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是他抱她上楼,浴室水声淅淅沥沥,等他们出来,白瓷盘上两份早餐,早已凉透了。 洛曦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她抓了个抱枕,暗自腹诽,自己脑子可能进水了,才会一早惹他折腾,她懒懒趴在客厅沙发,一动也不想动。 谈凌声打开冰箱,找了块黄油,融化后倒入蒜沫,炒香后倒入白蘑茹,最后又加了淡奶油。 洛曦闭着眼都闻见一阵浓郁香味,她小步跑到餐桌,迫不及待想要尝试。 谈凌声舀起一勺吹了下,送到她嘴里,“以后不要下厨,会烫到。” 抬起胳膊抓了块吐司,她听话嗯一声,正想跟他说下午要去一趟台湾,搁在一边的手机骤然响起来。 谈凌声看了眼来电,“接个电话,你慢点吃。” 他起身,站到了玻璃窗前,单手落在裤兜,“舅父。” “Anson,你外公脑梗住院了,医生说这次比上次情况要严重些,他想见你。” 谈凌声握着手机,缓了几秒,才出声:“好,边间医院。” “养和。” 洛曦胃口很好,她慢悠悠吃了三片吐司,一杯谈凌声亲自煮的咖啡,又舀了勺茄豆,见谈凌声回来,神情好似凝重了几分。 想着是工作上的事,她也不好多过问。 “我下午去台湾。” 谈凌声抬眸看她一眼,“工作?” 也算吧,洛曦没有细说,只点了下头,“晚上会回来的。” “我找个人陪你过去。” 恶作剧事件后的这两天,他的态度已表明,不会让她一个人单独出门。 洛曦是无所谓,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她倒是喜欢逗他,单手撑着下巴,缓道:“谈生,你在监视我 ?” “就这阵子,不会干涉你的自由。” 他语气平平,脸色能看得出有那么丝紧绷,跟刚才像是两个人。 洛曦见他只喝了口咖啡,蓦地又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几点的飞机?”他问洛曦。 “两点。” 那边阿杰电话拨通,谈凌声只简单说了两句:“挑个人带好台湾证件,半小时后到我这里。”顿了下,想到什么,他补充:“女的。” 谈凌声的话术阿杰是摸得透透的Sg,他如果说找人,那就是在飙车队里随便找个车技好的。 他用了挑,那就是要会开车,还要能打,这一次,且还是要个女的。 “收到声哥。” 电话屏幕暗下去,谈凌声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我下午有事,不能送你去机场,落地小心。” 她点头,试探问道:“公司的事?” 谈凌声此时很想抽一根烟,可桌上只有绿色铁罐,里面装满了戒烟糖。 他靠在了椅后,“探望我的外公。” 霍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义安帮教父级人物。
第40章 蛇羹 下午一点钟,跑马地养和医院。 凌晨入院的霍勇,现已从监护室转到了37层病房。 顶层两间套房都被霍家人包下,一间坐满了直系嫡系旁支子孙, 霍氏集团旗下数位高管,及两名代表律师。 另一间则住着霍勇本人,陪护室每次只允许两名家属进入。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谈凌声讲着电话,从里面走出来,刚到门口,身材健硕的高大保镖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哩位先生,请留步。” 谈凌声在保镖的打量视线中,停下脚步,问:“谁请你们过来的?” 除了随行助理,霍家人是不雇保镖的,其原因众所周知,霍老是黑白两道都要给予几分薄面的人,在港澳台,没人敢动他们家。 保镖回话:“我们是郑生的人。” 听言,谈凌声了然,原来是郑生,这就不奇怪了,停车场估计还守着十来个。 这时,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霍德麟和郑生一同走出来,“待家父痊愈,一定记得欠您的一盘棋,叔公慢走。” 郑生拍了拍霍德麟的肩膀,“勇哥吉人天相,我等着他。” 送走郑生,霍德麟一转身,就见谈凌声站在一旁,“来了?你妈妈就在隔壁,先进来看你阿公。” 谈凌声随霍德麟进了病房。 “医生点讲?” “还好发现得早,三小时内做了溶栓,保守治疗到明天再放支架,目前生命体征稳定。” 谈凌声攥紧电话的手松了下来。 “Anson..…”霍德麟忽然叫住他。 “舅父有事交待?” 霍德麟斟酌了下,“你四表弟允晟...从小就听你话,这么多小辈阿公也是最疼你,可以的话帮舅父说几句?” 顾允晟的生母是九十年代末三级片女星, 霍勇没承认过母子,两人没进霍家族谱,顾允晟随母姓。 谈凌声自然明白霍德麟话里意思。 霍氏家族产业涉及珠宝、建筑百货、酒庄房地产等各个领域,其中市值逾千亿港元的之琴珠宝,最大持股人就是自己母亲。 “我先进去看阿公。” 病床上,霍勇时而眉心紧蹙, 时而沉沉呼吸。 一只手掌覆到布了皱纹的手背,感受到掌心的茧,霍勇睫毛轻颤了颤,他知道是谁来了。 霍勇微微张口,轻唤:“声仔…” 谈凌声凑近,“外公,我在。” 他微睁开眼, 视线先对上自己的儿子,“先去把律师叫进来。” 霍德麟颌首,走出房外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祖孙俩,霍勇反握住谈凌声的手,“你几时成家?” 没想第一句话竟是催婚。 谈凌声看了眼旁边仪器的数据,“等你身体好了。” “不要骗我..” “不敢。”谈凌声哄着他,“您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抱外曾孙。” 霍勇满意地露出舒心的笑容,语速极慢道:“男人啊…成家还是早点好,有...钟意的,一个就够了,别像你爸一样。” 谈凌声没说什么。 “听到未啊?” “知道,外公。” 霍勇缓了下呼吸,虽则意识清醒,但说话还不利索,且说久了就会头疼。 房门叩响了几下,是霍德麟带着律师过来。 霍勇摆摆手,让儿子出去,留下了谈凌声和律师。 “你来跟他讲。”霍勇让律师念有关分配给谈凌声的那份家产。 律师小心翼翼翻开文件,按霍老意思先转达一番原话。 “你母亲花了十几年钻研珠宝学,之琴所有经典款式都是她设计的,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品牌,现在她只修佛无心管事,更没有意愿继承家族这一部分生意,我说留给你,可她却提出将手下股权转让给两个弟弟,我想先问你,有冇意见?” 如果外孙有异议,霍勇就当即改遗嘱。 谈凌声想都没想:“冇意见。” 他对霍家资产没什么兴趣。 律师翻开另一页, “霍生将英国两家酒庄,休斯顿一家百货公司,及枪械生意都交给谈生您打理, 除此外,霍生成立的家庭基金,谈生您也是受益人之一...” “知道你不缺钱,就是想留点东西给你。 ”霍勇说着咳了两下,谈凌声给他倒了温水,手摁了下一侧按键,调整好床头高度,“您好好休息,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 霍勇见他眼眶微红,安慰地轻拍了拍他的手,“得啦得啦,别担心,我无咁容易死。” - 快五点时,谈凌声陪母亲在养和饭堂吃饭,谈太为了祈福,只点了斋菜。 “你会唔会怪我,把之琴股权全给了你舅父们?” “ 多谢您都来不及。”他半开玩笑,“交给我分分钟倒闭。” 谈太最了解自家儿子, 虽然没个正经,但也知道他是真的不想接手。 “听阿楠说你戒烟。” “正在戒。” 谈太欣慰, 又打趣:“ 哼,所以说生仔有什么用,我怎么劝你都不听, 女朋友一句话说戒就戒了。” 谈凌声笑而不语,望向窗外的赛马场,回头又看了眼时间。 台湾很近,这个钟数她应该差不多回程了。 阿杰的电话在半小时后打进来,谈凌声一只脚迈进了电梯,又退回来,“公司有事,妈你先上楼。” 大堂玻璃反射了夕阳余晖,听得雷鸣一阵,似要下雨,谈凌声握着电话,见到外头有几个小女孩抱着玩偶免,总觉得场景过于熟悉,在哪见过。 “声哥,查到了,送包裹的是上环一家纸扎铺的老板娘,她声称是收了钱,帮客户带东西到电视台,至于里面为什么会有蜘蛛她说不知情,一问三不知,警方从她那问不出什么。” “刘智杰。” “欸。” “少废话!” “闭路电视高精度识别出了人像,是旭升影业有限公司一名武替。” 谈凌声垂眼,掀开了手里的糖罐,言简意赅:“深水埗有间蛇王林,他家的你试过未?” 阿杰处理了下谈凌声的话,“收到声哥。” … 台北高雄。 洛曦行至墓前,弯腰添上了一束白菊花,“婆婆 ,lucky来陪您了,您安息吧。” 头顶撑起了一把伞,为她挡住了猝然而至的细雨,“洛小姐,那我们现在回去?” 说话的是谈凌声叫来陪同她的人,叫阿雪。 洛曦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因为挑选花束,和讲闽南话的阿嫲聊开几句,耽误了点时间,她下个行程,是想顺便去买件芋头蛋糕给洛太。 台湾多年连续销量第一的芋泥蛋糕,洛太很喜欢。 “我们去中正路,我有东西要买。” “好,也不是很远。” 阿雪开了辆车,是下飞机后一个电话就召来的, 她们到的时候,停车场就只剩一个在两棵树之间的窄位,保安让她们开走,说没人能进得了这个位。 话音正落, 阿雪一把向前开了进去,保安捧着碗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洛曦听见他连连叹了好几句高手啊高手。 “你是谈凌声俱乐部的?也是专业玩赛车的吧?”洛曦同她闲聊。 阿雪转动方向盘,笑回了句:“他是我Boss,我是队里的教练,也玩改装。” “哇,好犀利。”洛曦由衷地佩服她。“我就不行了。” “开车不难,你肯学很快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交叉口,洛曦隔着车窗就见到了那家店,“就在那里, 阿雪,你靠边停。” “这里停不了,要在前面路口,不如你先下车?” 天色渐暗,路灯洒下暖黄的光晕,小雨歇停,洛曦推开车门,没走两步,肩膀被人撞了下。 “不好意思,小姐姐你没事吧?” 洛曦抬眼,目光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气球,落到一张年轻女孩的脸上,蓝白高中校服,梳着双马尾,右手抓着一捆氢气球,“是我没看路,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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