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打印就打印,哪那么多废话?” 路云拿起杯子,喝了两大口速溶咖啡,把骂人的话堵了回去。 路云从小就讨厌自己的舅舅,也就是王文杰的父亲,觉得这个人木讷,脑子不灵光。 从前他还在老家上学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表弟王文杰还算出息,说点什么事都是属于一点就通,机灵劲是够的,没遗传他那个爹。 结果现在沟通起来都困难了,语气语调越来越像自己那个半辈子都没离开过老家小城的舅舅。 呵,还不如他舅呢,起码他舅能赚钱,王文杰这个废物,没什么本事,赚不来钱还好赌,这也就算了,主要是还被送进去过。 这得多蠢那,赌个钱都能被抓到?要不是找不到别人,路云才不会打给王文杰,懒得跟他再废话。 “主要是让他爸知道这件事,我们不要跟他们有什么联系,你把东西送到就行了。”顾忌到自己表弟的作为,路云还是交代了这句。 从前就留下了把柄,这次不能再吃这个亏。 路云这些日子白天上班,晚上就对着电脑“修图”和“修文”。 也就是编造——陈明月说自己是他介绍到饭局陷害的,路云就写成她为了巴结导师经常陪人吃饭,而且不只这一个导师;陈明月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药,路云就写成她经常嗑药,“助兴”;陈明月说自己遭遇了猥亵,差一点被强奸,路云就写成她因为这次是人家给她的钱少了,她不愿意才胡编乱造的;陈明月说自己手腕上的伤是为了自救,他就写成她是为了逼迫人家离婚娶她而演的戏。 陈明月大学期间从来没有回过家,更没跟家里人联系过,那对于她的家人来说,学费和生活费都不需要为她负担,陈明月这些费用的来源怎么解决的,就足够引起怀疑了。 路云对于洖大更是熟悉,陈明月在哪个院系,导师有哪些,上过什么课程,参与过什么活动等等,几乎事无巨细的全部添油加醋了一遍。 在他的描述里,陈明月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是南明有史以来最低贱的高考状元。 现在,无论是学校,还是网上的陌生人,都知道洖城有个叫陈明月的女的。 路云不知道陈明月和家里人是什么情况,但无论关系是什么状态,没有哪个父亲会允许这样的女儿在外面撒野的吧? “行,我知道了,那你发给我吧,我出门找个打印店。” “嗯,等打印完了就让打印店的人删掉,你手机上也别存,也别多印,一份就可以了,明天交给她爸你就走,办的利索点。” “嗯。” 王文杰当然听出了电话里路云的颐指气使,他耐着性子听完,挂机之后就要随手摔手机,到底忍了。他实在是没什么钱了,吃饭都要看自己爸妈的脸色,哪有钱买手机。 随着叮的一声,微信新消息提示亮起,他看了一眼对话框,是个文件,就懒洋洋地出了门去找打印店。 王文杰晃荡了十来分钟,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一家,天已经黑了,老板正在关门。 他小跑了两步上前:“诶,等下,等下。” “什么事?” “我印点东西,你等会儿再关门。” 打印店老板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锁,“行吧,再给你开回机器。”拉开门后又打开了灯,问道:“你印什么东西?多少份?” 王文杰跟在后面,“一个材料,就一份。” “我的意思是几页?A4纸的吗?” “是A4纸,几页……我没看,我发给你。” “发过来行,不接受U盘连主机的,带病毒就麻烦了。” 王文杰扫码连上了电脑版微信,把文件移到了桌面,打印店老板接手了鼠标,操作了打印。 打印机嗡嗡声响起,很快第1页就出来了,跟着第2页,然后是第3页,第4页,第5页…… 王文杰和老板同时不明所以——文件一共就4页,怎么印起来没完没了了? “机器好像又闹毛病了。” 老板走过去把打印好的收了起来,拿到手里的时候扫了一眼,就这一眼,看的正是第二页的内容,首行字便是“昔日南明的高考状元,现在是洖大有名的情妇。” 下面还配着一张姑娘的照片。 “拿过来,谁让你看的。”王文杰一把将那些重复打印的纸拿了过来。 “这是……” “这是闹着玩的。打印这些多少钱?” 王文杰拿着二十几张A4纸出了打印店,就匆匆回去了。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拿起来刚刚打印的东西看,等知道路云让他印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一时间也被震惊到了。 都说他没出息,这玩得野的不是大有人在吗? · 翌日上午是个大太阳天气,又热又晒。 大伟瓷砖店门口,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跟小货车上的人一点头,“放心,后天肯定就到了。” 然后一阵汽车的热油烟冒起,小货车突突着开走了。 男人正是陈伟。 他今天卖空了一款地板砖的库存,结果还不够顾客要的量,他就立刻当着人家的面打电话给厂家要了货,然后收了顾客的买货全款。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收到的是现金,顾客是省手续费了,他需要亲自跑一趟银行。 死了老婆,不是亲生的女儿失去了联系,这些已经成了陈伟享受生活的福分。这几年他发福了不少,钱也越赚越多,亲生的儿子也长得又高又壮。前段时间高考一结束,陈伟就给了儿子一笔钱,让他跟着同学出去旅游了。他现在时不时地就能收到儿子发回来的名山大川的照片,他就带着这些照片去酒桌上跟同龄人吹牛,去隔壁理发店跟老板娘献宝。 尽管在众人眼里,陈伟那个从小惯养到大,有块排骨都要独吞的快200斤的儿子实在是不好看,成绩更是跟他继女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知道他炫耀个什么劲。 陈伟自己一直乐在其中。 隔壁理发店的老板娘比他年轻好几岁,早年和男人离婚了。长得还行,属于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那种,陈伟是很满意的。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老板娘对自己的态度,他发了红包、送了礼物,就能捞到点好脸色,俩人也一块睡过了,虽然次数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只要是一提领证的事,那女人就跟他提钱。 要不是理发店的生意勉强维系,不算宽裕,那老板娘估计都不会理他,这一点陈伟心知肚明。 还好自己有钱。不过这些钱都是要留给儿子的,证不证的,他自己再想想办法。 “还是当年的娘们好骗,现在的都是他妈的人精。”陈伟念叨着走回了店里,捉摸着怎么让理发店老板娘今晚跟他回家。 他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跟着也进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往前走,抬手示意一个店里的员工去招呼一下。 “要什么地方用的瓷砖?”员工问道。 陈伟刚到收银台坐稳,就听那人说:“这个店,是陈明月家开的吗?”
第26章 南明 “陈明月,是谁?”店员这句话问的语气很是迟疑,他不知道叫这个名字的人,但是这个人是姓陈的,所以他眼睛是看向自己的老板陈伟的。 顺着店员的眼神,王文杰也看向收银台方向,他从收银台那边的那个男人的神情上知道,他今天找对人了。 但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却是——陈明月跟她爸长得,倒是一点都不像。 “你是谁呀?”男人也看向他,说话了。 王文杰走了过去,站在收银台前问道:“你是陈明月她爸?” “嗯。” “我是……有人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送过来。”王文杰走近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台子上的那几摞百元大钞,粉色钞票捆着纸条封带,他在说话间已经看清了捆数。 几万块对于一个债台高筑的赌徒来说,虽不至于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足够吸掉他的三分魂了。 陈伟是个老人精了,他见对面年轻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的钱,他立刻沉下了脸色,打开抽屉一股脑地把钱全部扒拉进去,啪的一声又把抽屉推了个严实,“什么东西?谁让你送的?” 王文杰到底还是年轻,一念起的时候,自己的心跳就已经开始加快了,等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带着痞气的审视之后,他就更紧张了。但心思到底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七上八下地推动他琢磨着多耗点时间,所以他没有立刻拿出东西来,而是接着说道:“陈明月在洖城,跟人关系挺乱的,你知道吗?就是跟一些……就是跟男人的关系。” 他想知道昨晚震惊到自己的事,放在当事人的亲爹身上是什么效果。 陈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她……男人?” 陈明月从小跟她那个死妈一ᴊsɢ样窝囊,说话都不敢大声,长大了之后就算被他……也只敢拿刀对着她自己喉咙的丫头片子,在外面乱搞? 陈伟当然是不信的。 看到男人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王文杰接着说:“她是不是……咳……就是上了大学就没回过家?她就是趁着寒暑假,赚钱去了,做……做那些事赚钱。”他支支吾吾地样子越演越像。 陈伟眼里透着精光,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旋即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旁边的旁观者——他的员工。 这位员工显然是三个人里最震惊的一个,他睁大了眼睛大气不敢出地一动不动立在那。 陈伟麻利地再次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粉色钞票往他那边一扔,打发人,“你去超市给我买两盒烟去。” “啊?哦……我马上去。”店员没反应过来似的,只是顺从着本能捡起钱走了。 出了门甚至走错了方向,又在门前折返过去的。 陈伟的这个举动让王文杰确定他在意了。 这个年纪的家长都有这类关于自家子女在外面出息与否的面子问题,他自己爸妈就是这个德行,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值一提,越看越气,一天不数落就难受。 陈明月的这些事可比自己的要严重多了。 尤其因为,她是个女人。 同样的事情,放到男人身上,都不一定至于。毕竟哪怕是现在,公众视角的大多数依然是这样认为的:男的乱睡,那是风流韵事;女的乱睡,那就是风尘烂事了。 王文杰开始往“脸面”上引导,“她是咱们这儿那一年的高考状元,她那个大学也特别有名,现在这些事在网上都曝出来了,还是她自己说的,现在知道的太多了,咱们这地方小,但是网上的事可不分大小,上网就能知道。也正因为地方小,街里街坊的这么多年,周围人会怎么看你们这户人家啊?其实主要就是怎么看你,她自己倒是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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