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不乐意了,扯着她书包带子不放,“扫什么兴,都高考完了,哪天你不能睡。” 一天的考试让她很疲惫,但语气还是坚定道,“就想今天睡。” “妈的,”秦野不爽,踢了下桌脚。 其他人安静着没敢声张,过了片刻,秦野掸掸手,没了心情,“改天吧,今天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啊?” “就这么散伙了啊?” “不过我确实也有点累。” “我刚都不敢说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吃海鲜大餐呢。” 大家都整理好东西,背上书包,三五成群地过来跟秦野打了招呼就出了教室。 “走好走好。”秦野脚架在凳子上,把玩着手机,末了,掀了眼扫兴鬼,“慢慢吞吞干嘛呢?” “书太多了。” “要它们干嘛?”秦野十分不理解,“你要复读?” 许纯白他一眼,“你不懂。” 秦野收起手机,挺好奇的,“那你倒是跟我说说。” “很多年了。”许纯只说了一半,秦野问,“然后呢?” 她翻开封面,低着头,声音小了一度,“不舍得。” 这会儿教室里没有其他人,许纯的话刚落,静谧感瞬间就充斥着整个空间。 秦野没搭腔,许纯也没说话,任凭时间流逝,书包满得再也装不下一张纸。 “差不多了。”沉寂被打破,秦野俯身,替她拉上拉链,“总要放下点东西的,你说呢?” 许纯默默点头,附和着,“对,带不走。” 她整个人情绪都不高,完全没有高考完松懈下来的松弛状态,反而更紧绷了。 秦野先她走了,这头许纯刚踏出教室,那头秦野又风驰电掣地回来了。 “你落东西了?”许纯问。 “真他妈受不了你这蔫了吧唧的样儿,不就几本破书。”剩下两箱子书,叠一起,秦野直接端了就走,嘴上抱怨不停,“妈的,这么重你全能装脑子里?” 许纯碎步跟在他身后,看他风中凌乱、不顾形象地像个搬家工人,轻笑一声,“不然怎么给你考清北。” “卧槽,真的假的?”秦野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牛啊,许纯,早说嘛,老子就是拖也给你全拖走。” “嗯,”许纯点头,声音听着很含糊,“谢谢你都带走。” 十六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34章 秦野 ◎等你回来◎ 冠着给秦野饯行名头的散伙饭迟迟没定下来。 高考结束那晚, 秦野问她要休息几天,许纯没多想,随口答了句“一周”。 等到一周真的过去, 秦野却是没动静。 许纯以为他早没了那股热闹劲儿, 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对高三毕业生来说, 等成绩是一件焦心的事。 虽然许纯风轻云淡地没在意, 但许丽珍并不是,她好像始终过不去许纯中考失利的事,不到最终的数字摆在她眼前,她永远忐忑不安。 许纯各方各面的确很乖, 但偶尔的叛逆是许丽珍管不住抓不牢的,她慢慢地也开始知道,她这个乖女儿, 总会有一天,有她自己的想法, 渐渐离他们远去。 许丽珍热了杯牛奶上女儿房间,“明天就出成绩了,估过分没有?有特别想去念的学校吗?” 这会儿许纯正在逛淘宝,想挑件礼物送给秦野,“嗯,还没怎么看。”她把手机放下,接过牛奶抿了抿,看眼色道:“妈妈, 你是不是想让我上Z大?” 许丽珍不可否认地说, “也不是非要你上家门口的, 主要还是舍不得你去太远的地方, 加上秦野这小子也不在我们身边, 反正我们大人的心思就这点,具体还是以你自己的志愿为主。” “嗯,我知道,”许纯点头,其实她自己早有了打算,只是没说过,“Z大是挺好的,总体综合排名都很靠前,白老师帮我估的分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我也挺想离家近点的。” 其实还有个原因是,秦野一旦去留学,到放假回来,总是能和她碰上几面。 许丽珍听许纯这么说,喜笑颜开,“是嘛纯纯,你是真的想上Z大?” “嗯。”许纯开玩笑说,“就是不能满足秦野对我的期望了。” “傻孩子,你管他做什么,清北自然是好,你分数出来了能上就去上,妈妈说了都看你自己。” “好,谢谢妈妈!” 许丽珍关门出去,又想起什么来,转头说:“对了,那小子的签证下来了,我和你爸打算后天就送他走,正好你明天成绩出来,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许纯:“……” “怎么这个表情?”许丽珍关切地问,“是不是我提太多次成绩的事,反倒让你紧张了?” “没,我没事。” “行,那你早点睡。” 许丽珍把门带上,房间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原来这些天秦野没动静,都是在忙签证的事。 许纯叹了声气,苦笑。 她算是高估了许丽珍和秦铭对他们这儿子的留恋和爱,只想眼不见为净。 隔天一早,秦野敲门来找她。 许纯睡得迷迷糊糊,从被窝里探出半颗脑袋来,“干嘛?” 不会是一大早过来得瑟自己要出国的事吧。 秦野把被子撩开,指着她脑门,“晚上去吃散伙饭,别赖。” 散伙饭? 一家人吃饭算什么散伙饭? “妈妈说了在外面吃?”许纯疑惑。 “妈什么妈,我说咱们班散伙饭。” “明天你不是?”许纯话没说完,就被秦野及时打断,“就是他妈明天就给老子送走了,我才今晚快马加鞭组织的。” 许纯睡眼惺忪,揉了揉,“你明天都要走了,不跟爸妈——”还有我,许纯咽下话说:“一起吃饭吗?” “他俩急着赶我走,我还跟他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秦野脸上写着“我是有病吗?”,似乎是被临时通知要走的事,十分不痛快。 他看了眼手机,交代一声,“地址时间我晚点发你,记得来,我先去找沈梁川了。” 许纯都还没答应他,房门砰的一下,早没人影了。 她靠坐在床上,独自生闷气。 谁要和班上一帮人跟他度过这最后的一个晚上。 下午4点,许纯收到好几条消息。 看到第一条时,她忍不住笑出声, 秦野:【许纯牛逼!城北第一!】 午觉醒来,她都没及时想起查成绩的事,结果连秦野都准时准点地帮她查完了。 她正想回他,秦野又来一句,【晚上海港豆捞,7点半。】 按键的食指顿了下,许纯退出聊天框,一句没回。 好多人都给她发来了祝贺短信,城北中学年段第一,超过了历届榜首的最高记录。 比去年的清北录取分数高出二十多分。 白老师别提有多高兴,当然最开心的还是许丽珍,她跑着上来告诉许纯这个好消息,嘴里高兴地碎碎念起来。 “纯纯你这成绩上Z大好像是有点浪费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发挥得太棒了,妈妈真为你感到骄傲。” “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说到这儿,许丽珍终于想起来,“不去管那浑小子了,一天到晚一点数都没有,跟我说什么要和同学出去玩,你重要还是那些人重要,真的是。” 许纯低下头,没说什么。 等许丽珍走了,给秦野回了消息。 【晚上我跟我爸妈一起吃。】 她故意补了一句,【帮我庆祝。】 三秒时间,对方回道,【没劲。】 …… 许纯把手机一扔,拿了本书出来看。 也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一页又一页地翻着。 - 晚上7点半,海港豆捞。 班上能来的都来了,今天出成绩,快一个月不见,大家上来打招呼就是“考的怎么样?” 终于等人都到的差不多,沈梁川才注意到少了个热点人物,“欸,你妹呢?” 秦野喝了口啤酒,耸肩,“妈宝女。” “哦哦,也是,不过你挑今晚确实也有点不太厚道,怎么说都应该是许纯的主场吗不是。” 秦野哼哧,“家里过能有什么意思。” “也是,你明天就走了,今晚怎么也得玩尽兴点。”沈梁川看了他一眼,“你这样子怎么看着像是已经扫兴了。” 秦野不说话,继续喝酒。 吃完饭还有下一趴,KTV唱歌。 秦野饭没吃多少,尽在那儿喝酒,转了个地方,也是一样。 快玩到11点,出去上厕所回来的女生说外面下雨,要回家了。 秦野讪讪,随他们走或留。 只有沈梁川奉陪到底,即便酒量不佳,也还是陪着喝了不少,直到他抱着马桶猛吐,秦野被恶心到了,嫌弃地赶他,“滚滚滚,滚回你妈的摇篮里。” “你他妈的,我又不是妈宝男。”沈梁川擦擦嘴,刚起身,那股反胃的劲儿又直冲咽喉,“rua——” 秦野受不了,转身就走,他喝了快两箱酒,步子多少也有些不稳。 “给你叫了车,你吐完这波下去刚好。” 沈梁川边吐边骂:“我日你妈哦。” KTV外头,大雨瓢泼,整座城市都像被落叶横扫一遍。 秦野坐上一辆出租,拨了个电话给许纯,响了三声,他挂了,原来裤兜里有钥匙。 这边许纯刚上床,听见电话正要接,对面秒挂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心说这人是真不把自己当回事,离开前能跟他说句话都成了奢侈吗。 捡起早上没看完的书,许纯百无聊赖地接着往下翻。 但心思依然不在上面,余光扫了好久,电话没再进来过。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许纯困得睁不开眼,她放下书,准备关灯睡觉。 突然,门口框一声。她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秦野软啪啪地靠在门上。 他应该喝了不少的酒,肉眼可见的红在他白皙的脸上,洇出痕迹。 “喝多了?”许纯淡淡的,装作没有一丝额外情绪。 秦野摇头,顺便把门关上。 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也就三米,他硬是走出了百米短跑的时间,他整个人晃悠悠的,背怎么都挺不直。 许纯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踉跄地走过来,终于等到他走近,许纯刚想开口,行.尸.走.肉咚一下跪倒在她床头。 还没过年,秦野先给她行了个大礼。 许纯虽然被吓到,但熬不住眼睛实在是酸,她想扶一把他,让他有话明天再说好了。 手伸过去,一秒的时间,反被他握住贴在脸侧。 掌心里很快传来滚烫,许纯后撤,秦野没让。 两只手僵持地束缚在一起,贴着他满是酒气笼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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