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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修罗变成另外一个修罗。 但前者比后者稍微有点人气儿。 现在这位，经过他身边都会被他身上的寒气逼退…… 空闲的时候，修晋南就跟一下画展的进度，偶尔还会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一切和之前无异，修晋南好像回来了，又好像没有。 整个人确实是感觉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修晋南的生活可谓是两点一线，应酬基本都推给了郑杨，每天准时下班接孩子放学，带他去各种兴趣班。 阿恕在里面学习，他就坐在外面等。和其他父母不一样的是，等待的过程中，他连手机都不看，像一个异类。 目光平静但悠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阿恕的幼儿园最后选的是钟离夏偏爱的那一所老牌幼儿园，如她所愿。 后来画展如期开幕，主题叫做：【曾记否】。 不是以「钟夏」的名义，而是以「钟离夏」之名。 世人都以为修晋南在悼念亡妻。 确实是在悼念，但却不是世人理解的那样，其中的深意只有修晋南本人知道。 关于钟离夏后世处理的细节，以及她最后埋葬在哪里，他还是拒绝听。 傅惜时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无奈摇头。 俢晋南还抽空去了关押修桦的精神病院，从一个正常人，在这里硬生生住成了精神病。 看着修桦形同枯槁的样子，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 修桦现在已经疯癫得不认人了，活着对他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 春日消融了冰雪，转眼又是一年。 修晋南搬回了他之前和钟离夏结婚那会儿一起住的那栋别墅。 修云北一进来就打了个哆嗦，“还是你这儿暖和啊，帝都这个倒春寒真是要命。” 俢晋南懒洋洋地坐在摇椅上没有搭理弟弟，只有开开这只中年狗热情地迎接他。 修云北自从得知钟离夏离世的消息之后，就一直不放心修晋南。 但在他颓废在家的那段时间，也不让修云北靠近，后来他看似正常之后，修云北才时不时地过来陪陪他。 哪怕不说话，修云北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也能安心一些。 这一年修晋南的话更少了。如无必要，拒不开口。 云北怕他这样低沉会影响到阿恕的成长，所以也经常会来带着阿恕玩儿，或者把阿恕接到他的工作室一起“见世面”。 俢晋南后来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是急火攻心，某次高烧后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自那次之后，他的身体就断断续续地出问题，是伤了元气。 修云北有时候会给他煲点汤送过来，还变着法儿地加一些补药，但也不怎么见效果。 修晋南生病了就乖乖去医院治疗，好了就继续上班、带孩子。他也再没提到过钟离夏。 阿恕最开始闹得很凶，一直反反复复地问他：“妈妈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一直都不回来？”，他只回答：“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的。” 阿恕似懂非懂，但小孩子的快乐和忧伤都很快，闹了一阵之后就不再问了。 阿恕好像比俢晋南更快地消化了钟离夏不再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信息。 傅惜时有时候也会来看他，他一直是淡淡的模样，仿佛看破了红尘的入定僧，有好几次，傅惜时欲言又止。 修晋南看出来了，但他没问。 傅惜时直觉，俢晋南仿佛知道了什么……但他又什么也不说。 的确，俢晋南恢复平静之后就开始分析，钟离夏的“死”，非常蹊跷。 而且和傅惜时以及祁斯宁，甚至封峥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一直不问。 既然钟离夏想让他认为，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人世。 那他就按她想的做。 只是俢晋南没有办法为她立碑，没办法从心底里承认，这或许是他最后的偏执与倔强。 自从钟离夏不在以后，俢晋南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要说女人，就算是以前喜欢打的高尔夫都不再沾边儿。 封峥私下还和傅惜时说：“俢晋南和出家只剩一个仪式了。” 看着真是可怜。 除了和阿恕的日常交流，他似乎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一切事物包括疼痛的反应都有点迟钝，他的不快乐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或者说他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修云北一度以为他抑郁了，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俢晋南拒绝。 就这么拖着…… 直到一年后—— 因为一个重要的中新合作项目，郑杨实在搞不定，需要俢晋南亲自出马。 可他已经很久不出差了，更何况是飞行十几个小时的长差。 郑杨提出的时候，他本以为俢晋南会拒绝，但修晋南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俢晋南出差的时候还带上了阿恕，就当陪他出来玩一玩度个假吧！ 俢晋南白天处理工作，把阿恕托付给 Ken.Ken当然非常乐意。 谁都没有想到，原来八竿子打不着边，甚至互有敌意的两个男人竟然成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偶尔会寄email给对方，当然是聊阿恕的近况。 这次Ken见到修晋南，看着他头发大部分都白了，虽然很像时下那些明星挑染的样子，依然很帅，但Ken看出来俢晋南是肉眼可见的憔悴，整个人比以前瘦了一大圈。 整个人更沉静更温和了，和初识的时候相比，像变了一个人。 Ken也觉得俢晋南有点可怜。 他们一次聚餐的时候，聊起俢晋南这次的工作计划和行程。 “我打算结束工作之后带阿恕随便转转，这里毕竟是他出生的地方。”修晋南主动提起。 Ken想了想说：“我建议你去这个地方。”他打开了手机地图给他点了点。 这是新国边境的一个美丽小镇，非常小，相当于国内的小村子。Ken也从来没有去过，但他说：“这里很美，可以去看看。” 俢晋南带着感激的眼神，沙哑着声音说：“好，谢谢你。” 然后俢晋南加速推进了在新国的这个项目，提前结束此次的工作任务，自驾带着阿恕开往了Ken指的这座小镇。 如果…… 他能遇见她，他会真诚地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他会尊重，她做出的任何选择。 如果遇不到她，那么带着阿恕去看看这座美丽的小镇，走过她来时的路，也算无憾。 一切，就交给命运吧。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正文完） 第141章 （番外一）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钟离夏在遥远的新国边陲小镇已生活一年有余，几乎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络，包括当初帮助她完成这场假死的所有人：祁斯宁和傅惜时、Ken、柯深，以及封峥。 她的新手机里，通讯录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她的心理医生Faye，一个华裔女人，她是Ken的学姐，在City开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 每周钟离夏都会开车往返四个小时去她的心理咨询室接受治疗，Faye很专业也很有耐心。 但刚来的时候，钟离夏非常难熬和焦虑，因为离开了阿恕，她一直很有负罪感，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母亲。 在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她把她的心理负担和Faye坦诚。 Faye劝她要放松下来，表示理解她的焦虑，然后告诉她：“你只有先救自己于水火，才能有精力去照顾他人。 亲爱的，你现在受伤了，受了很重很重的伤，现在无暇顾及他人了，你暂时失去了这项能力。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们没有必要回避问题，我们要抓出问题，先解决自身的问题。” Faye循循善诱，一次又一次地对钟离夏进行专业的心理辅导和治疗，让她慢慢卸下心防，打开自己，然后学着接纳自己，接纳那个并不完美但是真实的自己。 渐渐地，带钟离夏才一步步走出了「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的困境与自我否定中。 一年多下来，钟离夏自责、自残、轻生等的念头和实际行动越来越少了。 期间曾有一次，钟离夏试图也自己割腕32刀，尝试还俢晋南母亲的人命债，那时她就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就像抽离了肉体，灵魂漂浮在空中。 “看着”自己去厨房拿上一把水果刀，然后冷静地擦拭，带着刀来到了卧室，慢慢躺下，一刀、一刀地割下去，当她割到第八刀的时候，她才开始产生痛感，也正是这种痛感，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用完好的左手拨打了急救电话，因为抢救及时所以又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Faye赶来，陪了她很久，她和Faye详述了事情的经过，说自己真的不受控制。 Faye很心疼，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她不能表现得地太过……她对钟离夏温和地说：“没关系，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在Faye的陪伴下，钟离夏的这种过激行为，没有再发生过。 但她整个人还是很安静，不爱和别人打交道。 这座小镇很小，几乎每个人都认识每个人，但这座小镇上的人都知道，一年多以前，搬来了一个神秘的东方女人，很漂亮，但是一点没有生命力，像是一触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除了必要的采购才会出门，遇到邻居也只是礼貌性地微笑点头，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后来听她有一次和一个4岁左右的小女孩儿说话，才听到她一口地道的伦敦腔。 这一年，钟离夏确实深居简出，但她觉得内心很平静，也很享受这种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除了做瑜伽，就是做饭看书，侍弄花花草草，这里的房价和物价都很便宜，她花了很少的钱就在这里购置了一栋面积比较大的house，还附赠了一个小院子。 她除了种花，还种了很多菜。 为此驱车很远去市中心的华人超市买来了很多种子，种了黄瓜、西红柿、土豆……很多蔬菜，基本上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她还买了好多小鸡崽和小鸭崽，在后院养了起来，吃它们下的蛋，这就是她摄入蛋白质的主要来源，现在几乎很少吃肉了。 钟离夏有时候想，这就是古人追求的归园田居的生活吧？ 她从来不上网，不关心世界外的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刚开始睡不着，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数星星，白天加重体力劳动的比重，把自己弄得很累，渐渐地，她睡眠也开始改善。 现在基本每天晚上九点就可以睡着了。 生活无聊而充实，有时候感觉在家有点闷，就一个人开车来到海边，就坐在沙滩上，或者沿着海岸线的沙滩漫步，感受着大海的广博，心境也变得有点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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