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前方,忽然就看到,在那一排跑车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阮茉见过他。 上次周子珩的接风宴,这个人明明也是拿着邀约函光明正大进入到会场的公子哥。 那人的脸上凝着恐惧,尤为在周子珩牵着阮茉的手往前方走时,他的身子都快抖成了筛子。 南城程家少家主程淮书斯文地看了周子珩换的那一身方便赛车的便服,掐了烟,开口, “你亲自上?” 他们关系太好,所以私底下就不必再称呼“周先生”这三个字。 阮茉不解地看向周子珩,这时已经有赛场的侍者跟过来,熟练的地邀请阮茉去观览区闲坐观看。阮茉有点儿害怕,因为对面那个男子绝望的太令人震撼,还有那一公路的跑车,绕着半山腰,夜色仿佛要把一切都给吞没。 程淮书对面的黎家小公子一招手,几个人明显兴趣上来了,怜悯地留给了那跪在地上的那人一眼,带着烟就去观览区。 “哥哥。”阮茉抓了抓周子珩的手,不愿意跟着侍者走。 周子珩活动着手腕,明显是要去开车的架势。阮茉问他,他便低头, “嗯?” 阮茉:“我不跟着哥哥一起去上车吗?” 周子珩沉默了片刻。 说带她出来玩赛车,却不让她上车。 只是旁观。 周子珩并没有解释什么,他活动完手腕,俯身,轻轻摸了摸阮茉的后脑勺, “乖乖的,在看台上看哥哥玩。” “好不好?” 阮茉又哪敢拒绝。 侍者很快便把小姑娘带到了VIP观台,周子珩是看着阮茉落座后,才转过身去。晚风吹拂着他的风衣,夜幕映着他散开的头发。他的脚步在那跪地男子前方停下,微微俯身。男子脸上的绝望越来越浓,突然就开始疯狂磕头。 仿佛跪地磕头,已经成了他人面对周先生最常见的形式了。 更像是面对死神,叩首求饶。 周子珩说了两句话,便往那辆停在最前方的阿波罗太阳神走去。那男子瘫倒在了地,彻底崩裂。 很快,又有穿着周氏家族图腾黑风衣的人上前去,双双架起那男人的胳膊。 给拖到了对面的布加迪威龙里。 车门“砰——”“砰——”双关。 周子珩扯了一下衣服领子,车座微调。对面那布加迪男人明明在发抖,却还是顺从地插入车钥匙。 阮茉看懂了,哥哥这是要跟这个人比赛赛车。 这个时候的周子珩就有点儿富家公子哥的感觉了,之前他一直跟那些公子哥们有一定的差别,但传闻他过去在英国留学过很多年,那个时候的周子珩跟现在当家掌权了的周先生很不一样。 周子珩抬了一下手,让对面的人先跑。 那人像是得到了赦免令,启动了车子就拼了命往前窜,仿佛跑慢一步,深厚就会追上来一头凶残猛兽。那车一溜烟跑远了,都见不到踪影。周子珩这才慢悠悠启动了他的车子,脚一踩油门—— 轰! 阿波罗太阳神紧跟其后! 那些公子哥们开了几瓶香槟,谈笑风生。有人在赌周子珩什么时候碾压那哥们儿,还有人在八卦着那厮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周子珩兴师动众、亲自来上场玩他。 “严重到不能再严重了。”这里面最最了解周子珩的程家少家主程淮书用火炬点烟棒划了一道焰火,烧燃指尖的香烟。 衔在嘴角,目光稍微掠过坐在最里侧的阮茉, “珩哥的逆鳞,不就那么几个。” 没人察觉到程淮书落在阮茉身上的那道细微的视线。 那道火烧啊烧,烧过了夜色,红色的跑车在公路上飞驰着。 这本该就是一场很散漫的赛车比赛,也不会出什么人身安危的。公子哥的车一路领先,看起来几乎是毫无胜负悬念。 周子珩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他这人身上有一种天然独特的浑厚气场,能将一切看起来不合理的人设都捏的圆润光滑粘在他的头顶。就像这场比赛,换做任何在上京城有权有势其他世家公子哥,怎么可能忍受比自己低级别的人在自己面前出风头? 到了最后的那一圈,眼看着前面的布加迪威龙即将冲终点—— 就在那一刹那,刀光剑影之间—— 后面的跑车突然猛地起速,肉眼可见车轱辘都要摩擦出了火星子!速度太快了都看不清车身移动的身影,剧烈的吼叫声如同雷鸣,将原本悠闲悠哉的夜空瞬间炸了道雷! 周子珩的车一下子撞在了公子哥的车头!!! 碰撞声,金属撕裂声!阮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清晰的一幕上演在自己的眼前! 那辆布加迪一下子就被撞翻在了公路中间的巨石前!原本闲散谈笑的世家公子们像是终于等到了他们想看的画面,香槟放下,兴奋点目,是生是死只是在那一瞬间! 周子珩撞完那一下,并没有就此姑且,原来在此之前的所有悠哉都是在为最后那一下蓄力!沉睡了一个赛程的阿波罗终于睁开了双眸,咆哮嘶吼着,张大了嘴巴,火星四射。 油门踩到了底—— 砰—— 轰! …… 大团大团烈火,在悬崖峭壁上登时燃烧了起来。 火光烧遍了整个天,天空都被烧成了橘红色。 无限蔓延,城市里的灯光变得暗淡,汽油灼烧,噼里啪啦的声音刺着鼓膜。 “哥哥——”阮茉趴着玻璃栏杆上,大喊道。 那些人其实都对阮茉很感兴趣,那可是周子珩带过来的人。但他们深知这个女孩不能说,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阮茉说三道四一句话。 这一刻,公子哥们终于目光齐刷刷,望向了盛开在悬崖峭壁前的那朵洁白小茉莉。 阮茉十四岁那年经历过被人追着车辆围杀,也是这么一个夜晚,那辆车是她父亲的公务车,因为那天放学晚了,所以司机顺道将小阮茉一同从学校顺道回别墅。 那天的场面异常的混乱,那些穿黑衣服的人疯了死地用棒球棍砸着他们家的车。但阮茉却一直记得那天的风把倾倒在了马路中央的汽油全部给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夜幕下,她看到了那个让她这么久以来都忘不掉的黑色龙纹身。 程淮书见小姑娘在发抖,他眺望着对山腰前,已经从阿波罗上下来的周子珩,淡淡道, “那人死不了。” “……” “阿珩很有数。忤逆他规则的人,不让其死——” “却让、生不如死!” 最终,一群医疗人员从山下半截处将那个公子哥给寻了回来,果真没事。周子珩站在那里,风吹鼓着他的风衣,他低了低身子,跟那公子哥说了几句话。 公子哥已经被吓到筋疲力尽、灵魂出窍,再也没了往下斗的勇气。 下一秒,就被拖走了。 修罗神一样的周子珩,回到了观览区。程淮书和阮茉之间隔着一个宽阔的空位,那是给周子珩留的。 阮茉看着周子珩坐了下来,风衣一拂。她往后退着,下意识往远离哥哥的方向退缩。 空气静谧,程淮书和其他几个富家子弟也都不说话了。只有对面的熊熊大火在燃烧,火光太亮了,倒映在男人半边侧脸。 衬衣领子解开了两颗纽扣。 周子珩闲散地点燃了烟,火炬窜出亮光。他像是开车开出了散骨,气场里多了几分随意。他甩了两下手里的烟火,流星飞过夜空。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了阮茉。 阮茉手指抓着座椅上的真皮,指尖往下扣,都快要将那十万一张的真皮沙发表层给扣烂了。 “……” “阮茉。”他一字一顿,声音悠远,飘向远方的焰火, “哥哥再跟你商量商量选专业的事情。” “好吗?”
第8章 那件酒红色的外衣,最终落到了阮茉的肩膀上。 温暖,柔和。是三月初凉风未解下的一抹温暖,是周子珩温和地笑着,凌厉的下颚线都被吹拂的柔和了太多。是他轻轻问着她,要不要再跟哥哥商量一下,选报专业的事情。 良久,阮茉真的把那沙发的皮革给扣烂了。 反正,十万块钱对于周子珩而言,就是弹指之间的一抹粟粒。 “……” “哥哥,我不选生化了。” “我选……跳舞。” …… * 阳春三月,花海烂漫,阮茉转到了圣诺斯汀高中。 她去的那天,据说正是樱花盛开最烂漫的日子,圣诺斯汀主教学楼前栽了整整一片地的樱树林,风吹拂着树枝,暖风柔软,花瓣卷起淡粉色的浪海。 那一天,一袭墨绿旗袍,乌发垂肩,那个据说是周家当家人周先生亲自养在府中的女孩,惊艳了整座圣诺斯汀。 三月,四月。春天,夏天。 过完了高一的暑假,阮茉已经成为了高中里顶尖的存在。长得美艳,学习又超级好。她的舞蹈几乎是零基础开始学的,但不到一个学期,成绩直接突飞猛进直接跃入第一梯队。 仿佛上帝给她开了光,天生吃这碗饭。 阮茉不住校,每天上学放学都是周家的车亲接亲送。那段时间周子珩依旧很忙,常年居国外,有时候他回来了,学生们趴在窗台上,就能看到周先生坐在那辆豪华的迈巴赫后车坐里。 阮茉上车那一瞬间,光影流露,那个传闻中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周子珩,会温和接过阮茉的手提包。 摸摸她的脑袋。 那可是周先生啊! 在学校孤傲又冷艳的少女,那一刻,就仿佛变成了权贵男人手中的一朵娇嫩的茉莉花。 柔软,细腻。 那样的乖乖巧巧,安静听话。 秋天,高二伊始。 学校徒然发生了两件大事,比肩当初阮茉转学来圣诺斯汀。又是与周家有关,还一次两件全都是周家的新闻。 一件是,大小姐周子琪回来了。 另一件, 一直在市南读书的周三叔家的少爷周子川,转入圣诺斯汀。 大家对这两件事都议论纷纷,一是唏嘘大小姐半年前走得落魄,二是更好奇周家三少爷这个传闻中因为本分老实而躲过去被流亡的命运的私生子。 当年周子珩上位,第一个送进去的,就是周三叔那一支。原本据说周子珩头上还有个堂哥,是周三叔正房生的。 跟着周三叔反了,要把周子珩给弄死。结果到头来反被周子珩一刀斩断,根本不留活路,那一支基本上流血的流血,流放的流放。只留下了还算比较懂事听话的周子川母子。 周二叔在那场上位动荡中站对了方向,所以周子珩一直很重用周发贤。阮茉并没有问哥哥为什么又让周子琪回来了,哥哥一定有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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