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边喝边悄悄地关注陈熠驰他们那边,中午的时候,陈熠驰在看她,她完全没有察觉,现在人家不看了,她又希望他能看。 裴雪借着喝酒的动作瞥一眼,陈熠驰……没有看她,好吧。 裴雪心里装着事,没什么胃口,一块肉不烤,其他人烤好的肉,裴雪也没动,王兰芝关心问她怎么了。 “王姐,你们晚上还要打牌吗?”赵妍一直暗暗关注着裴雪,干脆利落地帮她把话题引开。 “去,当然要去,我们要打到凌晨三点呢,通宵都可能。”王兰芝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下午手气好赢了钱的关系。 张嘉禧跟着说:“对啊,通宵也行,反正明天上午可以睡觉,睡了起来吃了饭就直接赶车回去。” “潇洒!”赵妍比了比大拇指,没说其他。 反正是放松的旅游,人家自己玩得开心就行,没必要对别人的想法评头论足,比如说好不容易上了山,不去爬山之类的。 张嘉禧问:“那你们呢?” 她说话时眼神在裴雪和赵妍之间来回,以为下午这两人就是一起行动的,所以当赵妍说,“应该会去唱KTV吧,晚上在外面没什么好玩的,太冷了。” 王兰芝和张嘉禧便以为是两人一起商量好晚上的安排,没有再单独问裴雪。 这期间裴雪还是默默关注着陈熠驰那边,他竟然和她一样,完全没有胃口,裴雪看他至少五次,没见他动筷。 不过陈熠驰也没喝酒,旁人找他聊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应。 他身边那些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喝得越来越嗨,聊天的声音跟着大起来,但旁人不敢有怨言。 因为那一桌都是领导或者领导面前的红人。 裴雪拿起手机,给陈熠驰发微信,问他有没有空,下午的事,她想当面谢谢他。 发完消息,裴雪立马看过去,陈熠驰拿起手机,她心跳顿时加速,有一种被老师当面批阅试卷的紧张。 可陈熠驰只是冷淡地看一眼信息,然后又放回桌上,转头和秦菲讲话。 裴雪等着他的微信回应,却迟迟没有等到。 王兰芝和张嘉禧着急打牌,很快就一起离开了,其他几人有另外的安排,也跟着离开,只剩晚到的赵妍和裴雪。 裴雪:“我想和陈熠驰当面道谢。” 赵妍点头:“当然啊,这应该的。” “可是他没回我,我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裴雪把微信递给赵妍,赵妍看完,说:“你要陈总怎么回你,你说要当面道谢,那你现在就去啊。” 裴雪没有答话,赵妍接着说,“我知道,你想单独和陈总道谢嘛,可是你看那边,陈总现在哪里像能抽时间单独见你?” 赵妍知道裴雪对陈熠驰来说是不同的,但到底不同到什么地步,值不值得为了见裴雪一面,在公司团建最重要的晚餐时间抛下这群人,她觉得不太可能。 那些人并不是无缘无故聚在那里,明明都是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但是没有他们的座位,硬挤,都要挤过去。 只为了陈熠驰。 哪怕挤不到大boss身边,哪怕这位大boss的回应总是兴趣缺缺,哪怕向他敬酒,大boss直接懒得回应。 但还是得这么做的。 身边只有赵妍,裴雪也不再偷偷打量那边,而是光明正大地看着陈熠驰,他没有看她,一眼,一点关注都没给。 山里的夜晚凉吗?和陈熠驰的冷淡一比,什么都不是。 裴雪深呼一口气,把碗里清甜甘醇的米酒一饮而尽,放下碗起身,直直朝着陈熠驰那一桌走去。 两边座位隔得最远,这一路走过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可能没什么人在关注她,但裴雪想到电梯里远科那些人的闲话,也许在他们眼里,她走向领导那一桌,也是为了讨好领导。 好在旁人的目光虽然对裴雪有影响,但并不致命,她再次深呼一口气,走向陈熠驰的步伐依然坚定。 真正的难题是怎么靠近陈熠驰,那一桌四周围了很多人,除了陈熠驰和张谈他们安安稳稳地坐在最中心,其余人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 裴雪此刻面前就挡着两个男生,也不知道是要敬酒还是找陈熠驰有事,直挺挺站在那里,没有完全融于中心圈的热闹,但又不想轻易离开,有些尴尬地僵持着,没什么动作,却非常精确地阻挡了裴雪靠近陈熠驰。 裴雪不能说你们没事就先离开可以吗,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她只能等。 “小裴。” 有人叫住裴雪,是张谈,桌前都是远科的人,还多是男的,他看裴雪一个小姑娘被拦在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主动问她来做什么。 “张总,下午陈总帮了我的忙。”裴雪看一眼陈熠驰,他没反应,心里没忍住地失落一瞬,再看回张谈,“我想来感谢一下陈总。” “哦,这么个事啊,那你过来吧。”张谈起身朝裴雪招手,还顺便让前面围着的男人们给他们恒正的人让条道出来。 “陈yi……陈总。”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差点脱口而出陈熠驰三个字,裴雪尴尬地收了口,可心还是被刚刚的小意外吓得快要跳出来。 心跳得飞快,裴雪努力镇定地看着男人,脸颊绯红,漂亮的黑眸在灯光下湿漉漉的,特别招人,她声音又轻又温柔。 “下午的事,谢谢你。” 其实还是想和他单独见面的,不是只想道谢,还想说好多好多的话,和他…… 陈熠驰却只是淡淡地睨她一眼,“嗯。” 这就是回应了吗? 这就是全部的回应了。 甚至,陈熠驰看完她就转头和秦菲讲话,像面前没有裴雪这个人一样,她完全被忽视了。 裴雪尴尬地站在人堆里,深呼一口气,咬着下唇抑着突然上涌的委屈。 没有人会觉得不妥,在旁人看来,不知道陈熠驰帮了她什么,但她道谢,陈熠驰接受,那说完就完了。 没人知道这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他们眼里,陈熠驰是高高在上的集团领导,这位裴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小职员。 连张谈都说,“小裴,陈总很忙的,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先回去吧。” “好的……”裴雪顿了顿,抑制住颤抖的声音,飞快地说,“谢谢张总。” 垂头,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座位,手机留在桌边也不管,直接走了出去,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脚下意识地往前迈着。 她在想什么啊? 明明都知道陈熠驰已经放弃了,她……怎么突然又不死心了呢。 穿过酒店和烤肉店之间的空地,夜晚的凉气让她冷得浑身发颤,特别是心,凉得过分,裴雪重新走回酒店那弯绕的走廊里。 就在走廊的黑暗将要吞噬她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男人从身后把她抱住,强大的推力让裴雪下意识要往下倒,可来人那强壮的手臂又紧紧搂着她的腰,把她拉了回去抱在怀里,完全不准她离开他。 男人宽大粗糙的手掌与女生身上轻薄的衣服贴得严丝合缝,掌纹与面料几乎要摩擦出火花,陈熠驰那用力的程度,恨不得把怀里的女生揉进自己身体一般。 “不是说要在同事面前装着不认识吗?不是要和我拉开距离吗?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怕别人误会了?!” 男人的嗓音沙哑,语气急促,裴雪低着头轻声啜泣,手臂用力地往外挣扎,就算知道挣扎不开,也不想被他就这么抱着。 “放开我,你放开我,陈熠驰!” 但很快,她的手就被陈熠驰抓住,重新锁在怀里,男人更加用力地抱紧。 她的确不想同事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不是她,那些茶水间的流言蜚语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但是对她……算了,他不会懂的,裴雪心里难受,无论如何,不准抱她,最好和他的冷漠臭脸一起离她远远的。 “裴雪你诚实回答我,我不理你,转头就和秦菲说话,你难过没有,你吃醋没有?你在意我吗。” 呼吸声愈重。 “我听到你和林远讲话的时候,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比你现在难过一千倍,一万倍!我从美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你,但是你却和林远在一起了,裴雪,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远,又是林远。 “陈熠驰,是不是我和林远分手,你就满意了?”裴雪苦笑,“那林远总会有下个女朋友的,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和他竞争——” 听到裴雪的话,毫无理智的陈熠驰已经嫉妒到发疯,心碎到发狂,埋头在裴雪的颈项间,像是要确认裴雪存在于他怀里一样,用力地深深呼吸,贪婪地汲取她身上温暖迷人的香气。 “和林远没关系,我在意的是你!我在吃你和他的醋,不是什么要赢过他,我早就不在乎那些了,我在意的是你,你不能和他谈恋爱,你是我的!” 激烈的话语伴着激烈的喘息。 “你以为我没事来这里做什么,真的来旅游团建?!老子还没那么闲!” 一阵细细麻麻的痒感产生在裴雪的后颈,她能感觉到陈熠驰的鼻尖正用力地蹭过她温热的皮肤,裴雪想躲,想离开他,却被紧紧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耳边,他的呼吸声愈重,像是在告知她,躲也没用,挣扎也没用,他不会让她离开的,甚至他预料到她会离开,所以提前紧紧抱着她。 此刻,他呼吸间依然全是她的香味,这种认知烧得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敏感的裴雪耳根发烫,双腿忍不住发软。 极度亲密的耳鬓厮磨让裴雪有一种被陈熠驰渴求的感觉,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又加深了被他冷漠对待时的委屈。 “你这个大老板来做什么,和我无关。”裴雪哭着说着气话,“放开我,我们不熟!” 陈熠驰也气,气得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要么,就是把这个人狠狠塞进去。 “和你无关?要不是为了见你,我哪有时间,哪有闲心来这里。” “……” “我想你,我想见你想得要疯了,我爱你……我爱你,裴雪。” 别这样啊…… 裴雪心里一下甜一下酸,两种不同的情绪无法中和,只有互相衬托,甜更甜,酸更酸。 委屈更委屈—— 陈熠驰明明说缠着她只是因为她是林远的女朋友,他自己说的,说得特别清楚。 现在又说爱她…… 安静的走廊上,两人的呼吸声盖过一切,夜色下的走廊上,陈熠驰扣着裴雪的腰,伸出大手从后面捧着她的脸,迫使她转头向后仰望他,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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