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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副驾车门打开，秋冉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不肯坐上去。 “冉冉，回家了。”郁琛像哄小孩儿一样哄她。 秋冉摇头，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学长背我压马路嘛。” 看来还知道自己在大街上。郁琛伸手将她被晚风吹到脸前的头发挂到耳后：“晚上冷，会感冒的。” 她今天为了漂亮，长裙外面只套了一件并不防风的羊绒开衫，在室内这样穿没问题，眼下冷风阵阵，她哪里吃得消。 “可是，你很暖。”秋冉蹭了蹭他，再次央求，“学长背背我。” 郁琛拗不过她，于是将车门关上，锁了车，暂时将她放下来。 秋冉脚下虚晃站不稳，郁琛又将她拉进怀里抱着，伸手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拎起她的胳膊往袖子里套，穿得规规整整。 穿在他身上只到膝盖的长风衣，落到她身上，便长及脚踝，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显得她弱小伶仃。 郁琛里面穿的是成套的深色西装，不防风也不算保暖，料子冰冷，而他却像感受不到外界温度似地，弯下身让秋冉趴上后背，站直，侧过脸问身后人：“想压哪一条马路？” 秋冉从后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后肩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学长，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郁琛抬头望了望天，苍穹上乌云笼罩，但会不会下雪，犹未可知。 “今天都要结束了，雪还没有下。”秋冉语气遗憾地嘟囔。 郁琛记得，今天2月13日，7年前的这一天，渝州下起了罕见的雪，她如飞鸟撞入他怀中，一眼万年。 郁琛背着她沿着绿化街道往前走，并没有目的地，他甚至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但秋冉很高兴，在他背上哼起了歌，唱高兴了，双腿还会乱晃。 都是她洗澡的时候爱唱的。 她再一次唱起了《大眠》，歌声哼呓还吞字，部分歌词听不太清。 但郁琛听她唱过很多次，歌词说着什么，早就烂熟于心。 “就让我陪他恋完这场爱/只求心花终于盛开/就没有别的期待/等梦完醒来……” “冉冉。”郁琛蓦然间打断了她的歌声，声音低沉轻缓，却又饱含深情：“等梦醒来，你嫁给我好吗？” 背后的人没说话，似是沉浸在醉意朦胧的世界当中，鼻腔还偶尔哼哼几声，已经听不出是什么歌的曲调。 郁琛已走上天桥，因站得高，风也格外放肆，将穿在身后之人的外套衣摆吹得猎猎，他想转头回去看她，眼前忽而飘落一粒如盐般洁白的雪花。 在距离零点还剩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京市下了一场寂静又缠绵的春雪。 * 第二天醒来，秋冉发现郁琛感冒了。 她无比愧疚地给他冲了一包感冒灵，模糊的记忆里，好像还拖着他在料峭的春夜压了一晚上的马路，更加自责，双手递上热气袅袅的杯子：“学长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任性。” 郁琛接过杯子，仰起头，喉结频频滚动，脖颈纤长且瓷白，秋冉的注意力完全被带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不安分的手指被抓住，郁琛喝完冲剂，眼眸朝她睨过来，他搁下杯子：“我昨晚看到雪了。” 因感冒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嗡嗡，更显低沉磁性。 “真的？”秋冉双眼发亮，随即遗憾地嘟了嘟嘴，“我都没看到，你都不叫醒我。” 郁琛轻笑：“那也得叫得醒才行。” 秋冉大窘。 郁琛的感冒持续了三天，秋冉闲来没事就想要逗他说话，嗓子蒙上一层雾的郁琛声音苏得要命，特想赖在他身上听他说。 晚上，郁琛将试图往他怀里钻的秋冉推开：“感冒容易传染，这几天别离我太近。” “都睡一个窝，真要传染的话，我可跑不掉。”秋冉不依不饶，软乎乎地磨他，“学长你要不要试一试，看看你这病株强不强？” “感冒都上赶着是不是？”郁琛被气笑，翻身去按床头的灯控键，将房间里光源熄灭，往床的旁边又挪远了一些，将被子盖到秋冉的下巴，语气有点严肃，“快睡觉。” 秋冉安静了一会儿，又一点一点朝他挪了过来，身一翻，头枕在他胸前，什么话都不说，就是手没闲着，在他身上逛起了街。 郁琛忍无可忍，欺身压上，指腹轻柔摩挲她的脸，黑夜之中，那双猫儿眼泛着潋滟的波光。 “就这么想？” 秋冉眼下又乖了，她轻轻摇头：“不想。” 脆弱的吊带忽然被手指勾掉，郁琛俯下身来，轻轻咬了一口那瘦弱的玉肩，牙齿厮磨，将那块磨成敏.感的酥肉。 他的声音染上醇厚的欲：“可是我想。” * 秋冉发现，郁琛的感冒毒株会变异！ 搁在郁琛身上，不过是声音嗡嗡，不出声看不出差别，能跑能跳能工作，还精力旺盛，可搁在她身上，头重脚轻不说，还流了一星期的鼻涕。 好气！ 她去找郁琛算账，他也很无辜：“可能看你很热情吧，没准这病毒第一次见到这么欢迎它的人。” “那你再把它拿回去。”秋冉委屈巴巴地搂着他的腰。 郁琛任由她在怀里闹腾，笑得无奈：“我身上已经有抗体。”又轻声补充道，“不过今晚可以再试试。” 哪有这么欺负病人的！ 郁琛说完，神清气爽地出门去公司，秋冉抱着朵朵在沙发上忏悔了一个下午，怪自己年少轻狂，不把感冒当回事。 郁琛在秋冉的感冒即将好全的时候，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老爷子精神一向健硕，声音也嘹亮，在关心他的饮食起居：“阿琛，你吃晚饭了吗？” 郁琛了解爷爷的秉性，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也陪着他斡旋：“吃了，爷爷。” “吃了好啊。”老爷子没话找话，“那秋冉那小丫头也吃了吗？” 郁琛弯了弯唇，知道了这通电话的意图，他回：“她跟我一起吃的。” “哦……”老爷子终于在这里拐进主题，“话说小冉也差不多要毕业了，你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见见啊？” 郁琛这恋爱谈得全网皆知，结果这么些年愣是没把人领回家里，每次提起这事，他都说秋冉还小，眼下她大学也快毕业，也到了适婚年龄，说小也不算小了。 老爷子就盼着他成婚，当初觉得薛书楠合适，但郁琛自己找了个女朋友，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郁家没有那些豪门规矩，非要娶什么豪门千金，只要人好心善，他自己喜欢，郁家上下都会尊重郁琛本人的意见。 郁琛笑了声：“您不是偷偷见过吗？” 不光是老爷子，父亲、姐姐，全都悄悄找机会在秋冉身边溜达过，这些郁琛都知道。 老爷子被揭了短，有些尴尬，咳嗽两声，怪道：“我偷偷去看看未来孙媳妇儿怎么了？你不带回家，还不准我自己去看啊？” “再等等吧，等她毕业。”郁琛垂下眼睫，“我还没有正式求婚。” “哎呀，你就是墨迹！”老爷子高声教育他，“知道还没求婚，还不干净的，再说了，谁规定说要正式求婚才能见家长，你们在一起也三年多了，没准人家心里还怨你迟迟不正名呢！可能人家还以为是你家长辈不喜欢她呢，这锅我们可不背啊！” “爷爷，给小姑娘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郁琛耐心劝解，“还没毕业就被催婚，吓到我媳妇儿怎么办。” 老爷子被气到胸闷，拐杖跺得哐哐响：“你嘴上便宜倒是没少占人家的，我可警告你，我们郁家讲究从一而终，你小子要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我铁定把你腿打断！” 郁琛轻笑：“如果真有这种事，不会劳烦您动手。” * 秋冉感冒好了之后，才有余力准备毕业设计。 她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主题，画起来并不困难，甚至时间宽裕到有些无所事事。 一闲下来，就有时间瞎捉摸。 在毕业设计正式展出之后，意味着大学阶段结束，就差6月返校去领毕业证书。 也就意味着郁琛差不多要跟她求婚了。 保证书还在保险柜里锁着，当初说等她毕业就结婚，已经刻入她的潜意识，郁琛不是会食言的人。 但他的日常表现无比平静，从未主动提及，像是遗忘了一般。 越是平静就越暗藏汹涌，秋冉与郁琛相处这么些年，也摸清了他的秉性。 再加上大一暑假那天，他串通小倩猝不及防来了一出穿越时空的大戏，甚至差小倩把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落在她家里的语文试卷都给翻出来，如今秋冉疑神疑鬼的范围扩展到整个朋友圈。 感觉身边的朋友都可能是配合着郁琛演戏的人。 这天，小倩给她打电话，说毕业答辩结束，想去放松一下身心，来一场毕业旅行。 秋冉清了清嗓子，说话腔调奇奇怪怪：“好呀，去哪里？” 于文倩：“……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 “语气莫名其妙的。”于文倩嘟囔。 秋冉哼哼笑了两声：“我在想你的旅游路线是不是已经定好啦，我是不是无脑跟着你走就行了？” 于文倩声音哽住，好一会儿才说：“我之前写论文写到昏天暗地，哪里有时间制定旅游路线嘛，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呢。” “那怎么行，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于文倩：“？” * 京艺集体穿学士服领毕业证书这天，喜悦和伤感随处可见。 秋冉因为外宿的关系，与大部分同学的关系不算熟稔，伤感的情绪不强，倒是有许多人来找她合影，把她当成了打卡景点，他们势必在正式毕业这天，与蝉联4年校花头衔的秋冉拥有一张私人合照。 秋冉在镜头前脸都快笑僵了，向易臻臻投去求救的目光。 易臻臻好不容易才把秋冉抢过来，独霸着拍了好多组照片，末了加了一句：“冉冉，晚上我们去横溪逛逛吧。” “哦，那里有很多大型的广告屏。”秋冉面色沉思。 易臻臻：“啊？” 秋冉：“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会不好意思的啦。” 易臻臻：“？” * 秋冉在正式毕业后几天，接到了邓昭的电话：“冉冉，恭喜毕业，我这几天都在外地，没办法亲眼看你穿上学士服，毕业快乐呀。” 秋冉欢声道了声谢，想了一下，问：“师姐，你在那边还顺利吗？” 简良哲对于邓昭的封锁还没有结束，邓昭毕业之后处处碰壁，如今只能去不知名剧组演群杂，连脸都没办法露，这还得挑跟简良哲完全沾不上边的剧组。 纵使如此，想找这样的机会也难。 “就这样呗，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儿去了。”邓昭语气故作轻松，随即道，“我过段时间回趟京市，一起吃个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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