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好生之德, 怕是独独漏了他, 偏偏让她闹心自己。 就不该答应她来这空荡荡的体育室。 和孩子们玩到一半,她站在槐花树下, 笑容灿漫, 指了指里面, “我们去搬东西好不好?” 陈裕景不疑有它。 结果一进,有去无回。 他转身,挑眉道:“东西?嗯?” 逢夕宁关门,咬手指:“就消失一会儿, 不会有人起疑。”她压着他吻, 手不规矩。 陈裕景把人拉开,别开下巴, 眼神微暗:“回去再说。” 逢夕宁见他不为所动,可想起他刚才被一堆小孩儿围着,膝下环绕的场景,就蠢蠢欲动。 如今两个人的进展,光蹭不入,怕是猴年累月都蹦不出一个孩子来。 “叔叔,我裤子湿了,你帮我看看。”她贴着人黏黏糊糊的叫。 “逢夕宁,正经点。”他连名带姓的喊,不为所动。 “有你在,正经不了。”她舔舔舌,性感美艳。 完事,收拾好了一切,逢夕宁也没有再玩的兴趣,嚷嚷着喊累。 要不是外面那么多人,她肯定是要让他背。 走到院子,热闹人群还在,院长正在同旁边的人交谈。 方钟离守在大院门口,时不时朝里面张望。 陈裕景刚走过去,汤圆便从一堆小屁孩人群里冲了出来。 “他欺负姐姐!大坏蛋!” 童稚的一声怒吼,脆天响地。 喧嚣片刻安宁。 院长回过神,尴尬的顿了顿,又伸手把汤圆指着陈裕景的白嫩小胖手指快速给收了回来。 心想这孩子今天是着魔了还是怎么的,一整天都和人不对付。 “汤圆别乱讲,陈先生怎么可能欺负夕宁。快闭嘴,小孩子说话没个分寸。”院长及时制止,生怕得罪了陈裕景这个大财主。 大人们面面相觑,小孩们置身事外。 汤圆气的说不出话,两眼泪汪汪,豆大的泪珠往下掉,“呜呜呜,院长妈妈说不可以说谎。可是我亲眼见到了。他让姐姐跪在他的皮鞋上,还让姐姐哭,不信,你们看这个坏人的鞋面。” 原来刚刚汤圆在和小伙伴们踢红色的小皮球。 球被踢到了远处树上高高挂起,他个子小最灵活,这种捡球的事自然是他去。 爬到树巅,天窗半透明,他黑黑的眼珠,却能看到陈大坏蛋有些颤栗的威严背影,以及被遮着的,夕宁姐姐跪着的身体。 体育室空旷,夕宁嘴里运动发出噗叽噗叽呜咽声被无限回音,再传到汤圆的耳朵里。 姐姐哭了? 汤圆飞快下了树,有坏人要先跑,得去找大人帮忙。 可是跑着跑着,小伙伴招手让踢球,“快点过来啊,愣着干什么。汤圆别扫兴。” 小孩儿永远是七秒的金鱼记忆。 这事被这么一打岔,就这么忘了。 等再看到陈裕景搂着眼睛微红的逢夕宁出来,汤圆想起那一幕,蹬得拍了拍脑袋。 于是就有了告状这一出。 人群好奇顺着汤圆所指,往下看。 陈裕景锃亮的黑色鞋面,干净如新,一丝折痕都没有。 巴黎手工定制的真皮,正正好好,成了一场被指责春事的掩盖帮凶。 “李塘元,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说了不可以撒谎。”院长这下是真的生了气。 小孩子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 他今日别扭的表现,已经被院长盖章成了不乖。 “呜呜呜呜,我没有!” 汤圆抽抽噎噎,心疼不已,“是真的,夕宁姐姐好辛苦的,到最后还一直咳嗽不停。” 可现下乖小孩除了无端控诉,也找不出别的什么证据来。 只能求助般把目光看向逢夕宁。 一双水汪汪的黑葡萄眼睛望着自己看,颇有一股让她出来主持公道,你说话啊,你开腔啊,评评理的可怜风范。 逢夕宁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心里却骂了娘,小屁孩看我干嘛。 陈裕景财大器也粗,自己每次都不自觉的吞得很深,嗓子不哑个半天才怪。 她也想说话,一句“没有”就可以结束的话题,如今却不敢说。 说了就露馅。 于是逢夕宁板着脸,又做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夕宁大魔王。 顺便暗地戳了戳陈裕景的手掌心。她惹出来的事,让陈裕景擦干净。 汤圆嚎啕大哭。 陈裕景接到不满信号,轻声笑了笑。展开绅士风度,单膝蹲下,和汤圆平视,大掌摸了摸他脑袋。 “别哭,我刚刚是在欺负她。” 一句话,掀起千层波浪。 院长和几个大人惊慌失措,又有几分欲言又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逢夕宁心咯噔一沉。 完了。 坏了。 陈裕景,也变态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要没人,她真想踢他一脚。老脸往哪儿搁。 汤圆止了声,鼻涕冒了个泡泡。 陈裕景不嫌弃。 温柔绅士地掏出真丝手帕,给汤圆擦脸。完事了还夸赞一句汤圆好乖。 妥妥哄小孩的高手。 “汤圆没说错。夕宁姐姐吵着要吃棒棒糖,我没有给。她前些日子吵着牙疼,带去医院一看才知道贪嘴吃甜食,导致牙齿坏了一颗。陈叔叔管着她不让她吃,她就跟我闹。” “夕宁姐姐是哭包吗?”汤圆一脸天真,想说魔王姐姐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啊。 “是大哭包,所以,汤圆乖,不要学夕宁姐姐,你是小男子汉,要拒绝当个小哭包。” 汤圆听得懵懂,但听到牙疼、医院这种词,瞬间就捂住了嘴。连哭都忘了哭。 果然吓唬小孩儿还是用医生最有效。 “叔叔把这个给你。”陈裕景变戏法般从兜里拿出一颗草莓棒棒糖。递到了汤圆面前。 逢夕宁悬着的心终于掉了回去。 这话都能圆回去,不愧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汤圆小孩儿心性,被一颗糖哄好,转身就跑过去和小朋友们玩起了游戏。 留下一地尴尬的大人。 校长连同几个护工,对着陈裕景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陈先生。小孩子说话没个轻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陈裕景摆了摆手,朗声道:“无妨。” 临走院长送了一大袋橙子,都是大一点儿的孩子们跟着一起下地劳作,种出来的果实。日光充足,吃起来很甜。 也算代表孤儿院感谢的心意。 既然如此,陈裕景也不再谦让,让方钟离一并收下。 逢夕宁蹲下,从包里拿出一个埃菲尔铁塔,小小的,铁艺造的。 如果没有陈裕景今日的故地重访,或许这埃菲尔铁塔,就永远暗无天日待在这包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 “过来。”她招手。 “干嘛。” “送你的。”逢夕宁把铁塔放汤圆手心。 “我不要。”说是不要,小孩儿手心蜷起比谁都快。 “口是心非。” 李塘元还小,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口什么,非什么。大魔王你能不能讲点我能听懂的话!” 逢夕宁笑岔气,说:“就是第二年冬天我还会来看你的意思。” 李塘元跺脚,气的脸红:“你又骗我!” “不骗你。我拿陈叔叔的名声对你承诺,李塘元,真的对不起。”她蹲下,外套下沿扫落在地,怕弄脏,陈裕景默不作声的帮她把下摆拉起。 逢夕宁看着汤圆的眼睛道歉。 跟自己作对,和自己吵架,是因为他心里有疙瘩。他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别扭幼稚的行为来告诉她。 ——她逢夕宁,曾经对一个小孩,失信了。 李塘元东瞅西看,最后噘了噘嘴:“你说的。” “我说的。拉勾。” “好,拉勾。” 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 后窗视野里,院长带着小孩子们挥手道别的场景在逐渐缩小。 逢夕宁收回目光,坐正后就盯着旁边稳坐的男人侧脸一动不动。 陈裕景用鼻息轻笑了声,偏头问她:“看什么。” 逢夕宁回得响脆:“我在看你脸皮变厚了几寸。”秋后算账,叫他胡乱编造。 方钟离和司机在前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方钟离的肩膀在若有似无的抖动。 司机就不用说了,车头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急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陈裕景翘腿而坐,脸上没什么表情,十指相扣在腹前,突然善解人意,沉沉地开口说了句:“笑吧。” 陈生果真是大好人。 得了特赦,方钟离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脸上带着疤的凶狠汉子,笑成这样,怕是打娘胎里出来的第一次。 笑声会传染,到最后,连带司机也在抖肩闷笑。 那天天气正好,普普通通的平常日子里,回城的路上,车内却有了比六月盛夏还炙热的温暖。 晚上亲昵完,陈裕景抱着她去浴室清洗。 她今日精力过盛,洗着洗着就开始撩拨。沾了泡沫的手在男人脸上胡乱刮。 “陈裕景,快看,你长胡子了耶。好有男人味。” 陈裕景由着她闹,下面就是无动于衷。等擦干身子,陈裕景抱着人静静躺着。 逢夕宁都快要睡着,他却突然亲吻她头丝,给她讲大道理。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拉大提琴睡眠曲,她眼睛被催眠地半阖不阖,因为长身体,偶尔一个小小抽筋。 陈裕景还得配合着给她捏捏。 讲着讲着就聊到了汤圆的事,陈裕景突然沉声说道: “他宁愿相信常年捐款、甚至给他亲手喂饭的陈叔叔是混蛋,也不相信抢他玩具,骂他小笨蛋的夕宁姐姐是坏人。还帮着你说话。” “所以,宁宁,小孩儿心最为诚贵,谁好谁坏,他们最看得清。我陈裕景看上的,就是最好的。” 睡意肩头吊带滑落,他食指给她勾上。 搂着她的肩膀,再低头给了一个吻。 逢夕宁迷迷糊糊听得这般赞言,头往后朝他的肩上靠,唇自然而然的往上弯:“知道了。真啰嗦。” 没了心中症结,她过的得意忘形。 却偏偏忘了,出来混的,有债是必有还的。 跑去教堂采访那次,让她错过了古代建筑采风,也没人通知她,需要交古建测绘平面图。 又加上这课学分也就才两,逢夕宁没把它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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