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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中气十足，也有了发怒的迹象，“我告诉你，公司你是一定要回的，什么时候回，今天你给个准话。” 见状，坐在李达左手位的赵莉赶紧把筷子放下，“哎呀，李循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生这么大气干嘛，去城建局也好，锻炼个几年，对以后回公司有帮助的。” 李循觉得江嫂今天做的排骨还挺好吃，又夹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听罢也不说话。 看着低眉吃东西的李循，再看他那一双跟去世多年的发妻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李达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泄气道，“说话。” “莉姨说的就是我想的。”李循放下没吃几口的饭碗，“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说完就往 2 楼走去，整个 2 楼几乎 2/3 的空间都打通并入了李循的卧室，只留了一小片地方做 2 楼的会客区，因此他的房间极大，除了床、桌子、衣帽间、卫生间外，甚至还有一个隔音极好的小型影音房。 在外读书的几年，他极少回来，但房间还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李循知道赵莉不是想帮他说话，只是对于他暂时不回意达集团上班的事，赵莉是求之不得。 李循有个比小他 10 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是赵莉和父亲生的，李滢才刚成年，在读大一，按她目前的成绩，除非花钱去国外，否则靠她自己，是肯定考不上好学校的研究生的。 赵莉打的算盘他知道，他过几年再回公司，李滢进公司的时间就跟他差不多，说不定还能比他更早进去，仿佛谁先早进公司，谁就能更快上手公司的管理，以后接管公司大权。 李循懒得跟赵莉掰扯，他们在李达面前一向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私下里连个微信都没有，除了做做样子喊他回来吃饭，其余时候赵莉也不会给他多打一个电话。 意达集团的地产多，他在外面也有自己的房子，看样子还得吃过晚饭才能离开，他抓过床边的平板，点开了桌面上常看的那个视频 App。 程柠的视频号「lemon 的建筑设计分享」，就是在这天被推荐到了李循的首页。 李循还记得，那一期程柠的视频主题，聊的是一个他特别喜欢的建筑设计师。 后来，这个视频号里的所有内容，都被李循用电脑下载了下来，保存在一个上锁的文件夹里。
第六章 大洋此岸和彼岸 同一时间，在大洋的此岸和彼岸，有人在奥城的日料店里谈天说笑，有人却在夜城的深夜被来电铃声吵醒，就差拿着手机从床上原地蹦起。 “噔噔 噔噔 噔噔噔——” 接近凌晨 1 点半，程桉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来电铃声，躺在床上的脸瞬间皱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但眉头上的褶子已经叠了一层又一层。 本科毕业以后，程柠继续读研，而他和大学的几个好朋友走上了创业之路。 以他们比较擅长的游泳作为切入，以游泳培训、游泳场馆运营、体育用品的生产和销售为主营业务。 电话打过来时，程桉才刚刚结束和永州工厂负责人的视频会议躺下，接连十几天每天只睡 4 个多小时让他几乎沾床就睡。 “谁啊！”他小声咕哝了一句，并不想管这个电话。 但显然打电话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一阵铃声刚刚结束，另一阵又立刻响起。 程桉眯起眼，漆黑的房间中，床头柜上发着光的手机屏幕尤其刺眼，他长手一伸把手机拿过，也没看清楚是谁，按了接通键后就把手机放到了耳边的枕头上。 “喂！老四！"是刘子歌的声音。 “干嘛——”程桉拖着懒音回道，自从刘子歌跟邓智兼分手以后，时不时就大半夜抽疯，不知道她今晚又怎么了。 “别睡了，快起来！”房间足够安静，程桉的手机虽然没开外放，但听筒里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大姐，你不睡我还要睡呢，你知道我几点躺下的吗。” “檬檬在球赛上的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吗？跟她接吻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我看也不像是周航，她跟周航不是分手了吗……” 电话那头的刘子歌抓着手机，一边通话一边点开着程柠在球场上的视频截图，将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放大了看。 刘子歌的话音未落，程桉的眼睛就咻一下睁开了，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视频？” “我微信上给你转了链接，你看看，现在网上都吵翻了，说她出轨……” 程桉没有回话，按下了电话的免提后，退出手机通话页面，打开了微信，刘子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檬檬去看的那个球赛，不是总决赛嘛，在网上全球实时转播，中场休息的时候官方有个要 kiss 的镜头拍到了她，她跟坐她旁边一男的亲上了……” “……有营销号把这段视频录下来发到了微博上，我估计是被他们学校的人给认出来了吧？”刘子歌一直没听到程桉的声音，“老四，你有在听吗？” “在听。” “哦，就是那些营销号底下有人留言，说檬檬男朋友另有其人，还在下面一顿狂发檬檬和周航在学校里同框的照片，你说他们有病吧？一群母鸡孵小鸭，简直就是多管闲事。” 程桉在看刘子歌给他转的视频，视频标题：夜大美女研究生、百万网红大 V 与男子球场高调激吻，疑似出轨？ 点开视频，只有 2 分钟左右，可以看出是从昨天篮球比赛的直播画面中录屏下来的，因为手机还保持着通话状态，视频播放时没有发出声音。 程桉看到了程柠最开始抬起头对着镜头发懵的脸，以及坐她旁边的李循。 等等，李循？ 程桉把进度条重新拉回，暂停后盯着屏幕上的脸再次确认，认识李循两三年了，虽然最近他们有三个月没见，但视频上的那个人确实是他。 李循怎么也在？ 程桉从床上下来，走到房门处摁开了房间的灯，赤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回忆着他和李循上次的通话内容。 当时李循打电话给他，说是球赛门票有了，没听他说自己也会去看啊，不过李循那个人，你不问，他还真不会说，倒也正常。 视频继续播放，李循凑近程柠耳旁说了些什么，接着就是程柠转头亲上去，李循抬手放在她脑后画面。 李循的大半个后脑勺对着镜头，程柠的脸几乎被他挡得只露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下巴和很小的一部分侧脸。 说是在热吻，其实也并不一定吧？程桉想，除了程柠亲上去的那一下，接下来两人的脸都没被正面拍到，电影电视剧里，吻戏借位，不都很正常吗？ 虽然不清楚两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以他对程柠和李循的了解，偷情、出轨，真不是这两个人会做的事情。 他还记得，几天前的下午，他在办公室里，程柠给他打了电话，“哥——” 接通后，只听程柠把这个字的尾音拉得极长，每次程柠用这种调调喊他，总没好事，“又什么事？说吧。” 程柠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耳边不时传来她大口呼吸的声音，再出声时，鼻子像是被堵住了，声音嗡嗡的，“那个……” “感冒了？” 程桉拿起办公桌上的签字笔，在手指上转了起来。 “对不起……”程柠调整好呼吸，“你费老大劲儿托人帮我买的球赛门票…我…去不成了…” 最后一句还是没控制好，梗咽着断续地说完了。 ”什么事？你怎么了？”程桉本来在办公室里等戴唯回来，要一起去拜访几个泳帽的生产商，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表，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往门外走。 程柠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涕和眼泪，隔着听筒听到程桉起身开门的声音，眼泪立马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从眼睛里冒出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委屈、难过的情绪忍忍还能控制住，而一旦有另一个人开始安慰自己，就会瞬间如泄洪的堤坝般，挡也挡不住。 程柠知道程桉这段时间为了公司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没事，你别来了…让我自己待会儿吧。” 稳了稳自己的嗓音后又补了一句，“我…失恋了…” 程桉的脚步顿住，“你和周航…？分了？” “嗯。”程柠鼻音厚重地应了一声，“他提的，上午刚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买了票给他当礼物…说不说也无所谓了…给你打电话没别的事，就是我想着这球赛下星期就要开始了，好不容易买到的，你要不看看身边有没有朋友能去…” “……” 程桉也不知道该说程柠心大，还是说她心细，都失恋了，还有心思惦记着这门票别浪费了。 但这就是程柠啊，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妹妹，就觉得家人的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老四！睡着啦？”程桉沉默的时间未免太长，刘子歌不免有些着急。 “在呢！”程桉被刘子歌突吼的一句吓了一跳，“我给柠柠打个电话问问看怎么回事。” “这个视频现在在微博热搜榜和同城榜上都挂着呢，会不会对檬檬不好啊？我是没钱撤热搜了，但是不是可以买点水军去刷一下评论，告诉他们檬檬早就分手啦？或者给别的帖子冲一下热度……” 虽然刘子歌总吐槽程桉是体育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真遇到什么事儿，还是下意识来找程桉商量，让他出主意。 “你别急，再说了，热搜这种东西也不是谁想上都能上的吧？”比起刘子歌的慌神，程桉要显得淡定得多，“我估计她还不知道自己上热搜了呢，你赶紧给她截下来，程柠以后可炫耀的东西又多一个了。” “哈哈哈你有毒吧。”经程桉这么一说，刘子歌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行那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我都没敢直接联系她，就怕我这急性子一说，把她说急了。” 刘子歌挂断电话后又打开微博，半小时前还在热搜实时榜第五的词条转眼就到了第二，#夜大美女研究生网红博主出轨，最右还挂着一个“沸”字。 刘子歌放平心态，顿时有了吃瓜的心情，手指往下划了划，又看到一个新词条#人类高质量情侣接吻现场，点开一看，果然是程柠的那个视频。 她截了好几张热搜榜上的图，还有那些夸程柠美的微博和评论，准备放下手机睡觉。 突然又想起什么，抓过手机定了个 1 小时后的闹钟，打算看看#夜大美女研究生网红博主出轨 能不能冲上热搜第一。 而程桉在挂了电话后，又把那视频开大声音看了几次，才退出了和刘子歌的聊天页面，在置顶里找到程柠的微信拨了语音电话。 大洋彼岸，程柠看到程桉的来电后也不急，她将夹起的三文鱼蘸上鲜绿的芥末和酱油后放进嘴里，才按下了接听键，“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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