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囔的声音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同时,也像是一把尖刺扎在了苏云锦的身上。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高出她不少,可这会儿,他却像是个孩子般委屈。 “没有,我……” 万般情绪在心里,苏云锦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不用说了云锦。” 傅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苏云锦身上,但这次,他眼里却是一种轻松,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之前满是疲倦的脸上忽然像是云雾拨开般晴朗,他扬起嘴角,灿烂的对着苏云锦一笑,“其实这样也好。 老实说,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表白,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霖转过身,目光看向了远处,“老实说,我觉得我很自私,想要把你拉到我的身边,哪怕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 云锦,我很理解你,我听爷爷说过,你从小就是个优秀的人。 因为背负着七宗门,所以做事情都很努力,任何事情都不想麻烦别人,能自己扛的都自己扛。 所以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拉到我身边保护起来。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在这个美好的年代里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决定,却想要把你保护起来,但却忘记了我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面对未来的风险。 云锦啊……” 傅霖转过身,眼里亮晶晶的,那是他擒着的泪水。 可在灯下,他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少,就这样哭笑着看向苏云锦,“对不起,我自私的没看到你需要的安全感。” ‘云锦啊,对不起,我自私的没看到你需要的安全感’ 几十个字,恍若惊雷,轰的一声在苏云锦心里炸裂。 她回避着他的目光,眼睛却敢到前所未有的酸涩,风一吹,眼泪就夺眶而出。 她低着头,任由眼泪掉在地上,黑色的夜幕下,悲伤地气氛笼罩着两个人,风也在这一刻变得刺骨。 可很快,苏云锦感觉身边的风消失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她揽在怀中。 傅霖身上熟悉的气息窜入鼻尖,同时,傅霖的声音也传来,“不要哭云锦,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不好,不能成熟的面对自己的喜欢,一次次的让你困扰。” 被傅霖温柔的拥抱着,苏云锦不断地摇头,“不是,不是你的错。” “对,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或许只是时间。” 傅霖的臂膀紧了紧,像是要把苏云锦揉进身体里一样。 苏云锦任由傅霖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她没有抬手拥抱他,但在内心深处,一个贪婪的念头却涌了上来。 这个念头很疯狂,在夜色的笼罩下,它就像是一只巨兽,一步一步的蚕食着她仅剩的廉耻心。 最终,她失败了! 被傅霖拥抱着,她含糊的开口,“阿霖。” “嗯?” “我们……能一直一直当朋友吗?” 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明知道自己不能给予回应,但却还贪婪的想要把对方当做朋友。 这是对爱意的践踏,也是对另一个人的不尊重。 理智告诉苏云锦她应该离开,哭过之后就离开,从此不再相见。 可是她做不到,她失败了,败给了那种叫贪婪的情绪,她想要做一个没有廉耻心的人。 第一次,她想要自私的把傅霖留在身边。 “好啊。” 傅霖像是收拾好了情绪一样,语气轻松,忽然,他推开苏云锦,迫使她看着自己,“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要永远记住我,不许忘记。” 傅霖在笑,但他的眼睛却带着浓浓的悲伤,像是一抹化不开的乌云。 瞬间,一种强烈的不安冲到了苏云锦的身上,她看着他,眼里的泪光被逼了回去,几乎是瞬息,她就强行拉回了理智的队伍中。 “傅霖,你有事瞒着我!”
第189章 心的选择! 这话苏云锦说的很冷,但害怕的情绪让她顾不上自己此刻的语气。 傅霖没说话,但却摇了摇头。 “你有事,瞒着我!” 苏云锦语气加重,眼神也逐渐像是寒冰一样打在傅霖脸上。 傅霖不说话,苏云锦继续道,“我现在给你时间,你可以说,或者我去查,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人能瞒得住。” 说后半段话的时候,苏云锦已经不是严肃,而是一种威胁。 傅霖眼神变了又变,他没张嘴,苏云锦也给他时间,只是她的目光锁定在傅霖的眼睛一刻也不移动。 时间仿佛就此停住。 但很快,寒风的袭来让这一切又回归到了现实。 傅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开口道,“我要去维和了,三个月,可能……” 他笑了,但笑容背后的话苏云锦很懂,那可能是生与死的相隔。 “其实这话不应该和你说,但苏云锦又是谁?七宗门想要查应该也很快就能查到我,对吧。” 傅霖笑容又轻松了一分,他沉默了一晚上,灌了自己好几杯酒,在酒精的作用下鼓起勇气和苏云锦再次告白。 说白了,他还是不想有什么遗憾存在。 就像他不想让爷爷和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却又无法放下心中那份对国的赤诚。 他也纠结,他也痛苦,他这段时间想到“忠孝两难全”这五个字。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混蛋,把那些爱自己的人抛在脑后,然后去保护那些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可是…… 这不就是军人的职责吗? 站的越高就要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他选择跨入军营,就不曾想过有一天能解甲归田,他多少次想过,他如果不能尽孝该怎么办。 可这个问题他想来想去没有答案。 后来遇到苏云锦,他又自私的想要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他甚至自私的想过,如果自己离开了,以苏云锦的人品,也会照顾自己的爷爷吧。 他想了很多,但想来想去脑子又混乱了。 总归,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罢了,想不了太多没有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沉默着,他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直到刚才,他实在不忍心对苏云锦隐瞒下去。 除了苏云锦能查到这一点外,还有就是他太了解苏云锦了。 从小被遗弃,过早的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纵然她隐藏的很好,可他能感觉得到,那是怎么样的不安。 特别是上次,她对自己说着感谢。 不喜欢被触碰的女孩儿,居然说着感谢,得藏了多少年? 所以,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伤害苏云锦的那把刀,他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尽力避免遗憾。 不能做到相守一生,那就顺其自然的告别! 风刺骨。 天边,月亮躲在了云层后面。 苏云锦看着傅霖,看着那双清彻的眼睛,看着那个从机场开始就沉闷,这会儿终于轻松地脸。 一眼。 两眼。 三眼。 四目相对,最终还是傅霖败下阵,他避开苏云锦的眼光,笑着道,“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好意了。” “不要去。” 苏云锦无视傅霖的话,用祈求的语气道。 傅霖摇摇头,“不行,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逃避。” “我知道,可你想过傅爷爷没有?你想过你傅叔叔没有,傅家只有你一个!” 贪婪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就再也不会被按捺下去。 苏云锦感觉自己就像是无理取闹的泼妇一样,自私且无知。 可她一点都不想改变,更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如果她这辈子始终要翻个大错,那就是现在,把家国天下抛开,只想让眼前的男人安全平安的活着! 是的! 活着! 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求这个男人活着!! “我想过,但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做到忠孝两难全,也没办法抛弃我们的国家,阿锦,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也只能让你担心了。” 傅霖苦笑着,刚才赶走的疲惫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苏云锦摇头,“不要,我要排在国家之前。” 说着,她的眼泪充斥在了眼眶内,双唇因为极力克制情绪而颤抖,好久,她才说出话,“就这一次,我能不能排在国家的前面?排在你信仰的前面?” 傅霖温柔的为苏云锦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在她的泪光中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他再次把她拥入怀中。 温软的身体入怀,傅霖长叹一口气。 黑暗的夜色让分离的痛苦肆意的放大,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人,他可以让自己贪恋这一刻。 “阿霖。” 怀中的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傅霖喉间上下滑动,发出了一个“嗯”字回应。 “如果,我答应当你女朋友,你是不是会留下来。” 苏云锦推开傅霖。 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那么一丝的动容,但是却只能看到那个温柔的男孩儿坚定的神色。 “阿锦,如果我说是,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 坚定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宠溺,好似要把人融化了般。 可是耳边,那个沉稳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让苏云锦内心为之一颤的话。 “阿锦,如果我答应你,那不是说明,这件事只是我用来博你同情,或者是拿捏你的筹码吗? 如果是那样,你会真心爱我,真心和我走下去吗? 同样的,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既然是决定了的,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连国家都能放在爱情之上,就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而且如果阿锦你把爱情作为筹码,同样的,也会让我感到不舒服,我喜欢的阿锦,不是这样的人。” 傅霖声音温柔。 理智在片刻回归,苏云锦低下头,躲开那道打来的目光。 但是很快,她就被傅霖的手轻抚着,迫使她与那道坚定的目光对视。 “阿锦,不要担心,我就是去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能回来,维和也不是很危险,只是例行任务。” 他声音轻松,脸上的笑意也很轻松,仿佛那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 苏云锦看着傅霖,就这样看着,死死的看着,脑海中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蹦了出来。 如果她笨一点多好! 如果她笨一点,就会相信了傅霖的话。 如果她笨一点,就会觉得傅霖这次去的地方没什么危险。 如果她笨一点,她或许真的会期待傅霖安全的回来,然后充满希望等下去,而不是眼下的害怕、恐惧、自责、担忧。 如果她笨一点,这会儿或许会心情平复,然后说着等你回来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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