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竟然把她自己扔在了家里,不闻不问地就走啦?即便她明天就要出国了,再也不回来了,他也满不在乎?就那么讨厌她?讨厌到不想看到她?甚至连一份最基本的礼貌和体面都不愿意给她? 来回不停地反复挑衅她的底线是么? 他是怎么敢的啊? 夏黎桐再度被激怒了: 哈哈哈,真是一个有骨气的贵公子啊。 不听话是么?那我就手把手地教你什么是听话! 虽然最近工作不忙,但孟西岭还是在公司耗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家,即便是没事干也要硬给自己找点事干,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然他根本无法摆脱掉那股如影随形的心跳声。 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三层的别墅中一盏灯都没有亮。孟西岭也不确定夏黎桐是已经离开了还是睡熟了,于是就先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屋子里面黑漆漆静悄悄的,但他并没有走进她的房间,仅是站在了门口,借助着走廊上的光朝屋内看去。 夏黎桐侧身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夏凉被,双目紧紧地闭合,眉宇间十分平静,看样子像是早就睡熟了。 孟西岭舒了口气,重新关上了房门,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知道她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应该几点喊她起床?真的、不回来了么?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这样也好。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不回来就见不到了,见不到就不会那么疯了…… 走廊上的灯光被隔绝在了门外,卧室内再度恢复成了一团漆黑。 原本双目紧闭的夏黎桐突然睁开了眼睛,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夏凉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了一丝不-挂的身体。 孟西回到房间后,先换上了睡衣,然后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后,他关上了房间内的大灯,仅留下了床头柜上的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那幅旖旎十足的画,正面朝着他,安静又端正地躺在床上。 画中的少女肌肤雪白,体态柔美,曲线婀娜,身形纤瘦却又丰盈。左侧锁骨下方缀着一朵粉白色的海棠花,与雪顶红梅交相呼应着。 孟西岭的脑海中登时炸开了锅,发出了“轰”的一声响。 他猝不及防,心慌意乱,却又血脉喷张。 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像是从自己胸膛传来的,又像是从画中人的胸膛内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击溃。 他甚至有了种自己在被她围剿的感觉,被她步步紧逼,逼入绝境。 孟西岭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直接把这幅画从床上抓了起来,像是在扔定时炸-弹似的,用力地朝着阳台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又回到了卫生间。 这回连冷水澡也解决不了问题了。 他不得不自己解决。 他是真的,要被她,逼疯了! 从卫生间出来后,夜色已经深透。 世界万籁俱寂,唯独那颗心静不下来。 心跳声越发强烈,如同木槌击鼓。 孟西岭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无伦如何也睡不着,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尽显烦躁,俊朗的眉宇深深地拧着,脑子里面尽是杂念。 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幅旖旎的画和那场荒唐的梦,凌乱的画境与梦境不断地交织着。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万万不能的,他不该肖想自己的妹妹,不该沉溺于那幅画而不可自拔,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他的内心充满了负罪感,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竟然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邪念。 然而与此同时,他又控制不住地想:是妹妹么?不是,不是亲生的妹妹。 他们本来就不是兄妹,为什么不可以大疯一场? 夜色深深,孟西岭的思绪不断地在“罪大恶极”与“随心所欲”中来回动摇,不断地进行自我折磨与消磨,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知到了疲倦与困意。 睡意席逐渐卷了他,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不用再保持理智,混乱的梦境一场接一场,每一场都有夏黎桐,每一场都是凌乱且荒谬的。 他又梦到了自己进入了那幅画,还梦到自己在卫生间,不再是自己解决,而是……突然,场景转换至卧室,他平躺在床上,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坐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双手被举过了头顶。 下一秒,他的唇便被堵住了。 又是一个蛮横又毫无章法的吻。 熟悉的香味沁满鼻端,令他沉沦却又胆战心惊,猛然睁开了眼睛。 阳台上的窗帘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淡蓝色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泻进了屋内。 夏黎桐一丝不-挂地坐在他的身上,在宁谧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肌肤白皙胜雪,清透明亮。 她的长发披肩,乌黑浓密。红唇点绛。一双好看杏仁眼漆黑明亮,眼眸深邃,带有无尽的诱惑力,却又像是一只妖娆的九尾狐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 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她再度俯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吻上了他的唇。这次吻的很轻柔,如同尝花的小鹿一般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唇,然后才逐渐探进。 她的身体很柔软,轻蹭着他的胸膛,再度令孟西岭燥热了起来。 这场梦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要荒唐,也都要更真实。 在梦境中,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陪着她大疯一场。 像是受到了蛊惑,孟西岭不受控制地回应着她的吻,并且下意识地想去拥抱她,然而手臂却没能抬得起来,像是被固定了。他挣扎了几下,却是白费力气。 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用皮带绑在了床头上。双脚也是一样。 意识到现状的这一刻,孟西岭猛然清醒了过来,终于意识到了这并不是梦,羞恼地别开了自己的脸,气急败坏地怒吼:“夏黎桐你疯了吧!” 他强制结束了这一吻,夏黎桐相当扫兴,不得不停下动作,微微抬起上半身,将双手撑在了孟西岭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梢微微挑起,唇畔微扬,似笑非笑。 孟西岭羞耻又恼怒,咬牙切齿地命令夏黎桐:“下去!”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还压在他的身上。 无论如何挣扎,他都动弹不得。 他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现在的他,赤-身裸-体,呈一种任人宰割的姿态被禁锢在了床上。 孟西岭的脸色时而铁青,时而涨红,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面对着他的命令,夏黎桐不仅置若罔闻,还轻笑了一声,略一低头,在他的眼角、眉梢、鼻梁三处点着亲吻了一遍,随后,抬起了右手,用力扼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语气却是温柔的轻缓的:“撒谎,哥哥不想让我下去。” 她是在故意喊他“哥哥”,故意羞辱他、嘲弄他。 她就是要玷污他、践踏他,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扔进肮脏的泥泞中,狼狈地摸爬滚打一遭。 霁月清风、清白矜贵是么?想都别想。你要和我一样脏。 随后,夏黎桐又盈盈一笑,继续羞辱他:“哥哥的身体,可比哥哥的嘴诚实多了。” 孟西岭面色涨红,羞愤难当,用力地扯动手腕,却没能撼动分毫,额角甚至已经暴起了青筋。 夏黎桐哂道:“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孟西岭无可奈何,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哎,真是不知好歹……夏黎桐轻轻地叹了口气,柔若无骨地趴在了孟西岭宽阔紧实的胸膛上:“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啊,真是像极了一个宁死不屈的臭和尚。” 孟西岭紧闭着双眼,咬紧了牙关,竭力忽略她的身体和话语。 夏黎桐又笑了:“你这人呀,就是太骄傲了,明明那么想要,为什么还要装清高呢?不想要的话,刚才干嘛要在卫生间里自己动手?啧,贵公子也会在背地里干这种龌龊的事儿啊?” 最不堪的秘密被揭穿,孟西岭的脑子里再次“轰”一声的炸开了锅,羞耻感席卷而来,令他无地自容、耻辱难堪,头脸滚烫。 但他还是有理智的。 他不能陪她疯,他必须和她保持距,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孟西岭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对夏黎桐说:“我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只会是你的哥哥。” 夏黎桐的神色僵了一瞬,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言语间尽显讥讽:“你孟西岭还真是硬气啊,都已经成刀俎之下的鱼肉了,竟然还敢激怒我?你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凭什么自诩清高?又凭什么独善其身?都是你把我害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就应该付出代价!”她越说越愤恨,也越癫狂,越病态,整张面容几乎都扭曲了,“都是因为你,我才会遇到李昭楠,才会害死苏七棠,才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你把我推向了地狱,你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拒绝我?你就应该陪我着一起下地狱!”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愤怒至极,也疯狂至极。 孟西岭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怨恨,他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呆如木鸡地看着她。 夏黎桐的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然而她的眼眶中却蓄满了眼泪,泪光在闪烁,在颤动,如同在风中抖动着的枝叶上的一滴水露,轻轻一晃,便落在地,破碎成千万朵。 她是癫狂的,也是脆弱的。 他震惊而又错愕,却又、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黎桐目光阴冷地盯着孟西岭,倏尔一笑,眼泪却随之滑落,生硬冰冷的语调中又夹杂着难以压制的哽咽:“你不想带我去西藏,你可以直说;你讨厌我,把我当电灯泡、拖油瓶,你也可以直说,但是你为什么要虚伪地假装对我好呢?为什么要哄骗着我去当一个善良的人呢?当一个高高在上的活菩萨会很让你有成就感吗?你还不知道呢吧?那年夏天,我为了让你夸奖表扬我,我真的去当了志愿者,也真的救下了一个要跳河的女孩,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我为了救李昭楠,却把我最好的朋友害死了,那些坏种要报复我,却把她误认成了我,她被侵犯了、一次又一次地被糟蹋,被轮-奸!最后她自杀了,她替我承担了这一切,我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挚友,我甚至都找不全凶手,我不能为她报仇,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对她的愧疚感,我往后余生都不得善终……孟西岭,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你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游戏人间呢?你凭什么可以肆意潇洒呢?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谴责我的人就是你!你必须陪我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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