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好久好久。 手术室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等得很心焦。 宋温说为了让天赐不要哭闹,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 实际上比天赐还要着急。 父子两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待座椅上,久久地沉默。 没有人说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走廊上,挂着一口钟。 那钟滴滴答答地,发出烦人的声响。 提醒着宋温说和天赐,又过去了一秒钟。 姜皙还是没有出来。 就这样熬了很久。 直到凌晨,都没有睡着。 宋温说、天赐都是一样的身体状况。 明明身体极度疲惫,但是,却完全睡不着觉。 姜皙因为情况紧急的原因,被做了全身麻醉。 她出现了如同梦境一般的幻觉。 那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受。 在梦中,她仿佛身如其境一般。 可是,那场梦,她却好像不太记得了。 只能感觉到,浑身发冷,汗流浃背。 应该是一场噩梦。 一片漆黑。 最后,她看到漆黑中,有一个小小的金色亮点。 那好像是宋温说。 她听到了宋温说的呼喊声。 “皙皙?” “皙皙!” 这台手术,因为早产,和大出血,非常的凶险。 医生放了一百二十分的专注,可是,依然无法止住血。 手术室里,十分焦急。 护士们迅速地为主刀医生递剪刀。 医生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今天可是完蛋了。 他妊娠手术产妇生存率百分之百的历史记录,可能就要在今天打破了。 进展到最后,医生不得不面临保孕妇,还是保孩子的取舍。 他已经能够确定,产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男孩了。 医生立即吩咐了旁边的另外一个负责和产妇家属通讯沟通的医生:“你快去问一下产妇的家属。” “看看她的家属怎么说。” 那个负责沟通的医生连忙说:“好。” “我这就过去。” 说完,那个负责沟通的医生就快步地跑出了手术室,来到了走廊里。 此时的宋温说和天赐两个人,都强撑着耷拉的眼皮,眼底挂着两双大眼袋。 看上去十分憔悴。 负责沟通的医生看到宋温说,单独叫住了他:“您就是宋先生吧。” “现在您的夫人有生命危险,我们的能力,只能保下一个人。” “产妇,或者孩子。” “只能选一个。” 宋温说不假思索,连那医生的话都没说完,就抢先说:“保大。” “快点回去告诉主刀医生。” 可是负责沟通的医生,却还是停在那里,劝着宋温说:“宋先生,我知道您的不孕症的情况。” “我建议您还是保小。” “像您这样的情况,能有这个孩子的机会是很低的,如果错过了这次,就没有机会了……” 宋温说已经听得非常不耐烦了:“我说保大,你是没有听到吗?” 负责沟通的医生因为害怕事后被追责,又再次和宋温说确认:“而且,还是个男孩子!” 宋温说眼神冰冷:“男孩子又怎样了,他能比得上我的皙皙吗?” 负责沟通的医生被宋温说的眼神震慑住。 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宋温说很焦急地带着那个负责沟通的医生,一起往手术室门口走。 “唉唉,宋先生,你没有穿无菌服,可不能进手术室啊。” “你要是进去了,产妇会感染的。” 宋温说:“我知道,我只是要你快一点和主刀医生说。” “好吧,既然宋先生那么坚持的话。”负责沟通的医生说,“我会把话带到的。” 宋温说在外面急得一直踱步。 天赐看到医生把爸爸给叫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爸爸,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啊?” 宋温说摸了摸天赐的头:“别胡说八道,妈妈一定会好好的。” “嗯。”天赐点点头。 他也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不吉利了。 这不是在诅咒妈妈吗? “那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天赐也等得很焦急了。 宋温说:“爸爸也不知道啊。” “喔。”天赐看起来特别失落。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又打开了。 宋温说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可是,很快,看到里面出来的,不是姜皙。 他又非常失望了。 还是刚才那个负责沟通的医生,他手里拿着一纸病危通知单,给宋温说:“宋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保大了,可是,各项指标来看,可能是保不住了……” “但是,现在看上去,小男孩还可以救一下。” “要不要……” 宋温说冷言说:“不要了。” “全力保大。” “如果大的保不住,小的也没必要要了。” 那负责沟通的医生,喉结动了动,还想说什么。 但是,想到刚才宋先生坚定的表现,还是怂了。 什么也没说。 “那么宋先生您签字吧。“负责沟通的医生把那一纸通知书,放在了宋温说的面前。 宋温说迅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负责沟通的医生舒了一口气。 只要病人家属签了字,他们起到了告知义务,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责任了。 要是后面有了不好的结果,也由家属自己承担。 负责沟通的医生看着宋温说越来越冰冷的脸,连忙说:“我马上去传话。” “宋先生你们可以买个看护床睡觉。” 睡觉? 皙皙还在里面受苦,他哪里有心思睡觉? 宋温说问天赐:“天赐,你要不要睡觉?” “小朋友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天赐连忙摇头,说:“我要等妈妈出来了,才睡觉。” “不然只有妈妈一个人受苦,太可怜了。” 宋温说欣慰地摸了摸天赐的小脑袋:“真是个好孩子。” “那你就和爸爸一起等妈妈吧。” “好!”天赐爬上了宋温说的膝盖,坐在了爸爸身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门打开。 护士把姜皙推了出来。 宋温说和天赐立即跑上去,看着姜皙。 “产妇因为早产和大出血,估计要昏迷好几天,才能醒来。”医生叮嘱着宋温说和天赐,不要太担心。 慢慢等待即可。 就这样,宋温说和天赐等待了三天。 终于等来了转机。 姜皙还戴着呼吸面罩,吸着氧。 刚刚经历了一台非常凶险的手术,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 稍微动一动,都感觉到很疲惫,很痛。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 天赐见到妈妈醒了,高兴得不得了。 他因为熬了夜,平时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而且五岁多的年纪,就有了眼袋,看着十分可笑。 天赐大声地在妈妈的耳边叫着:“妈妈,你总算醒了!” “天赐都要担心死了!” 他的脸上,的确有纵横交错的许多还没有干的泪痕。 看上去十分狼狈。 姜皙微笑着,用手掌替天赐拂去脸上的泪迹。 因为她的两只手的手背上,都扎了针,固定了什么东西。 姜皙非常担心地问起了小宝宝的情况。 刚才的那个梦里,好像是说,她自己死了,宝宝也死了。 因为宋温说坚持要保大,不保小。 姜皙很害怕,自己现在活着,也是因为宝宝被牺牲掉了的缘故。 宋温说被问及了宝宝的问题,安慰姜皙说:“皙皙,你不用担心。” “小宝宝他因为早产,身体有些虚弱,所以放在单独的孕婴室里,由专门的人员特别照顾。” 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姜皙不自觉地对宝宝的相貌产生了好奇:“那快点把他抱过来,让我看看?” 宋温说拒绝了:“但是,现在医生交代了,小宝宝的情况,还不能和我们见面。” “一定要待到他说可以了,我们才可以把他抱出来。” 姜皙有点失落:“怎么这样啊。” 看着,宋温说讲的“身体有些虚弱”,是美化过了。 应该是身体非常虚弱才对。 “那我去隔着病房玻璃看小宝宝,总可以了吧?” 宋温说立即又不许了:“皙皙,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啊?”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医生叮嘱过了,你必须在床上静养一个星期,有了他的允许,才能到外面去活动。” “不然,很容易出现危险的。” “你动手术的那一天,我都收到了病危通知书了。” “你一定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姜皙听了宋温说讲的话,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可是,她完全没有记忆和感觉呀。 好像人生,被挖去了一块。 有点可惜和遗憾。 但是,最后还是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了二胎小宝宝,和宋温说还有天赐,再度在一起,她感觉到十分满足。 过了一段时间,姜皙在床上都快静养出蘑菇了。 才终于被医生允许放行,到外面去走一走。 宋温说推着轮椅,带着姜皙在医院设立的小花园里,四处转悠着。 天赐在跑在四周,采摘着小野花,献给妈妈。 姜皙笑着接过。 天赐又把野花别在姜皙头发耳后。 看上去漂亮极了。 他咯咯地笑着:“妈妈真好看!” 突然之间,起风了。 衣角被吹曳着。 宋温说俯下身,弯腰在姜皙耳畔说:“皙皙,我们该病房里去了。” “今天风特别大。” “你会被吹感冒的。” 姜皙连忙撒起娇来:“不要嘛!” “我待在病房里十天,都快憋死了!” 宋温说却丝毫不为所动:“不行啊。” “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不要再任性了。” “乖乖听话好吗?” 姜皙还是不愿意,甚至跑下了轮椅,自己往旁边跑了几步:“我说这个轮椅根本没必要!” “别人不知道我怀孕生孩子的,还以为我是得了什么大病了。” “你看我走路明明很好……” 说着,姜皙就差点平地摔倒。 幸好,宋温说把她打横抱在了怀里:“皙皙,你别再胡闹。” “刚才你走路都不稳,在平地上都能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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