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下,女人捧着蛋糕,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浴室门,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她的模样乖得让人心软,白色睡裙,抱着腿坐在羊皮沙发上,只露出一双动啊动的小脚丫。头发还是半湿不干的样子,永远不懂得照顾自己。 “阿峙,蛋糕是你专门买给我的吗?”梁又橙捧着蛋糕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裴峙嗯了一声,返回浴室取了电吹风,沉默着过来打算帮她吹头发。 但梁又橙执意要先他陪她吃蛋糕。 裴峙拗不过她,只好先坐下来。 梁又橙先给他喂了一口,然后问道:“今天不是有个大蛋糕吗?你怎么还专门买个小的?” 裴峙脸上没什么情绪:“你们这个项目那么多人,就算那蛋糕不小,分到你这个小萝卜头这里还能剩多少?再说了,那种没什么味儿的翻糖蛋糕,能入得了你的眼吗?” 梁又橙咬着塑料勺子,于是又吃了一口。 “好吃!”她撒着娇。 裴峙情绪微微变了变,拖长调子嗯了声。 两人默默吃着蛋糕,裴峙不太爱吃甜,象征性吃了一两口就帮梁又橙吹起头发。 电吹风的噪声不小,梁又橙就这样枕在裴峙手臂上,静静享受着。 她手上不慎粘上点奶油,目光所及,却找不到东西擦。 于是,一抬手就全部蹭到了裴峙脸上。 “梁再再,别糟蹋东西。”裴峙关了电吹风,正准备说她,梁又橙却已经飞快起了身,吻在了那奶油上。 她刚刚是怎么蜷缩在沙发上的,现在就怎么蜷缩在他怀里。她的手紧紧勾在他脖子上,头发已经干了大半,毛茸茸地,摩擦在裴峙右边臂膀那儿,让他下意识就想搂紧她。 “阿峙。”梁又橙在他耳旁轻轻叫他,“为什么不开心?” 从刚才还在庆功宴的时候梁又橙就发现了,她和萌姐在聊天的时候,裴峙的情绪就变得有些怪。 但裴峙只是搂着她,并没有回答。 梁又橙于是又亲了亲他:“你说,我选哪里的博物馆交流比较好?” 裴峙平静地问她想去哪里。 “想去的地方很多,但能去的只有一个。”梁又橙回答,“刚刚萌姐给我发名单了……”她欲言又止,“有波士顿美术博物馆。” 裴峙又只是嗯了一声。 裴峙这个反应让梁又橙有些慌,只能又道:“你去过吗?有没有建议呀?” “……” 她轻轻推推他,撒娇:“说话呀。” 裴峙像是终于被磨没了脾气,扳住梁又橙在他身上乱蹭的手脚,将她面对面抱过来,束缚住她。 “梁再再,你那么厉害,连死都不怕,我还能说你什么?我给你建议你听吗?” “……” 梁又橙愣了有好长一会儿,迷茫着睁着眼睛。 裴峙:“你们这个诸侯墓项目刚开工的时候,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馆长跟你这种级别的馆员说世界各地博物馆随便选这种话的?” 想起当时的事情,梁又橙终于渐渐明白裴峙为何现在这副态度了。 她凑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知道啦?” 裴峙扭过头,并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嘴硬道:“刚才你去上洗手间,我去问萌姐,她告诉我的。” “哎呀,”他们面对这面,梁又橙就这么在裴峙身上坐了坐,“那都是封建迷信。” 裴峙掷地有声:“可我没法不信!” “……” 很长的沉默。 梁又橙是分腿跪坐在裴峙身上的,她的手还依旧圈在他脖子上。她想了会儿,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你看,我还是好好的呀。” “所以,你是因为我撒谎骗你所以骗你生气对不对?”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山寺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她很快又说。 她后来开始吻他,咬他的耳朵。 那是裴峙第一次听她主动说那种露骨的话。 不婉转,足够刺激他,并且其实是她从他这儿学会的。 ——他总在她将到未到的时刻半是引诱半是逼迫叫她说给他听的话。 裴峙自控力快要突破极限,被她吻得甚至想去冲个冷水澡。 “我不是因为你骗我生气。”裴峙的呼吸很重,本来已经控制不住在脱她的睡裙了,现在只是攥住她的腰不放。 “答应我,那样的事以后不能再做了。” “我会害怕。” 他重复,罕见地脆弱—— “再再,我真的会害怕。” 他没有说他在害怕什么,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梁又橙懂。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着裴峙的手。 小手拉着大手,小手附在大手之上,引导着他在她自己身上开拓。 梁又橙身上没一寸是裴峙没有碰过的,但现在不同,梁又橙不再羞于隐藏自己。 “阿峙,感受我。” 她的微表情随裴峙手的位置变化着,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她因为他,变得有多么鲜活并且沉沦。 因为工作辛苦,她比从前还要瘦,腰肢太细,脊背又薄,似乎真的经不起折腾。 梁又橙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此时全部披散在肩背。后面看她,是乌发的黑,而正面看,从裴峙这个角度,是…… 他们在证明一种生命力。 破坏,直到后来,蛋糕都变成道具。 被破坏,是宣泄也是相互较量。 但梁又橙乐于接受这种疼痛。 早上望夏郊外又起了雾。 梁又橙又被抱着去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还是裴峙给她吹头。 梁又橙枕在他臂弯,静静地看他。 男人身上还湿漉漉地,刘海被他随意掀起,额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流下。 他的容貌和少年时相比并没有变化很多,依旧还是有些爱抿唇,他的唇薄,抿起来的时候喉头也会跟着动。 她开口,试探性地叫他:“裴峙?” 男人手上的动作未停。 电吹风的噪声太大,他应该是没听见。 梁又橙于是又说:“裴峙障?” 裴峙拿电吹风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原来是装听不见!”梁又橙洋洋地说,坐起来。 她的手撑在他大腿上,就这么看着他。 电吹风还在工作着,暖风在两人之间鼓鼓吹送。 梁又橙确信,那年望夏外国语高中部的走廊上,她是看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她盯着裴峙,自顾自说: “放心吧,我会活得很久,也会一直爱你。” ——直到我死。 ——直到最后一眼。
第69章 不戒了 梁又橙最终选择了波士顿美术博物馆作为最后的交流对象。 随着望夏博物馆古墓开发这个项目接近尾声,周祈铮也没有再留在望夏的理由。 “接下来去哪儿?还是回加州吗?”一家日式小酒馆里,裴峙给他践行。 周祈铮吃了串烧鸟:“北方。” 加州北边。 裴峙像是故意的:“俄勒冈还是华盛顿?你又要换工作啊?” 周祈铮没好气:“中国北方。” 裴峙哦了一声,像是早就料到,给周祈铮斟了杯清酒,自己率先干杯。 温笛从望夏离开之后就回了家,她是北方人。周祈铮现在说这话,去北方的意味不言而喻。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纽约的并购单子,我准备亲自去。”裴峙又说,“事成的话请你吃饭。” 周祈铮惊讶:“上次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你都一副免谈的态度,现在是怎么了?跟你丫被人魂穿了似的。” 裴峙懒得解释,看向周祈铮的眼神已经有点嫌弃:“我和你,能一样吗?” “你他妈几个意思?我们哪里不一样?”周祈铮爆炸,看了看裴峙那副面孔,瞬间又有点泄气,“行吧,我承认你是比我帅一点吧。” ——“但也就那么一点!”他接着补充。 裴峙笑了笑没说话。 他看了眼手机。梁又橙今天陪田书宜还愿,寒声寺在市郊,离市区有不少距离,也差不多是时候去接她了。 于是他伸手让服务员过来买单。 然后还不忘拜托周祈铮:“哦对了,还有,望夏博物馆的法律鉴证服务我们律所打算竞标,你和馆长熟,记得走之前帮我美言几句。” 上次博物馆庆功宴,因为周祈铮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参加。现在他坐在居酒屋,终于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所以,你是丢了徐氏集团这个大单,所以要找新的客源?那也不应该找博物馆啊,这种单位没什么油水可言的。” “……”裴峙已经有点不耐烦,“我说阿铮,你能不能有点逼数,对你自己还有我们律所,都能不能有些正确的认知?” 有朱居昌在国内的口碑,又有裴峙的能力,就算没有徐氏集团这个大客户,律所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荡。 裴峙打量了周祈铮一遍,什么都没说。 服务员拿了小票过来。 “你现在买单,是要走啊?”周祈铮问,“这么着急,嫌我烦啊?” 裴峙已经在签单,闻言抬头打了个响指:“Bingo!” 周祈铮:“……” “我要去接老婆了。” “……” “不想跟没老婆的人说话。” 周祈铮:……我他妈! - 四月的寒声寺大门,游人如织。 博物馆一整年度的对外交流名单已经确定下来,梁又橙和陈雨萌还有另几个同事都选了波士顿。 过两天就要出发,梁又橙最近除了上班之外,一直在忙着整行李,直到周末才抽出空陪田书宜来寺里还愿。 梁又橙到的时候,田书宜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不同以往小香风的大小姐装扮,田书宜今天只穿了一条简单的阔腿裤,上身是一件素色开衫外套,连首饰都没戴。 “你今天好朴素,不走你那什么美式甜心浮夸风了?”梁又橙简单评价了一句。 两个人买好了线香,往寺里走。 这个时候田书宜讨好似的挽上梁又橙胳膊,娇滴滴道:“那当然要穿得方便一点啦,今天我跟院里的师傅约好了,要帮他们做义工。” 梁又橙反应了几秒,看着田书宜眨巴眨巴的眼睛,拔腿就往回走:“我突然想起来,我馆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哎呀!”田书宜一把扯住她,“又又,我都打听了,几种还愿方式里,做义工这种才是最心诚的,你忍心看我一个人打扫吗?” 看着梁又橙的表情,田书宜知道这是忍心的意思,又说,“那你当时不是也写心愿牌了吗?通过博物馆考试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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