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等待他们已久,刚摁下门铃,李悦就拉开门,看到一对璧人站在门口,她笑着打招呼:“可把你们盼来了。” “小姨。”方梦觉喊她,生怕她没注意到身旁人,挽着许惟清的胳膊往她面前推了点:“这是我男朋友,他叫许惟清,惟江上之清风的惟清。” 许惟清虽表面平静,心底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又没什么经验。李悦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许多,脸上也一直挂着笑,稍稍缓解了些心里的紧张。 他礼貌地打招呼:“小姨好。” 郎才女貌的两个人,李悦眼睛都忙不过来,她诶诶了两声,接过许惟清手上的礼物,笑吟吟道:“快进来快进来,来小姨家还这么客气。” 李悦家是普通的三居室,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摆着洗好的水果,应该是特意准备的。 许惟清把四周打量了一圈后,跟着方梦觉坐在沙发上。 李悦打开电视:“你们休息会,饭已经熟了,小姨这就去烧菜。” 方梦觉不好让李悦一个人忙累,她立马起身想去帮忙,脚步还没抬,被许惟清拉住,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你这几天一直在忙,我去帮小姨。” 说着站起身,把她摁坐下。 方梦觉这几天都是室内听报告,根本就不忙,况且他和李悦还是第一次见面,她担心许惟清会不自在,小声道:“我不累,还是我去。” 许惟清摁着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 李悦看着两位年轻人的小动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对着他们道:“就让男朋友帮小姨吧。” 方梦觉想帮许惟清推脱之际,李悦又开口:“你对做菜不熟练,男朋友合适些。” 话也在理,方梦觉憋了下嘴,又看向许惟清,眼里带着担忧。 许惟清背对着李悦,无声地说了声“没事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许惟清顺带把推拉门也带上,透过玻璃门,方梦觉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在动,听不清说的什么。 不过看神情都挺轻松的。 毕竟是长辈,李悦肯定对许惟清好奇,东西都会问问,方梦觉观察了一会,确定两人相处融洽,她才放下心。 电视上正在播放喜剧电影,闲着无聊,方梦觉的目光也渐渐移到屏幕上。 - 许惟清知道李悦是故意要他帮忙,两人好单独聊会,他跟着进厨房后就带上了门。 肉食类的菜都处理好了,他站在水槽旁洗青菜。 李悦拿出砧板切菜,直接进入主题:“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她像是变了个人。” 短短数分钟的见面,她就从方梦觉脸上看到了许多情绪,和记忆里的那个安静苍白小姑娘截然不同。 “你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笑道。 许惟清:“应该的。” 李悦回忆道:“我刚接她过来时正是暑假,她每天窝在房间里,窗帘不肯打开,傻傻地坐在黑暗里,问什么只会点头摇头,饭也只吃一点点,吊着一口气,那模样我现在想到都忍不住心疼。” 许惟清脑中浮现出那幅场景,心脏抽了几下,弥漫出淡淡的疼,抽丝剥茧地把他包围。 “后来开了学,她才愿意走出家门,”李悦叹了口气,语气里颇有遗憾:“那时我和他小姨夫刚结婚,事业刚起步,早出晚归经常不在家,我腾不出多余的时间照顾她,只能给她报了寄宿学校。” 许惟清把水龙头关紧,等着她继续说。 “去学校后她的状态好了很多,按时吃饭,学习也用功,每次向班主任打听时,老师都说小姑娘听话,成绩也优秀,”李悦说:“就算放月假,她也不休息,每天学得很晚。” “她能有现在的学历和工作,都是自己一步步争取过来的,她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孩子,”李悦停了一下,欣慰道:“你别看她不爱说话,心里却比谁都会感恩,高考那年的暑假,我生了场大病,住了很久的院,是她每天照顾我,从来都没抱怨过,病房里的人都说就算是亲女儿,都不见得会这么尽心。” 李悦总结道:“这孩子身上有很多优点,要真心相处过才看得到。” 许惟清点头,认同她的话:“我知道。” “我相信她的眼光,也相信你会真正待她好,”李悦故意停了一下,强调道:“你已经让她伤心过一次了,莫要有第二次了。” 许惟清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也明白了她的用心,他允诺:“我会的,往后我一定会牢牢地牵着她,用心待她,对她一生负责。” “有你这些话,我也稍稍放心了。”李悦清楚外甥女的性子,若不是值得托付的人,她也不会打开心门。 李悦又重复道:“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努力,太孤单了,你要好好陪着她。” 许惟清知晓她的担忧,也认真重新允诺了一遍。 想到什么,李悦又道:“因为车祸那事,她和她妈妈的关系一直很僵,现在她妈妈住在桃菱老家,有机会你劝劝她,或者带她回去看看妈妈,毕竟那才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许惟清沉默了一下:“小姨,她不肯去看妈妈,不仅仅是车祸这事吧。” 李悦愣了下,叹息道:“那时我也年轻,不清楚母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爸爸去世之后,就被送回乡下,这事确实也是当妈的不对。” “我没经历过她小时候的那些事,仅从别人口中听到就会感到很心痛,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她在桃菱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一看到那些人还会害怕做噩梦,”许惟清说:“她那时还不到7岁,如果不是她自己坚强,可能在她外婆去世之前就辍学了;再次被送走也才17岁,如果不是遇到小姨,她现在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活着。” 李悦怔住,一时说不出话。 “所以小姨,我可以带她去桃菱,但肯不肯去见妈妈,由她来决定,”许惟清坚定道:“我没资格劝她。” 良久,李悦欣慰地笑了笑:“难怪那孩子这么喜欢你,还是你会替她着想。” 许惟清真诚道:“小姨知道她最会感恩,既然不愿意去见妈妈,自然有她的原因。” 看出他这里也劝不通,李悦也索性换了话题,问了些琐碎的家常事。 聊了一会儿,许惟清忽地回头看了眼,确定方梦觉坐在沙发上后,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李悦看。 照片里是李毅辉在照顾张萍桃,而病床上显示的不是南城第一医院。 “这是——”李悦想到上回方梦觉提到舅妈转院的事,连忙问:“是你帮他们转的院?” 许惟清点头:“他们在那,她一直担心害怕。” 李悦也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这两人的儿子是赌鬼,你少和他们沾上关系。” 许惟清继续点头,简单地讲了下和李毅辉见面的事:“她舅舅亲自拍了他们赌博的证据,两人已经被拘留了。” 李悦呼了口气:“那两人从小净爱干坏事,关几天也活该。” “可能不止关几天这么简单,”许惟清问:“小姨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南城的吗?” 李悦想了会:“好像好几年了,两兄弟本来在其他城市瞎混,突然就回来了,在家好吃懒做,一直不肯出门。” “他们是不敢出门,”许惟清翻出一个文件给他看:“他们是酒醉肇事逃逸,跑回来的。” 李悦看到“一死一伤”后,她开始语无伦次:“这,他们......” 最后化为一阵长长地叹息:“不争气就算了,怎么还去犯罪。” 许惟清本来也头疼,以为那两人关几天又会出来,谁想到没过几天,警方那边说他们有其他犯罪嫌疑,从治安拘留变成了刑事拘留。 “她舅舅知道了吗?”李悦问。 许惟清点头:“应该是知道的。” 李悦无奈地摇摇头:“我等会打电话问问吧。” 许惟清回头看沙发上的人,她正在剥葡萄吃,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偏头和他对上视线,随即晃了下手,唇角梨涡乍现。 许惟清看着她笑,嘴上继续道:“小姨,这事你别和她说。” 那些坏人会关进黑暗,再也不会打扰她。 也不必拿出来叨扰她。 他会尽量去抚平她幼时的那些阴影,让她做回曾经那个爱哭爱闹的活泼女孩。
第109章 跨年 你今晚跑不掉了 吃完饭, 李悦拉着方梦觉的手聊了很久,生活工作上的大小事宜都问了个遍,知道她是关心自己, 方梦觉也没省口舌,极有耐心地—一回答。 也不知是不是许惟清在的原因, 李悦这次没有提妈妈。 等天色全暗下来, 两位年轻人才开始收拾准备离开。明天是元旦, 年轻人自然有自己的跨年方式,看出他们没有要留宿的心思, 李悦也没有强行留他们,跟着出门, 送他们到小区楼下。 准备打车时,李悦又叫住方梦觉, 许惟清特意往前走出一段距离, 给她们单独聊天的空间。 李悦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赞赏道:“你眼光不错,找了个好对象。” 许惟清外貌气质都出众,为人又谦逊有礼貌,自是惹长辈喜欢的, 听到小姨主动说出来,方梦觉内心忍不住雀跃:“小姨会祝福我们吗?” “那肯定的, ”李悦拍了拍她的手, 调侃道:“等你们的好消息。” 方梦觉红了脸:“哪有这么快。” 看到她羞耻的模样,李悦莫名有了嫁女儿的伤感,她不禁感慨:“虽然你不是小姨带大的, 但对小姨来说, 你跟女儿也没什么差别。” 方梦觉愣了下, 讷讷道:“对我来说,小姨也是很好很好的长辈。” 是唯—一个对她好的亲人。 “有你这句话,小姨也满意了,你起初—个人在那边,我总是不放心,现有有了男朋友,我也踏实了。”李悦笑了笑:“到了那边,记得多给小姨打打电话。” 方梦觉:“我会的。” “感情是相互的,男朋友真心待你,你也要给他反馈,”李悦细细嘱咐:“有些事不要闷在肚子里,要多跟男朋友交流。” 许是知道她不爱说话,才特意这么说,方梦觉知晓她的用心,点头应好。 李悦—看到许惟清,就知道这位年轻人的家世应该相当好,那股贵气和自信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她指了下许惟清,又交代:“他的眼光也很好,找到了你,你们很相配,不论何时,你都要挺直身板,不能委屈自己。” 方梦觉心里—阵暖:“谢谢小姨。” “又跟小姨客气了,”李悦帮她抚了抚衣角的褶皱:“男朋友看你好几眼了,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快去吧。” 方梦觉:“小姨也要注意身体,有时间再来看你。”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李悦推了推她:“去找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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