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天是我丈夫、周子川的葬礼。” “他也是——您的血缘关系,亲堂弟!” “……” “……” “……” …… 周子珩一直保持着被打的姿势。 侧着脸,在烛火剪影下,那一巴掌,逐渐清晰地印在他的侧脸畔。 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啊! 双重刺激下,被扇巴掌的内腮也磕出了血,混合着接吻时被咬出来的血渍,在口腔频频炸开。周子珩低着头,舌尖抵了一下出血的部位。 忽然间,就笑了起来。 因为推搡,混乱间,桌子边缘摇摇欲坠的玻璃蜡烛杯,终于承受不住重力。 堪堪坠落。 啪—— 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 声音清脆,一下子门外倏然响起周家下人的担忧声。 “夫人——怎么啦?” 阮茉:“没事!!!” 但她还是出去说了一下,整理了衣服,系好带子,拉开一道门缝隙,对着外面焦急的下人,安定地吩咐。 周子珩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俯身,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那张醒目的黑皮公司资金断裂文书。 合着幽暗昏晕的光,他垂着眸,粗略一翻。 阮茉交代完外面,合上了门。外面的喧杂声又被他们挡在了身外,她却不太敢继续回头了。空气静的吓人,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书页翻动的声音。 这一次,倒是周子珩,先开了口。 依旧含着笑。 “……” “子川的公司。” “要坚持不下去了吧?” “……” 霎那间,刀光剑影穿透了大脑。阮茉忽地回头,她看向了周子珩,周子珩微笑地看着手里的文书。 相当熟知里面内容的微笑。 阮茉厉声道:“是你做的!” “子川公司最后一家投资商的撤资,是你——” 周子珩转手就将那一字千斤重的文书折叠成了纸飞机,“嗖”地下子扔了出去。纸飞机飘啊飘,飞到了窗户边。 雾水凝聚,含着千万分量的合约,就这么融化在了玻璃窗之下。仿佛上面那三千亿的资金,就是在他指尖轻弹刹那。 瞬间就灰飞烟灭。 男人食指抵在嘴唇前。 笑着,轻轻道, “嘘——” “……” “小茉莉还是一如既往聪明。” “一点——就明白了。” 阮茉瞪圆了双眼。 那可是周子川的公司啊,是周子川毕生的心血。上过商战战场,厮杀出过血雨腥风,在她最艰难困苦的岁月里为摇摇欲坠的她支撑起了那最后的一片保护。 也……守护着她的那个秘密,那么些年。 那些年周子珩追杀他们,几乎都快要把周子川给赶尽杀绝了。阮茉闭上了双眼,她对不起太多太多人,要是再彻底失去了公司,再对不起周子川…… 要是那个秘密,被眼前的男人知道! 绝对、不能! 阮茉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子珩静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在等她开口。 时间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过去。 最终,她终于睁开了眼。 攥紧了的拳头,修剪过后的指甲,也都快要掐陷进了掌心。 “……” “要如何,周先生才会、放过我丈夫的公司。” “……” “……” “……” 茉莉花香在幽暗的雕花木屏障下,散发着悠远的清香。 这间公馆还是周子川活着的时候,亲自为阮茉建立的。公馆后院有一座玻璃房,里面养育着各式各样不同时节的花朵。长在温室花棚里的花,一年四季都可以开出错季的灿烂。 阮茉过去最喜欢茉莉花,周子川就一年四季为她栽种着小茉莉。 哪怕周子川去世后,房间里的茉莉花,每一日都会换上新鲜的。 十二月底茉莉花,生得是那样的罕见,仿佛冬日里的一团白色焰火。周子珩没看阮茉,他饶有兴趣打量着那两朵插在陶瓷瓶中的茉莉花。 伸出手,拔出一支来。 “……” “……” “……” “脱了。” 周子珩突然一字一句道, “取悦我。” …… 阮茉终于崩溃了。 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沿着眼眶滚落而下,一身素白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是周子川的葬礼! “哥哥!” “今天是子川的头七。” “……” “你一定,要这样吗……?” 哥哥。 多么久远的两个字了啊。 久远到,就连周子珩倏然这么一听,都稍愣片刻。 似乎都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都已经被时间风化,被那些年的爱恨情仇,冲散了太久。 就像是刚刚他抚摸着周斯慕那样,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俯身牵起小茉莉的手,她稚嫩的指尖,塞在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里,她昂起小脸来,软软糯糯地唤着他那一声—— 【哥哥。】 窗外的雪还在飘。 周子珩转头,看了眼外面的雪花,烛火跳动,时间似乎一下子拉回了十多年前,阮茉刚到周家的那年,也是这么一个冬天。 一晃,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周子珩轻叹一声。 忽然,手指间的茉莉花,被徒然摁在了桌面! 花枝折断,雪白的花瓣怼了下去,花蕊压向木板! 零落成泥,破碎不堪,花香再也不浓郁了,混浊的气息,合着冰凉,忽地四散而去。 周子珩扔掉折碎了的花,站起身,连连逼近角落里那道脆弱的身影。 房屋外就是祭奠大堂,灯火缭绕的白色幕布下,就是周子川、阮茉的丈夫、他的亲生堂弟沉睡着的骨灰盒。 他走到阮茉面前,阮茉支撑不住恐惧,一下子瘫倒在地。 扑簌一声,仰着头,目光里全都是男人微笑着的倒影。 周子珩抬起手,轻柔地抚摸上了阮茉的侧脸颊。 帮她,将青丝,捋到耳朵后方。 “……” “小茉莉,哥哥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如何去爱你这件事。” “哪怕当年你在我和你订婚前夕、跟我的亲弟弟搞在了一起,那么伤了哥哥的心。” “哥哥都还是——数十年如一日,那么爱着你。” “……” 他拍了一下阮茉的脸颊,俯下身,然后嘴唇贴着她的耳畔。 呼吸炽热,厮磨宛转。 轻柔地,细语道, “脱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直接拽出去,让在场所有来参加你丈夫葬礼的客人,全部、都看到——” “哥哥是怎么在你老公的灵堂面前,” “狠狠插/入你!” ……
第2章 窗外是瓢泼的大雪,松叶沙沙,忽然一大团朦胧的积雪,就这么随着摇曳哗啦从雪松上坠落了下去。 啪嗒—— 是啊,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初见哥哥的那个冬天。 也是下着这么场大雪。 …… ...... ...... * 十二年前。 北安市区县办事处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并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而阻挡了里面人工作快速的步伐。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民政局登记结婚的地点,很多新人牵着手领着小红本满脸幸福地走出来。阮茉一个人背着包,坐在乡民政办的柜台前。 手里拿着六份死亡证明。 屋内很暖和,但阮茉的鼻子却冻的通红。她零丁孤苦坐在空旷的桌台旁,对面办理事务的工作人员正在用电脑打东西,打印机滋滋往外吐着纸,上面一张张框框里写满了“直系亲属身亡”等字眼。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将那六份死亡证明交还给阮茉。 一同推过来的,还有刚刚办理好的孤儿证。 “我看阮小姐你也没有具体的孤儿院收养?” “……” 阮茉坐在那里,双手垂在膝盖前。 愣愣地看着那工作人员。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沙哑的回声。 “我父亲生前的一个合作家族的家主,说让我住到那边去……”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什么。 收好孤儿证和其余的材料,阮茉站起身,鞠躬谢过办事处的工作人员。 办事处的人员一个个都凑了过来,看着那逐渐向着大门远去的伶仃身影。女孩长得漂亮,属于那种让人一眼就过目不忘的惊艳美女。 对于美人胚子,再联想一下她那稀惨的家庭,就连办事处这种对于人间乱事司空见惯了的工作人员们,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感到惋惜。 “才十五岁啊,身边周围的亲人就全部都没了……” “是啊,阮茉,阮茉……她父亲是起京科技的老总???” “嘶——起京科技,那不就是前阵子——” “嘘,别说了别说了。” “……” 阮茉将孤儿证和父母的去世证明抱在怀里。 北安区县办事处的大楼坐落于沿海地带,因为常年被海风吹,这里的楼房都是一通到底的玻璃护层建设。 长长的玻璃走道,玻璃地板上全都是被带进来化掉的雪水,风吹得很冷,人来人往。阮茉站在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忽然就有些想哭。 想爸爸妈妈了。 这么一想,思念一下子就抑制不住了。麻木了的眼眶再一次被泪水填满,阮茉身子摇摇晃晃,总觉得手里的书包实在是太沉了。 那六本逝世证明,那一本孤儿证,坠着她的胳膊,让她堪堪滑落了下去。 “阮小姐——” 突然,对面急促走过来一个人。 阮茉哭得心脏直疼,她用胳膊压着书包在胸口,眼泪接连不断掉落在灰色的长裤上,也没听清楚有人在喊她。 那人走过来,走到阮茉面前时,脚步轻微放平稳。 递过一张黑色绣着暗红卷边的方纸巾。 泪水朦胧了视线,阮茉还是恍了一下。 看着那纸巾上,印下去的花纹。 她愣了愣,终于,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后跟着一排穿同样黑风衣的人。男人俯身,关切地看着阮茉。 “……” 没有任何的言语表达,就是这么平静地望着阮茉。阮茉又看了眼那男主风衣胸口前绣着的和方纸巾上一模一样的森严花纹,她伸出手,接过了纸帕。 压在眼睛上。 “谢谢。” 周雾是周家当家人最信赖的助理,今天过来,就是专程陪阮小姐办理完在北安城最后的一些手续。 然后,接阮小姐前去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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