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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再也忍不住了，眼睛鼻尖发酸，抱着他哭了出来。 “呜呜……” 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倾巢而出，哭到嗓子哑了，失了声也还在颤颤地抽泣。 “不怕，我在，不会让你摔下去。” 东御昂起头，又不敢动，要是没猜错，他们的车滚落山崖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随时都会再次往下掉。 “知许——” 他的眼底涌上诡异血色：“叫我的名字。”
第45章 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小公主 “知许，叫我的名字。” 岌岌可危的险境，他的声音充满了安心的力量。 知许混乱的思绪渐渐恢复平静，抽抽鼻子，闻到了幽香，山风拂过耳朵。 “东，御。” “嗯。”东御急喘着，感受着怀里的颤抖，“再叫。” “东御。” 知许抓紧了他的衣服，眼泪贴在温热的皮肤上，有种相濡以沫后的尘埃落定。 她不再那么害怕了。 头发被轻吻着。 “知许，你听我说。” 东御的声音平静到诡异：“车卡在了山崖上，任何力量的倾斜，都会再次下坠。” 知许屏住了呼吸。 耳边响起车身和树枝或者山石摩擦起伏的声音。 嘎吱，嘎吱，咔。 死神在磨着镰刀，随时都可以对着他们的脖颈砍下。 也许只要多一个呼吸，他们就会葬身崖底。 “所以，我们先要离开车。” 知许眨眨眼，表示明白，但是要怎么做。 东御向她的左侧看去：“你左手边有棵树，可以承受住你的体重。” “踩住我的右手爬出去，不要在车上有任何借力，然后我告诉下一步怎么做。” 知许抽噎了一下：“我们是要爬上山崖么？” “对。” 东御勾唇：“宝贝儿，听说你攀岩很厉害，爬上去，不要往下看。” “嗯，”知许点头，“小狸就是那时候救回来的，我可以，那你呢？” 东御说：“我会在你身后，勇敢好不好？” “好。” “先把眼泪擦擦。” 知许皱皱鼻子，咬着嘴唇小声说：“还不是很勇敢，手软，擦不了。” 真是要了命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东御无声地笑：“那怎么办呢，抬头，我给你吃干净？” “你……” 知许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气呼呼地把眼泪蹭他衣服上。 小小的一团忙着清理自己。 东御转头，咬牙，把右手臂从一根又尖又长的断树枝上，一点点往外拔。 摔车的时候，他把知许护在怀里。 急速坠落让车门被石头撞飞，山崖上砍刀一般的树枝直接刺进来，贯穿他的右臂。 他现在像一块被串着的烤肉，每从断枝上挪开一分，就疼得眼前一黑。 五脏六腑翻搅，嘶吼着，榨干了最后的氧气。 可是不能有大动作。 只能把这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无限放大，无限蔓延，一分变成十分。 终于，被血肉土石浸透的右臂得到了自由。 脖颈上的青筋全部暴起，东御无声地粗喘着，低头痞笑：“好了吗，小公主？” 知许握紧拳头：“嗯。” “来，踩住我的右手。” 东御悄无声息地把右臂蹭过座椅，放低，尽量让她挪动的幅度减小：“有点滑，踩稳。” 黏腻的血肉被蹭掉不少，车前灯照不进车里，她看不清。 东御望着知许犹豫的眼神，舔了舔牙：“踩下去，探身，抓住那棵树。” 成年人的重量压在重伤的手臂上，剧痛瞬间迫使东御沉入黑暗。 本能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嘎吱。 一声几乎可以忽略的轻响。 车身坠滑了一下，还有碎石窸窸窣窣地滚动。 “小御——” 东御猛地睁开眼。 知许抱着树，双脚紧紧地蹬着山壁，唇被咬的发白：“快出来，这棵树可以承受两个人。” “你左上的石头，抓牢，往上爬。”东御安静地看着她，给她指路。 知许往上看了一下，还是固执地伸手：“车要掉下去了，你快出来，我抓着你。” 东御压抑着冰凉地呼吸：“我的左腿被变形的车身卡住了。” 什么！ 知许整个人都凉了，后背的寒意差点让她松开树干。 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小御……” “不许哭！” 东御不敢看她流泪的眼睛，牙齿颤抖了一下：“按照我说的，走。” 知许被他吼得震了一下，手一滑—— “知许！” 东御的瞳孔骤缩，差点从副驾上弹起来。 咔哒哒。 车子大幅度往下一滑，飞溅起来的碎石都弹在了树干上。 知许已经跳上了更上方的石块。 在车前灯的光柱里，她像个敏捷的小猴子，灵活又迅速地找准每一个落脚的地方。 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东御的呼吸奇怪地平稳里，目光里带着一无所觉的欣赏。 小公主就是知许这样吧，天生优渥，骑马打猎攀岩，研究大杀器，身处险境也临危不乱。 可是她哭了吗？ 也许没有，她很快消失在光柱的尽头。 山崖上的火光还在疯狂地燃烧着，知许开的那辆车在巨大的爆炸声后估计连渣都没了。 东御收回目光，缓缓地勾起唇。 现在又剩他一个人了。 得想办法离开，把知许一个人放上去，谁知道在上面等她的是什么？ 在得知她的路线从机场开始偏离后，他很快赶到疗养院，随手开了一辆车跟上她。 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把她从她的车里捞出来，紧接着翻车坠崖。 通讯器迟迟没有响起，整座山都被屏蔽了信号。 准备得够充分啊？ 东御捏捏手指，随意地绑住右臂止血，这才转头去关心自己的左腿。 驾驶侧门被撞成了一块废铁，全部嵌进了副驾的位置，准确地卡在了他小腿里。 他的腿完全失去了知觉。 按照这种失血程度，大概率得车毁人亡了。 “啧。” 东御舔了舔牙：“这他妈的。” 比这危险的情况不是没遇到过，哪怕就剩一条腿一只手，他也得活着站到知许面前。 他刚弯下腰，身体就狠狠弹动。 车子大幅度地下坠。 哐，咔吧。 落了几秒，车身被石头撞到，颤抖着左摇右摆，车头开始往后掀起。 东御几乎和山崖形成垂直的角度，平躺在了车里。 濒临死地。 他笑了一下，伸手，用力摁住了左腿。 然后卸掉了踝关节，紧接着是膝盖，最后把近乎扭曲的腿从锋利的铁块里拖了出来。 噗。 剐蹭掉的血肉掉在了脚边。 东御舔了舔牙，转头向外，观察跳车的角度。 骨碌碌。 碎石和土不停地从上方滚落，擦过车旁。 干什么呢，不会山要塌了？ 东御挑眉，往外看，忽然呼吸一窒，那是——
第46章 亲亲好不好，亲亲就不哭了 视线往上，山崖形成一个尖角，刺破夜空。 被撞断的树枝像缺牙的怪兽，呼啸着山风，把路过的活物全部吞噬。 只有一个微弱到几乎看不清的小点，在阴森的獠牙里穿行。 身上大片的反光条把她映成了一只萤火虫。 知许！ 东御的头要是被这座山整个压住，窒息痛苦，差点让他把心脏从嘴里吐出来。 一句话也说不出。 离近了，才看清知许身上绑着的攀岩绳。 极其专业的手法让她在夜幕里急速下降。 降到那棵树前，她左右看看，又往下分辨一阵，继续降落。 “东御，东御，你在车里吗？” 窸窸窣窣，她下降到和他几乎平行的位置，距离不过50cm，打开了强光手电。 东御的神经刹那间被激醒，几乎是咆哮着出声：“谁他妈让你下来的！” 万籁俱寂一声吼。 知许直接被吓得贴紧山壁，心脏一瞬间都不跳了，手电被打出了S型光区。 那道光擦过了东御的侧脸。 整个人像是被血水洗过。 知许的视线瞬间被眼泪糊住，鼻子酸到快要掉下来，喉咙里被烈火在灼烧： “小御，小御，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 她把手电别在胸口，看不清山路了，慢悠悠往东御的身边攀爬，又不敢靠的太近。 车随时都会掀翻下去。 “你都上去了，还下来干什么，知许，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 东御的身体已经紧绷到极限，像头随时发狂的野兽，望着蠕动过来的身影眼底猩红一片。 知许被吼的一抖，腿软，差点把脚下的石块踩塌。 惊恐挤压着她仅剩的理智，拳头都握紧了：“东御，你再吼我一句试试！” 软唧唧的人突然发了脾气，虽然像呲牙的兔子，但是东御还是怔了一下： “也，也没有吼。” 知许又惊又怕，肾上腺素狂飙，瞳孔放大，整个人凶到起飞： “我听你的上去了，因为不确定先来的是救援还是杀手，我启用了秘密SOS卫星通讯。” “按照惯例，无论我在任何地方，救援最慢都会在20分钟内到达。” “车后备箱有攀岩绳和急救包，下来时我在山壁上敲了登山钉和攀岩锁，不会有危险。” “根据我闻到的血腥味判断，你的出血量不一定能撑到他们来，所以我来找你。” 能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了，安全也做到了极致。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扑簌簌往下淌，抽噎到整个人都在抖： “我很害怕很紧张，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还是不能让你死，东御，你不能凶我！” 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眼圈红通通的，可怜死了。 东御心里五味杂陈。 看着她凶巴巴的模样，觉得可爱到爆炸，总想笑。 可是一想到她冒着巨大的危险跑下来，趴在石头上哭成一团还在坚持，心疼得他快窒息。 调查处的任务危险系数极其高，他习惯了。 无数次的九死一生，他习惯了自救、血腥和死亡，这会让他兴奋。 他拼死给她的生路，让她逃走，根本就没有想过她把他抛下会怎样。 因为无论怎样，他都会回到她的身边。 被卸下关节甚至血肉剥离的腿也没关系，只要他活着，S就是永远不可能被超越的神话。 但是她却来了。 在随时都可能丧命的紧要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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