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很俗,俗到只爱看团圆戏码,也只想给自己的故事一个圆满结局”,叶轩又喝了大半杯香槟,悠悠对着月色吐着气。 那天梁知予赶到酒吧的时候,叶轩喝的烂醉如泥。他带她回到自己的住处,从始至终没有询问她崩溃的原因。 “那段时间我很迷茫,家人逼着我结婚,甚至每天几十个电话催我毕业回国相亲。我和他们说想去印度尼西亚保护珊瑚礁,你知道我爸妈说什么么?”叶轩嗤笑一声,“你连男人都爱不上,还费那心思保护珊瑚礁干什么?” 姜莱皱着眉始终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只静静地听着。 “后来有一天,梁知予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和他领证,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疯了。我们有了一整个下午的长谈,最终达成了一致 - 我们只需要一张结婚证。” “为什么?”姜莱不理解。 叶轩耸耸肩,“大概因为我们都有可怕又很会威胁人的父母吧,比如不结婚就不配有梦想。更因为我们都懦弱,很多时候心魔是自己的,当束手无策的时候只会选择粗暴伤人且伤己的逃避方式。” “那为什么你们没领证?”姜莱心中答案已拼凑的七七八八,却还有一丝好奇。 叶轩突然提高音量,“臭小子放我鸽子,说他当时脑门一热提的建议,琢磨之后发现实施起来难度太大。领证之后不可避免的需要见父母,见亲戚,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说到这叶轩顿了顿,撑着下巴看向姜莱,挑了挑眉,“我其实一开始就觉得这事没谱,只是他当时跟脑袋抽了一样拍着桌子说就这么办,我也不好说什么。认识那么久没见过他发疯,怪好玩的,哈哈哈。” 音乐在某一处戛然而止,连带风声也一并暂停。 姜莱跌跌撞撞站起身,随手拾起地上的高跟鞋,踉跄了几步俯下身给叶轩一个拥抱,“谢谢你的故事。” 叶轩潇洒的和她挥手告别,在月光下笑的像傻子,“爱情多美好啊,好想结婚啊!和自己真正爱的人!” 姜莱耸了耸鼻子,也学她挥了挥手臂,“加油!一定可以!” 她慢慢倒退着走,在黑暗中搜寻熟悉的身影,脚底板和湿漉漉的草坪不断磨蹭,时常会被几个石子硌到。她突然踉跄一步,后背被人稳稳托住,耳垂很快被滚烫的气息熏得灼热,空气里缭绕着他身上散发着的酒气。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同时忍不住都笑了,姜莱用手背贴着他面颊,“梁知予,你脸好烫啊。” “是么?今天喝的有点多”,梁知予循声而下迫不及待触到她的唇,“你醉了吗?” 姜莱一手勾着高跟鞋,一手挽着他脖颈;整个人借着他胳膊的力量微微后仰,张开双唇回应着,“你就当我醉了吧。” 月光如银纱般流淌到二人身上。 她扔掉碍事的高跟鞋,双手攀着他脖子,迷瞪着双眼又晃了晃脑袋,“梁知予,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故事。” 他意料之中般笑笑,“叶轩都和你说了?会生气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放她鸽子?”更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梁知予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搂着她的腰左右晃荡,“你知道我对婚姻很无所谓,所以如果我母亲真的执着到需要一张证才肯放过我,我可以想办法。” 他声音悠悠的,带着几分醉意伴着微风入耳,“我知道自己是在胡闹,可当时被逼的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后来你住院,我夜里躺在沙发上睡不着,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我没办法随便和一个人领证交差了。如果以后我真的会走入婚姻的话,那个人也只能是你。” “我这个人得失心很重,什么事都想求一个结果;也很悲观消极,花了很长时间才克服心理对亲密关系的恐惧…” 姜莱不耐烦地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喉咙里咕囔着,“其实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话多。” “姜莱?!梁知予?!你们俩在做什么?!”姜一南忿忿的声音搅破了弥漫着的旖旎涟漪。
第48章 第七周 (5)坦白局 不远处的姜一南正瞪着眼双手叉腰,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站在他身旁还有同样目瞪口呆的许妍。 姜莱忙不迭推开梁知予,手臂却怎么也逃脱不过他的掌心,她边挣脱边小声警告,“你先放开我。” “别闹”,梁知予一脸坦然,顺势把她往怀里又拽了几寸。 姜一南愣在那迟迟没有走上前,胸口的领结早就被拽的东倒西歪。他突然猛拍一下额头,恍然大悟般抬头看天,径直走到梁知予跟前,狠狠锤了一下他胸口,“你小子!” 他涨红了脸,舌头也开始打结,结巴半天冒出来一句,“梁知予,快喊我小叔!” “...” 许妍原本屏气不敢作声,这会也笑得花枝震颤,对着姜莱耸了耸肩,“不是我告密的啊,是你们俩太旁若无人,情难自禁。” 姜一南听闻皱着眉头转溜着眼珠,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醍醐灌顶般地唉声叹气,“我就是个傻子!”紧接着又问道,“你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梁知予轻咳几声,“姜一南,你注意措辞。” “梁知予,注意你的辈分,叫小叔。” “....” 婚礼在半小时前就已结束,姜一南送别完宾客才发现梁知予和姜莱不知去向。他奔忙了一天,手机早就没电;四处搜寻不见二人踪影,心里正纳着闷,腹诽二人是不是偷偷溜走歇息去了。 而他身旁的摄影师正抱着单反欣赏照片,看上去美滋滋的,乐个没停。 姜一南好奇地凑上前一看,月光下一对男女正动情拥吻。揉揉眼睛细瞧一眼,靠,是姜莱和梁知予。 他难以形容内心的震惊,可等冷静下来一切又都好像有迹可循。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凑到一起总有股奇怪的磁场,言谈举止有时候亲昵有时候别扭。他一直只当是姜莱小女孩心性反复无常,把梁知予当长辈或兄长爱耍点小性子,从来没往男女之事上去想。 可现在复盘起来,原来耳聋眼瞎的是他本人。 夜黑风高的教堂门前总归不是聊天的好场所,姜一南神情严肃,下巴点着二人,居高临下的语气,“怎么?去我家坐着喝点茶水?” “不了吧,你洞房花烛夜的大喜日子....我们....”姜莱伺机想溜。 “每天都能洞房,你俩的事更要紧”,姜一南铁了心要在新婚之夜听一个漫长的故事,甚至都没眼神请示许妍。 姜莱求助的眼神飘到许妍身上,可怜巴巴求放过。 “你别看你小婶,她现在是我老婆”,多喝了几杯的姜一南竟然还多了几分傲气。 喝了酒的四个人不方便开车,最后还是打了 uber 回去。 两对好看的年轻男女,其中一对还穿着婚纱西服,司机一路上都在乐此不疲地送祝福,姜一南和许妍忙着应和,倒免去了和另外两位当事人无言以对的尴尬。 车在姜一南租的小房子前院停下。 只是没想到他也不能免俗,不知道从哪家中国超市淘来的囍字贴满了客厅和卧室,红的耀眼,俗的让人看了就想翻白眼。 四个人心怀鬼胎前后脚进了屋。 姜莱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一角,她身旁的梁知予倒是淡定坦然。 现下时候不早,四个人面对面坐着,眼神涣散,面颊还有未曾褪去的绯红。姜一南率先打破宁静,起身倒了几杯冰气泡水,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他自己先咕噜咕噜干了一大杯,脱去西装随手一扔,将衬衣袖口挽到手肘,“说吧,你俩谁先交代。” 没人接话,周遭转眼又恢复了夜晚的安谧,喧闹了一天以至于现下耳边都有幻听般的轰鸣。 姜莱拼命摇了摇头,装无辜的眼神,“姜一南,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音还未落,姜一南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俩都亲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梁知予你小子玩渣男那一套玩到我侄女身上来了是吧。” 许妍扶额偷笑,凑到姜莱耳边,“我第一次见他喝多了是这样,好有意思。” 姜莱笑不出来,她脑袋发懵、喉咙冒烟,而她和梁知予的故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无奈只能抱拳求饶,“我真的好困,明天再说好吗?” 梁知予听罢起身,不忘牵着姜莱的手,“走吧,先回家睡觉去。” 姜一南拧着眉死死盯着二人紧握的手,似乎到现在都没完全消化这一信息。他这个人倔劲上来谁都拦不住,孩子气般地堵着门,“梁知予,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说要和我侄女回家睡觉?!睡什么觉?我大喜的日子都没睡觉陪你们聊天。不交代清楚谁也不想走,再说了,我爸妈那边...你们俩就不想多个帮忙传话的么?” 得,事已至此。 姜莱拗不过他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浑浑噩噩的脑瓜子组织不好有逻辑的语言;便对梁知予使了个眼色,“还是你说吧。” 故事太冗长,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段情愫产生的悄无声息,以至于当事人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在内心占领了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 当着众人娓娓道来自己的情感历程终归不是梁知予的作风,他三言两语概括完,简而言之就是个互相喜欢却因为他性格缺陷不得不错过些许岁月的老派故事。 姜一南摩挲着下巴,仔细斟酌梁知予的话,突然一拍桌子,“两年前的夏天,姜莱从意大利飞回来,下飞机的时候眼睛肿的跟什么似的,是不是你小子欺负她了?” 梁知予紧了紧掌心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她光洁的虎口似是安抚,顺着酒气郑重地吐了个“是”。 === 暗恋这种事时间长了,身处其中的人往往会忘记委屈。而随着年月消逝,那封在 21 岁的夏天没有勇气发出去的邮件也愈发找不到发送的时机。 姜莱常安慰自己天意如此,她和梁知予之间总缺了最适合表达心迹的机会;也笑称自己的爱足够伟大,伟大到并不是一门心思要去占有。 那一年梁知予开始更加频繁地外出调研,呆在加州的时间寥寥无几。他的名字不断涌现在各大期刊论文杂志上,影响力因子更是高的惊人。而也是那一年,他从珊瑚礁保护者协会的核心成员一跃升为会长,常游走于各大高校之间举行演讲,鼓励更多的学生加入到他们活动中来。 姜莱曾窝在床上,听 ipad 里的他细细讲述珊瑚面临的威胁。 无论是人类的过度捕捞还是污水排放,亦或是温室气候造成的海洋温度上升水质酸化,每一项都对珊瑚礁有着致命的危害。 她还记得在演讲最后,梁知予语气缓慢扫视着每一个学生,眼睛里闪着梦想和抱负,“我们注定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减缓珊瑚礁灭绝的速度,可我想,让坏事尽可能晚点发生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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