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免费,正好还有些丸子,我给小姐姐盛吧。”店员热情招呼道。 梁又橙嗯了一声,吃白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在货架那儿随手抽了条巧克力买单。 店员结好账,给她盛了不少关东煮,最后还不忘对她说: “小姐姐欢迎再来,祝你天天开心哦~” 梁又橙突然愣住。 关东煮撒发着滚滚热气,她想到了上一次吃关东煮时的场景。 那是她刚陪裴峙从朱居昌家出来后,她在车里无理取闹着,裴峙让她教教他,怎么哄她。 当时她碰到他的手,太过慌张,随口说了句要吃关东煮。 于是现在,这个她被冯大伟勒索的当下,她拥有了关东煮。 明明只是凑巧。 明明不可能。 但—— 便利店里,见梁又橙没反应,店员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男人进店吩咐他的话: “小姐姐,不要不开心哦。” ——再再,不要不开心。
第50章 戒不了你 上午十一点,裴峙处理完事情,从医院出来。 他走进医院大门口那家便利店。 “今天的事情辛苦你了。”男人掏出钱夹,“关东煮一共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几个小时之前,其实他并没有上电梯,而是去了便利店,用钱买了他们店所有的关东煮,让他们免费发。他擅长谈判,给出的报酬也足够丰厚,便利店店长虽然错愕,但巨大利诱下,很快就同意了他的方案。 所有才有了梁又橙后来听到的“店庆好消息”。 店员计算器算好账,裴峙刷了卡。 店员操作着pos机,回忆道:“您这样做,是因为那个姑娘爱吃关东煮吗?她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吃关东煮的时候我看都快哭了呢。” “我知道。”裴峙回复道。 不,其实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她的内心是什么样,裴峙从来不知道。 他只知结果,亦或者是, 假象。 出便利店的时候,裴峙给郭俊杰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两个人。” - 等到梁又橙陪于美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于美霞撕着日历,念叨着清明快到了,叫梁又橙记得提前去香烛店买好供奉的东西,到时候带给梁匡。 “哎,日子过得真快。”于美霞的话语无悲无喜,像是只是一句无意义的喟叹,“你爸爸走了几年了?” 梁又橙没有回答。 七年了,想起梁匡,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平静。 当天晚上,一些一直折磨梁又橙的回忆终于入梦。 二零一二年十月的某个清晨,梁又橙收到了Brandies University的ED offer。 打开邮箱,收到邮件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昭告天下。 她第一时间给裴峙发了消息,不过他应该是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就这样,梁又橙宣扬了三天,直到曹培峰和田书宜耳朵听得都要生茧,见到她就躲。 周五的下午,外国语照例只有两节课。 梁又橙放了学,在隔壁外国语小学里看见梁立澄正在小花园那儿玩滑滑梯。 被幸运女神垂爱的少女,看哪儿都散发着慈爱的圣母光辉。梁又橙走上前去,和梁立澄玩起来。 梁又橙连梁立澄都没放过,和他分享喜悦。 半大的男孩当然完全听不懂,好奇问:“姐姐,上大学是什么意思?” “上大学啊?”梁又橙想了想,满心的少女心事藏都藏不住,“上大学就是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梁立澄若有所思,突然大声说:“我也要上大学!” 梁又橙一愣,摸着男孩细软的头发,耐心说:“你还小,还要上初中、高中,然后才是——” “——可是我喜欢姐姐。”梁立澄童言无忌,很大声地说,“我上了大学,就想和姐姐在一起。” “……”梁又橙哭笑不得,拿过旁边梁立澄保姆手上的奥特曼,问,“那阿立是要姐姐,还是要奥特曼呢?” 梁立澄看着梁又橙手中限量版的奥特曼,犹豫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回答。 “——好啦,知道你要奥特曼。”梁又橙牵起他,“姐姐陪你去你家玩奥特曼行不行?” 梁立澄家就住在小学旁边的高级公寓里。 一进门,保姆就进了自己的保姆间。 梁立澄拖着梁又橙的手,带她参观自己的房间。 当梁又橙看见梁立澄房间那一正面的迪士尼限量版玩偶时,站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和梁立澄初次见面时,为了表示友好,当时梁又橙把她书包上的迪士尼挂件摘下来送给他。 没想到,这小家伙家长居然给他买了一整面墙的挂件。 “这些都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梁立澄解释道,“姐姐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随便拿,我都送给你。” 梁又橙:“那是你爸爸买给你的,姐姐不拿。”接着感慨道,“你爸爸好宠你哦。” 梁立澄爬到柜子上拿出几根棒棒糖给了梁又橙,然后像是献宝似的,把他所有珍藏的玩具都拿出来,让梁又橙随便玩。 “这么喜欢我啊?”梁又橙随意玩着其中一个巴斯光年,刮了刮男孩的鼻子,嗲嗲道,“我也喜欢阿立哦。” 小男孩唇生得漂亮,很像他母亲,此刻他嘟囔着嘴巴,有些失落:“可是姐姐也喜欢别人。” “喜欢也分很多种啊。”梁又橙抿着唇,挤挤眼睛,“姐姐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梁立澄有些迷茫地问:“那种喜欢是什么?” “就是……”少女脸上的甜蜜快要满溢,“就是无论如何你都觉得他最好,无论如何你的眼里都只看到他,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你对他的想法。” 梁立澄拧着奥特曼的胳膊:“听不懂。” “……”梁又橙想了想,“虽然还是有点差别,但你应该可以理解成,你妈妈对你爸爸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喜欢。” 小家伙眨巴眨巴了眼睛:“可是我有两个爸爸。” 梁又橙:? “在外面有一个,在家里有一个。”梁立澄有些迷茫,“大爸爸只能在家里叫,到了外面……”男孩挠挠头,“我很少在外面见到他……” “……”梁又橙噎了噎,虽然她很想听八卦,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即使她想知道,也不应该引导着去问一个小孩子,于是只岔开话题问梁立澄要不要玩捉迷藏。 倒计时过后。 “藏好了吗?阿立我要开始找了哦。”梁又橙说着,抱着巴斯光年的玩偶,开始在梁立澄家里各处寻找着。 客厅、书房、儿童房,哪儿都没有,只有主卧儿那儿的门依稀开了条缝子。 梁又橙推开门进去,像是终于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巴斯光年落在地上。 偌大的房间里,微风轻轻吹动起窗帘,角落的柜子上,摆着一些相框,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冯倩、梁立澄、和—— 梁匡? 那一刻,像是所有五体感官都关闭,梁又橙变得有些迟钝。 她定定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无法欺骗自己说那是别人。 那确实就是—— 她自己的爸爸。 “姐姐。”沙发背后传来窸窣的响声,梁立澄那双小鹿眼在幽暗中发出明亮的光彩,“我在这儿呢。” 梁又橙是这时才觉得,原来她和梁立澄的眼睛这么像。 是啊,同父异母,为什么不像。 梁又橙跪下来,看向梁立澄的眼神瞬间就有恨意。 偏梁立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给她擦眼泪:“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梁又橙发了狠,抓着梁立澄的手问:“梁刚不是你爸爸吗?” 男孩被她这样子吓到,哭丧着脸不敢说话。 “我问你呢!”梁又橙已经在吼,“上次我过生日,你喊谁爸爸?说话啊!!!” “……”梁立澄被吓到,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响动。 沙发是弧度造型,背后的空间不大,但梁又橙很瘦,刚好能容得下她。 梁又橙恶狠狠地捂住梁立澄的嘴巴,抱着他躲进了沙发背面。 “我说了,又又刚被录取,我要陪她庆祝。”梁匡走进来,将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 他捡起地上被遗落的巴斯光年玩偶,没好气说了一句:“阿立又乱扔玩具。” 冯倩跟着走进来,娇嗔说道:“你就关心你女儿,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你儿子啊?阿立说好几天没看见爸爸了。” “说起这个!你说说你,”梁匡气急败坏,尚有余悸,“你把阿立带到又又生日宴干嘛?你疯了吗?那孩子差点说漏嘴!” 冯倩坐在床沿,将梁匡拉着坐下来:“我看你女儿不挺喜欢阿立的吗?我可要提醒你啊,你们老梁家全家上下可就阿立这么一个儿子。” 梁匡扯了领带,不耐烦地摆手哎呀了几声:“最近公司状况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又留学又需要不少现金,我要先帮她打点好。” “你宠女儿可以,阿立可不能受委屈。”冯倩攀附在梁匡身上,“再说了,我带阿立去生日会,不刺激吗?” 她眼底的引诱意味明显:“你不就喜欢刺激的吗?” 抚摸、亲吻、交.媾…… …… 梁又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看完全场的。 沙发上面传来吱吱呀呀的响动,放荡又荼蘼,一点点毁掉,梁又橙所有的信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梁匡穿好衣服离开,冯倩穿着睡衣出去送。 梁又橙趁着这个机会跑了出去。 她一个人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的画面怎么也甩不掉。 手机弹进裴峙的回复,恭喜她考上大学。 梁又橙没有回复。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裴峙打过来的。 梁又橙按了挂断,但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梁又橙有恨。 她讨厌所有欺骗,讨厌所有不忠诚的人,讨厌梁立澄,讨厌所有背德生下的孩子。 她突然想起沈念晴骂过裴峙的那些话。 对啊,每一句都没错。 手机铃声密集的鼓点像是在刺激着梁又橙的神经,她忍了忍,终于,将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铃声瞬间停止了,只剩少女的呜咽还没有止息。 他们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他们的出生就是一种罪过! 他们和他们的妈妈一样,很脏! 他们, 就应该跟着去死!!!
第51章 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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