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夹、证件、钥匙,裴峙一一地交到梁又橙手上。 梁又橙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在发抖。 裴峙倒是轻松,看着钱夹,突然若有所思道:“梁又橙,你知道知识产权保护的期限是几年吗?” “?”梁又橙,“干嘛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裴峙有点促狭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想起来,是十年。” “所以,”男人轻声问她,“今年还没过第十年,所以我给你取的那个小名,是不是还能叫?” “……”梁又橙眨了眨眼睛。 思绪回到了那一年的操场看台上。 恍惚间,梁又橙仿佛又听到那少年问:“小同学,有人叫过你再再吗?” 裴峙摘下了帽子。 微风吹乱他额边的刘海,他的发色和那月光如出一辙清冷。 男人果断戴上钛制全黑头盔,扣下头盔的护目镜,把鸭舌帽反扣在梁又橙头上。 “再再?”裴峙轻轻喊她。 梁又橙对上他的目光,身形有些颤抖,轻轻点了个头。 男人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点柔软,最后,只俯下半个身子,捏了捏梁又橙的脸: “再再乖啊,我很快就回来。” - 望夏市是在二零一一年评上的文明城市。 没人知道那一年的望夏市民是怎么过来的,政府整日在大街上抽查背诵文明标语,环卫工人不放过一片落叶,就连一向以校风开放的望夏外国语也在一夜之间开始严抓校风校纪。 胖头每天拿着校纪小本本,抓情侣,抓裙子过短的女学生,抓偷偷抽烟的男同学。 梁又橙被抓到是因为染发。 她的头发小时候是类似那种营养不良的黄色,随着长大渐渐变棕,在阳光下,站在人群中和其他人对比尤其明显。 做早操时,胖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叫她把头发染回来,梁又橙火了,还了几句嘴说是天生的,然后就被当作典型案例被在校门口罚站三天。 和梁又橙一起罚站的还有两对小情侣,五个人站在一起,只有她一个人落单,比单纯罚站还让人尴尬。 曹培峰说,她像那个路边可怜的谁都可以踢一脚的单身狗。 那年裴峙念高三,刚刚经历了竞赛退赛和身世风波,是校园里被无数人注目的存在。 第一天中午放学时,裴峙单手牵着自行车出来,看见罚站的梁又橙,笑着说了句:“好可怜哦梁再再。” 梁又橙瞪了他一眼。 下午上课,裴峙足足迟到了五分钟,正准备主动罚站的时候,胖头看着表装没看见,叫他赶快进去。 梁又橙:“……”可真够双标的。 第二天,梁又橙照例站在校门。 早读铃快响的时候,大批学生往里跑,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在往校园外望。 上课铃响。 裴峙才顶着那一头张扬的白发慢慢悠悠地走进来。 少年背着松松垮垮的书包,右手戴着块电子表,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太阳穴处,轻轻一挥,朝梁又橙打招呼。 初春的早晨,那少年就这样带着暖意走进来。 连阳光都偏爱他。 裴峙自觉地站在梁又橙旁边。 这次胖头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他气吐血,看着裴峙,想骂但又不舍得,只恨铁不成钢地问他原因。 少年脸上恭敬,笑着卖惨道:“我家附近新开了家理发店想宣传,我就给他们染了头发拍了宣传照,有报酬拿的那种。对不起啊老师。” 胖头听了感悟颇深,不仅对裴峙更加怜爱,还指着梁又橙,教育她要多跟优秀学长学习,不要因为家里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裴·优秀学长·峙颇为赞同,点点头笑着看了她一眼。 梁又橙:“……” 胖头给裴峙放了水,叫他染回头发,下不为例,连带着梁又橙也沾了光,剩下一天的罚站也不用罚了。 “偏心!”回教室的路上,梁又橙不忿说。 裴峙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总不能跟胖头说,老师,你别对我这么好了,免得其他同学嫉妒。” ‘其他同学’梁又橙毛了:“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裴峙莞尔,叹了口气,故意说:“那怎么办啊?我又没法决定别人的行为。” 梁又橙咬牙切齿:“什么怎么办?偏心就是偏心。” 裴峙扯扯书包带子,微微躬下身子来。 染白色头发需要漂几道头发,他昨天几乎在理发店呆了通宵,此刻他的眼下有一些乌青,轻轻打了个哈欠。 少年盯着梁又橙的眼睛,摸了摸她的棕色头发:“别人偏心我,那我就只偏心我们再再,行吗?” “……” - 留白旁边的便利店里,梁又橙握着裴峙的钱夹,还在等他回来。 还在想着,店员指了指外面:“他们好像回来了。” 梁又橙连忙推出门看。 第一个到的不是裴峙,也不是皮衣男。 他们一起回来了。 裴峙开着那辆重型机车,皮衣男坐在后座,颤颤巍巍地下来。 皮衣男摘下头盔,脸上脖子上,摔的全是伤。 “大哥,你们究竟谁赢了?”链子哥问。 皮衣男表情宛如便秘,剜了他一眼。 裴峙卸下头盔,向梁又橙走过来。 那一刻,梁又橙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忘记呢? 那个被阳光月光都偏爱的少年,那个放弃所有原则,染发只是为了陪她的白发少年。 “去里面取寄存的大衣?”裴峙问。 梁又橙回过神来,哦哦了几声,跟着他往里面走。 只不过没走几步,就被皮衣男叫住。 “兄弟,刚才……谢谢了。” 几乎是刚一上路,裴峙的车就超出去他不少。皮衣男不甘心,在一个弯道准备超车,结果一个打滑侧翻,车子掉下山谷,人也差点被甩出去。 还是裴峙发现他,送他回来的。 裴峙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道: “一码归一码,谢我可以,不是要裸奔吗?衣服是不是可以开始脱了?” “……” 皮衣男的小弟嚷道:“我说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啊!” 皮衣男额头的青筋突突着,开始脱衣服。 “既然衣服都脱了,就给你们大哥好好检查检查,有伤赶紧去医院吧。”裴峙留下这句话,带着梁又橙进了live house。 - live house里正在唱安可。 热闹过后,不知名乐队在舞台上唱着不知名的歌。歌声婉转,夹杂一两句戏腔小调,在这个刚被重金属轰炸过的地方,清新又靡靡。 等梁又橙去拿东西的时候,陈嫂打来电话说朱霁已经到家了。 “裴先生,你怎么不亲自送小姐回家呀,老爷说,这个周末,让您来家里吃饭。哦对了,我这几天看上两条裙子,不知道哪一条更适合小姐,裴先生能不能帮我看……” “陈嫂,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裴峙挂断了电话。 自从沈念晴那天在朱宅出现之后,朱居昌想要撮合裴峙和朱霁的心思更加明显。朱居昌老年丧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朱霁的归宿是他最重要的牵挂。 无论裴峙表达了多少次,朱居昌都只是打哈哈敷衍过去。 裴峙看着梁又橙走过来。 现在,他不想再装聋作哑下去。 梁又橙穿好大衣,两人正准备走出去。 突然,整个live house都暗下去。 梁又橙以前来过几次live house,知道有些地方会在清场后设置这么一个环节。 灯光暗下去,黑暗会给人作恶的勇气,人们可以选择你旁边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陌生人, 接吻。 live house开始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听得让梁又橙很不自在。 她有点无法承受,拉着裴峙往外走。 男人却没动。 黑暗中,他的轮廓不甚清晰。 琥珀气息覆上来,梁又橙后知后觉头发被人绑了起来。 她摸了摸,不是皮筋,是一条丝巾。 “你哪儿来的丝巾?” 裴峙打了个结:“山下有个丝绸店,见你皮筋都被挤散了,飙车路上顺便买的。” “……” 梁又橙突然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输了怎么办?” 裴峙低下头,他的手替她绑完头发并没有松开,而是很轻很轻地弹了下她后脑勺。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赌约。 “梁又橙,你是我的……”男人故意顿顿,咀嚼了一下那个下流字眼,哑声道,“马子吗?” 梁又橙:“……” “既然不是,那你担心什么?” “……” 梁又橙咬了咬唇,嘴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不过,”声音却被裴峙陡然截断,“我倒是有个想法。” 男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白天你也看到了,陈嫂一直把我当朱霁童养夫,我想找个人帮我把这档子事挡过去,不会很久,三个月最多了,等朱老打消那种心思就行。” “正好,你缺钱,我缺人。” 梁又橙:“……” 音乐正好放到某个没有人声的过渡。 你会喜欢同一个人第二次吗?裴峙又想到真心话那个问题。 裴峙的答案, 是不会。 男人的气息有些危险,离梁又橙越来越近。 像是故意似的,他靠近她的耳朵,居然摸了摸她耳垂。 烫。 很烫。 “所以梁再再,能做我女朋友吗?” 因为, 他只会一直为她心动。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戒不了甜 “……” 梁又橙听见自己的心像是玻璃弹珠落在地板上,那声音迂回又悠长,缠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在这一个特定的瞬间,这个荷尔蒙作祟的一刹那,如果是接吻,她说不定也会跟随本能接受。 裴峙那声音像是恶魔低语,直接又赤..裸,是一种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勾引。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老旧的铁质大门被推开,带动挂在门梁上的风铃。 风铃清脆的响声带着冬日的冷风灌进来。 像是十二点一过,灰姑娘的马车就会变成真的南瓜。 梁又橙瞬间从那种致命吸引中清醒过来。 就像裴峙说的,他缺人,她缺钱。 本质上,这只是一种交易。 她眼中的光影暗下半分:“可以是可以……” “但是……”梁又橙恢复理智,有点难为情地张口,“要先给钱。” “?”裴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 “干嘛?!” 男人气得笑了:“行,你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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