着用一顿宵夜换回自己的早恋证据呢。 许姗姗转身回座位，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跟他走了。 夜里十一点，校门口还有几家店没收摊，卖炒粉卖凉皮的都有，不少学生三两成群地出来买宵夜，在许姗姗的带领下两个人来到一家烧烤摊前。 多方面原因，她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来过一中门口的小吃街吃宵夜，如今置身其中，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怀念这样的烟火气息。 “想吃什么随便拿。” 她指着一整排烧烤食材豪爽地说，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一阵，摸出一张十块钱才回过神来现在的自己是个需要家长给生活费的穷学生，尚未实现财务自由，这十块钱印象中还是从妹妹那里骗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把十元纸币收好，左顾右盼提议：“要不我们还是去吃凉皮吧？” 凉皮三块钱一碗，剩下四块钱还可以给一人买一根热狗。 杭颀却没接话，先拿起了一把牛肉串和一把五花肉串给老板，又点了几样素菜。 许姗姗倒吸口凉气，攥紧手中的十块钱，烧烤摊没有盘子刷，或许她还可以帮老板串肉串抵债。 见杭颀还打算再拿两串里脊肉，她赶紧抓住他的手腕阻止：“够了够了，吃不完的，不要浪费。” 他看了看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她，放下了那两串里脊肉。 许姗姗松开他的手，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是这样的……我白天去了一趟书店买了几本习题册，所以现下呢……” “我结账，吃什么自己拿。” 不愧是文科实验班的，理解能力一流。 许姗姗两手一合，郑重地表示：“那麻烦杭同学了，下次换我请你哦。” “随便。” 他敷衍地应答，对人态度不冷不热的，陈况也是这副样子，这估计是所有颇有姿色的男生的通病。 许姗姗心下腹诽，两眼巴巴望着烤得冒油的肉串，手指生肉串侧头腼腆地询问：“可以再烤一把吗？” 杭颀微愣：“还不够吗？” 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更何况还是油腻的烧烤。 许姗姗答：“我们有两个人呀。” 如果是她一个人当然够了，她以前每次光顾也是点这么些。 “我不吃，全都是你的。”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许姗姗生出了点蹭吃的惭愧，当烧烤摊老板询问是否加辣时，两个人异口同声回答“微辣”。 她面露欣喜：“杭同学你也吃不了辣吗？” “嗯。” “哈哈，我也是。” 平桥人普遍能吃辣，许姗姗是吃辣大军里最菜的，在外面餐馆吃东西很多时候都要强调一下少放辣。 如今她可算找到队友了。 杭颀没说什么，接过来打包好的烧烤一手付了钱。
第6章 烧烤摊没有就餐的桌椅，他们也没有坐下慢慢吃的时间，对课业繁重的高中生们来说，边走边吃才是常态。 香喷喷的烧烤拿在手里，许姗姗客气地先递一串给杭颀，后者再次表示不用后，她才心安理得地自己吃了。 “我家要往这边走，你呢？” 来到一个岔路口，她嘴巴里咀嚼着食物询问。 杭颀轻扬下巴示意其中一个方向，她一连点头：“我也是，那我们还可以一起再走一段路。” “嗯。” 两人并排拐进光线稍暗的道路，许姗姗终于记起来今晚约他吃宵夜的目的，烧烤先不吃了，抹抹嘴角笑容满面地呼唤：“杭颀同学……” “干嘛？ ”一听就不怀好意，他语调平平地应，没有看她。 她靠近他一点，冲他眨眼：“就那封信，还给我呗。” “不还。” “……” 对方拒绝得太果断，许姗姗呆愣两秒，不可置信地说：“我们都一起吃过宵夜了，怎么说都是朋友，你不会还想着举报我吧！” “我没这么无聊。” “啊？” 他脚步停顿，斜眼瞟她：“快高三了，你觉得我很闲吗？” 大家都是实验班的，哪个不是忙得觉都睡不饱了。 许姗姗领会到他的意思，长松了口气：“我就说杭颀同学不像是会举报同学的卑鄙小人，哈哈哈。” “下不为例。” 她爽快地应下：“这一点你放心。” 再有下次她偷偷摸摸的，绝不留下把柄给任何人。 她手伸向他：“既然如此，那封信顺便也还给我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 未免他以后又反悔，这么重要的“早恋证据”还是她自己保管更加稳妥。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站定，杭颀抱臂打量她，目露探究。 许姗姗心虚地笑：“怎么了？” “辣椒油没擦干净。” 他指了指她的一边嘴角，转过身继续走路。 许姗姗赶紧拿纸巾擦嘴同时小跑追上他，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软磨硬泡，就听他说：“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还给你。” “唔，赌什么？” 他略一思索后说：“语文和英语，期中考，总分超过我。” 文科和理科只有语文和英语试卷是一样的，许姗姗不用多考虑信心满满地点头：“行！” 不是她骄傲，英语和语文一直是她的强项，她有信心通过短期的高强度复习拿下个好成绩。 “对了，你月考一般排名多少？” 知己知彼，他的水平决定她复习的策略。 “前三。” “什么？” “正常情况下第一，偶尔跌到第二。” 从没考进前二十的许姗姗倒吸口冷气：“不然我们还是换成划拳吧。” “不换，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呜……行吧。”照他这样别说偷偷谈恋爱，连吃饭睡觉都没空了！ 许姗姗苦着个脸，化悲愤为食欲，张嘴咬下一口肉串用力咀嚼，在到家前解决了所有烤串。 不知不觉前方又是一个三岔口，离家越来越近了，许姗姗颇为意外：“想不到我们住得还挺近，我以前怎么对你都没什么印象呢？” 如果不是身边人反复提起他的名字，他又恰好是自己经手的患者，许姗姗压根不会留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 杭颀接话说：“我倒是对你印象深刻。” “嗯？为什么？” “每次都在我睡觉或做题的时候光临我们班。” 二班不少人都和她认识，她又活泼好动，所以每次来都引起班上一阵喧嚣打闹。 许姗姗尴尬地吸一吸鼻子：“打扰你了，我争取下次悄悄地来，悄悄地去……” 她没什么诚意地反思，无意间瞄到不远处，惊讶地“咦”了声，小跑过去。 “你不是早就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逗留？” 昏暗的岔路口，陈况坐在小卖部外面的长椅上，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示意面前老旧木桌上的泡面盒说：“出来吃点东西。” “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给你留点烧烤啦。” 两人说话间，杭颀也走到了近前，陈况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你也住这边吗？” 杭颀点头：“胡家桥那边。” 那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了。 许姗姗招手：“那明天见啰。” “再见。” 他转身往岔路口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许姗姗端起桌上的泡面交到陈况手里：“边走边吃吧，我回去还要背单词。” 陈况一手端着泡面却没吃，说她：“小心猝死。” “哼，你当我乐意吗？” 她原本打算回家洗了脸就睡觉的，没想到杭颀要跟她打赌，她只能拼了。 “你刚刚去干嘛了？” 他放学没有等她，说是有事就先走了。 陈况垂眸看脚下的路，语气冷淡：“你不用管。” “切。” 在她面前拽，有必要嘛。 许姗姗心下腹诽，忽然被他拽住胳膊，这才注意到前面有个泥水坑。 她拍拍心口：“好险好险。” 她刚买的新鞋，差一点就踩上去了。 陈况松开她胳膊，不耐烦地说：“你走路能不能把眼镜戴上？” 他们住的这一片绝大多数是自建房，道路坑坑洼洼的，路灯隔一段才有一个，一半还都是坏的，许姗姗经常因为看不清脚下踩到水坑里。 她轻飘飘地抛出同样的答案：“不能，太丑了。” 戴眼镜压鼻子，她鼻梁本就不高，再压就压没了，学习时戴是她的极限，离开书桌前必摘眼镜。 “等我高考完就去做手术。” “啧，爱折腾随便你。” …… 两个人斗嘴间走完了一截巷子，许 姗姗回到自己家，她妈妈吴玉秀还没睡，见她进门来，说：“给你温了碗鸡汤当宵夜。”说话间走进了厨房，接着端出来一碗浓郁的乌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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