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她肃起的表情,头就开始发疼。 谈凌声也没勉强,抬腕看了下表,“我回公司,晚上来接你。” “好。” ... 邻居许太好久没见洛曦了,电梯叮的声敞开,她牵着一条灰泰迪,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微微一笑,“曦囡回来了,听你妈咪说,你搬出去住了?” “嗯,系啊,你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 脚下的小狗闹着要出去玩,不耐烦地吠了两声。 “好啦好啦,依家就带你落去呀,急咩啊。” “再见许姨。” 许太笑着点头,电梯关上一霎,她目光再投向那道背影,总觉得这孩子有什么不同。 回神间,她恍然,以前介于青涩的女孩和女人之间, 现在则有另一种韵味,这曦囡,肯定是谈恋爱了。 邻居都能发现她不一样,洛太眼尖,更是一下就看出来。 女儿平日在家,都是扎丸子头,今天长发披散,似是刻意要遮掩什么,果然,在洛曦无意识拨了下头发时,她见到了后颈上的吮痕。 没点破,是因为更在意她下巴的伤口。 “老天,这是怎么了?” “走楼梯没注意摔了一跤。” 要不是芋泥蛋糕不能放太久,她回家见父母,怎么也得等伤口愈合了。 说话间, 洛太已经抓起她手腕,眉头紧皱,“这里也伤了,你才出去多久?回来住吧。” “搬来搬去,很累。” 这时,保姆正好从阳台收了衣服进来,洛太望女儿一眼,“阿珍连续两日买东西上去,都没见到你在。” 洛曦挽起袖口,拆开了蛋糕盒上的礼带,“加班,有时去上课了。” 她四下望了眼,又说:“他又出差?”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洛荣杰,洛太不满她的态度,拉出椅子坐到对面,语重心长:“无论我们夫妻关系如何变,他是你爸爸这层血缘关系永远不变的。” 阿珍在桌上摆了盘水果,洛曦捏起叉子捡了颗青提,“我知道。” “你是因为我总在你面前诉苦, 才和你爸爸疏远的?” 她否认,“不是。” 洛太握住她的手背,刚要说话,门铃忽然响起,她以为是父亲回来。 隔着道电视墙柜,听到了阿珍喊了句:“太太.....梁生稳你啊。” 洛曦吃着水果,微挑了挑眉,梁生?是画廊的绘画老师?对于陌生人来家里,洛曦倒也习惯,母亲的画廊就在小区内,以往也有三两个老师上门请教。 只是这一次,洛太好似有点紧张,起身时差点撞翻了茶杯,“我招呼个朋友,你先坐。” 洛曦吃了半碟葡萄,离开座位去厨房拿了杯子喝水,经过玄关时,多看了眼还站在门外的男人。 洛太没让他进门,是一位同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五官俊秀但眉骨又很英气,他见着洛曦,略微颌首。 她回以微笑,捧着杯子走开了。 身后有脚步靠近,阿珍拎了个壶,对着架上的花盆左一下,右一下的喷洒,“这盆花不知道还能不能救。” 洛曦看了眼叶片都快蔫黄了的君子兰,建议:“试试营养液?” “哎,用过了,一啲用都冇。” 穿堂风拂过, 带来丝丝凉意,阿珍瞥了眼门外交谈的两人,拢紧了自己的外衣。 “太太二十来岁就生了你,真的好年轻,稍微打扮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姐。” 洛曦喝杯子的手停住,她觉得阿珍今晚讲话很奇怪,话题也转得生硬,盯她几秒:“你是想表达什么?” “啊,我..我没有,我去做事了。” - 在家惬意地待到日落,意外地没有听到洛太审犯一样问她的私事。 离开家时,在楼下猝不及防见到了洛荣杰,他滑着26寸银色行李箱,看样子是出了趟远门。 洛曦动了动唇,竟然没开口叫他一句。 “几时回来的?要走了?”洛荣杰并不介意,脸上轻轻的笑,“去了趟北海道,给你带了盒生巧。” 他低头,滑开上格的箱包。 “不用了。”洛曦却直直越过他,走到玻璃门,她紧抿了下唇,回头,看见父亲的手就那么僵在那。 她退回去,手伸出来,说了句谢谢。 洛荣杰笑了笑,巧克力放在她手上,想要跟女儿说两句,没想她一扭头,又走了。 谁能想到,下次见面,竟是永别。
第45章 对戒 十一月末,天渐渐有些凉了。 洛曦的工作性质,下班地点时间都不稳定。 有时在群星荟萃的红毯现场,偶尔在电影制片厂,更多时候在文化中心参与记者见面会, 听主角分享戏剧背后的故事,然后撰写一篇精炼、准确又严谨的报道。 继Sg高雄一行后,这两个月来,无论她在哪里下班,总有人会准时出现,安全将她送回家。 洛曦没有搬去和谈凌声同居,逢周末她过去住,偶尔想他,也会偷偷上门给他一个惊喜。 斯巴达和她已经很熟稔,那天正巧是它的生日,洛曦就陪在花园里玩了好半天。玩疯了,有什么东西从裤兜里滑出来她都没发觉。 直到谈凌声拾起那盒黑绿色小盒,玩味眼神看向她,勾了勾手指,“你过黎。” 洛曦跑过去,缠住他脖子。 这日,谈凌声与国内两大车会签署合作协议,穿了一身黑西装跟拍广告似的。 他好笑地看着包装上的几个大字,“夜光套? 咩意思, 戴上去会发光?” 洛曦拽了下他的领带,小声:“不是买的,中午和小悦饮茶, 铜锣湾有女星在宣传新戏,就是那部极乐宝鉴,她们拿着篮子派发给市民,直接塞在我手里的。” “哦?”他了然扬眉,“情色片?” 她点了下头。 他将套子丢到桌上,幽幽地问:“那你看过没?” “没看过,也不准你看。”她认真起来,将他的衬衫领口拧成一团皱摺,告诫:“不准看其它女人身材。” 谈凌声慢慢地解着钮扣,“好,不过你拿都拿了,是不是要给你点奖励?” 洛曦一秒就从他怀里跳下来,只是刚转身,手腕便被他捏住,谈凌声笑一下,“你说那部电影叫什么?” “.....不准看!” 他眼神温柔,“那你别逃...” 洛曦被拢了过去,谈凌声轻轻舔吻着她的耳朵, 像是把她当成一道甜品, 他细细品尝着,“你算下几天没做了,还逃。” 她被磨得晕头转向,“啊?不就十来天吗?” 那只作恶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 “十六天,你来M,我出差,整整十六天没做。” “......谈凌声,你记咁清楚做咩?” … 深秋月光缀满房间,散不去的温柔,不如就与皎皎月一起,醉方休。 — 电话里,梁小悦笑声快要从那端溢出来。 “打扮成兔女郎派安全套,三级片导演果然是懂宣传的,那最后你们用了发光套吗?” 洛曦刚回到电视台,打开笔记本,“当然...冇啦。” 她都没好意思讲,那天滚床单,滚到0.01竟然破了,事后她瞒着谈凌声吃了药,过后小腹竟然有点疼。 本来她都不理,可连着疼了两天, 这才想起梁小悦有一位妇产科医生姑姑,有超过三十年的行医经验。 “她出国交流了,月底回来,我帮你预约。” 结束通话半小时后,娱乐部围在一起开了个会。 会议和之前一样,氛围轻松,自苏敏事件后,洛曦没有再出爆款头条,主编却丝毫不介意。 “昨天阿May那篇新闻你看了吗?标题笑死我了,【 肥腩震香江】哦 。” “女人生完仔恢复期就是这样的了,肚子大了点,就被拿来做文章,娱乐部这帮人太毒辣。” “不毒没流量啊,你看英哥那篇激情有声片,【 当红艺人偷食,车内连环激咀不停 】几劲爆就知啦。” 洛曦拿着杯子,走进茶水间。 笑声停了下来, 前台女同事向她投去目光,“boss新购入的豆子很不错,小曦你试试。” 洛曦笑了一下,自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杯子上,“好。” 同事们继续悠闲地品咖啡,不是在说谁坏话,所以也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只是聊到一半,等到洛曦离开,几人才反应过来,方才进来的小曦好像也是娱乐部的。 顶楼,在阳光充沛的角落,洛曦反复在想那句话:不毒辣没流量。 今日已经听到两回了。 上午,她经过半开放办公室门口,制作总监的声音洪亮又有中气,怕外边的人听不到似的,“她现场驾驭能力非常好,攥稿笔力也强,我和你一样很欣赏她,只不过最近,整个组只有她没出头条了,不如这样,把她调回民生...。” 主编默了会,“我和她商量下再安排。” “你说吸人眼球的词汇过于标题党,我也承认有失公允, 但没办法,娱乐就是要引发争议,不毒辣没流量,这是大势所趋啊。” 洛曦没有再听下去,抬步离开。 一杯咖啡喝到底,心头像被一团线缠着,怎么拨都拨不开。 洪敏事件她只是秉承初心去报道,如果要让她刻意去挖花边新闻,要一针见血,揭隐私取外号,拟夸张标题等。 她无法忽视学过的新闻伦理保护原则,或许胜任不了。 就在这一天,第一次有了转型的想法。 下午主编仍没安排特别的任务给她,只说让她自由找资源,正巧,一部本地纯文艺片的首映这日就在会展,出品方特邀请她前往拍摄报道。 她收拾好拍摄包包,径自离开了电视台。 深秋夜长昼短, 没到六点的天空,夜灯已亮起。从会展出来,她买了一杯低糖桂花蜜,暂时拂开了心底郁闷。 阿杰驾了一辆最低调的凌志来接她时,洛曦咬着吸管,不太确定地多望了两眼。 主驾上的人登时就紧张起来,“洛曦小姐,求你唔好咁样望住我。” 洛曦冲他微笑,“点解?” 阿杰心脏突突跳,心想,这还需要问吗,当然因为你是老板的女人啊。 一米八三的身高,他自问阿妈给的这副皮囊也过得去,虽然比不上老板,但即便如此,也是很有魅力的,否则声哥也不会一直只使唤阿雪接洛曦,不就是怕洛曦看上自己? 撬墙角的事他肯定不会做了,这声哥真是。 “阿嫂,快上车吧,这份工作我打算做到退休的。” 谈凌声最不喜欢他做事拖拉。 忽地一句阿嫂称呼让洛曦笑起来,“别把我叫老了。” 阿杰直起腰正视前方, 目光半点不敢看她,“那就还是....洛曦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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