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言额前垂下的那几缕黑发,给他清隽硬朗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帅气,苏寂感觉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被他带入了那个特定的情景。 他说的,是自己过生日时说的话。 那年生日,他陪着自己,她许了一个愿望,而后说了一句话:我们要一起长大,以后每一个生日都一起过。 可是她食言了。 “所以你是小骗子,我的小骗子。” 苏寂一时间无法辩驳,但脑子也转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呛了回去:“那你还说长大后娶我呢,最后还要我来找你,大骗子。” “大骗子也是你的。”归言说的理所当然,他这样一打岔,两人坐实了大骗子小骗子的称呼。 “不过,苏寂,你觉得我会放任你嫁去北城吗?嫁给舒哲彦?”她听见归言看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实则内里的意思值得深思。 女孩眼神虽然还在他脸上,可是思绪已经走远,她想到了邹露。 “可你身边已经有邹露了。”苏寂讷讷,唇瓣一张一合。 归言伸手摸上了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给他带来舒适的触感,压着声线告诉她:“你知道,是假的。” “那如果不是舒哲彦,是别人?如果你和邹露在一起了……”她还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猜测与想象,男人直接截过她的话: “如果我放任了你和别人在一起,一定会有一个前提,那是:你是幸福的。” 想象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苏寂又问:“那如果我当时是幸福的,后面不幸福了呢?” “不会有这样的如果发生,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男人眼里暗戳戳地浮现得意的神情,唇角勾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苏寂被他的回答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在夸自己的眼光? 过了足足三分钟,女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夸他自己啊!白皙的手握着拳就往他胸膛砸去,却在相触时放轻了力道。 “你这是在变着法儿夸你自己呢!” “没有,在夸你。”归言努力掩藏被发现的意图,同时憋着笑,下巴搭在她脑袋上,不让她看见自己满脸的笑意。 “对了,回到正题吧!谱子发过来。我看看难不难。”男人把话题重新掰回去,许久没弹过琴,该生疏了,如果谱子很难的话,他该有的练了。 练琴时间长了,利息是不是也可以多要点呢?归言邪恶地想。 苏寂顺利找出一份五页的PDF文件,转发给了归言。 归言接受文件的时候,她稍稍撇头,看见了男人给自己的备注。 小骗子!!! 登时,女孩气不打一出来,瞪着凤眼,恶狠狠地看他,粉嫩的唇瓣也嘟起来,一副你居然有脸说我,你还不是一样的表情。 归言即时捂上了那双能冒火的眼睛,哄着她:“扯平了,我们都是骗子。” 苏寂:???这还能扯平??? 没等她发作,又听见男人那副悦耳的嗓音说着羞人的话:“谱子挺长,还有这么多刮音,我可以多要点利息吗?” “都是一段又一段的重复,不难的。”苏寂那股子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她实在想让归言一起,意义非凡,她才不求他呢! 如今只好软绵绵地为曲子辩解。 “我先试试,利息怎么要,我说了算,”男人撂下这么一句话,牵着她下了楼,“买到了你想吃的生煎包。” “真的吗?” “当然,骗你我的鼻子会像匹诺曹一样。” 苏寂盯着那张脸,脑海里出现他像匹诺曹一样长长的鼻子,笑出了声。 男人转头望向她,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鼻子上摸:“你摸摸。” “怎么了?”苏寂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归言:“它没有变长。” “所以我没有骗你。” 苏寂瞬间笑了出来,笑他幼稚,也笑他的小温馨。 这顿早餐,苏寂真的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生煎包。 生煎包外面那层薄薄的皮,一咬开,里面的汤汁就流了出来,差点烫到她。 “小心点。”归言一边提醒她,一边端着小碟子出来,碟子里面是醋。 只是这美味可口的生煎包女孩吃着吃着,不自然起来,她联想到了那晚男人读的小说——小说里还写:男人像是在吃美味的汤包,恨不得把里面的汁水全部吸光…… 在归言没注意的地方,苏寂红了耳根,暗恨自己被他带坏了,居然想这些东西。 饭后,归言去了公司,苏寂继续想着视频的事。 一进办公室,归言就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把简助理叫了进来。 “归总。” “你……你去买一架钢琴过来,放那个角落里面。”归言指着办公室的一角吩咐简助理。 “钢琴?”简助理重复一遍,他怕自己听错了,和归言确认一遍。 归言颔首,稍作沉思,确定道:“钢琴。” “那……归总,买什么牌子的呢?” 什么牌子?归言努力回想家里的钢琴是什么牌子的,没想起来。 他感觉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苏寂那边虽然没说到底什么时候,但肯定是越快越好,越熟练越好,于是说:“到货快的。” “好。”简助理虽懵懂但应下,而后回自己工位研究起了钢琴。 归言在里面也没闲着,把苏寂发过来的那份琴谱打印了出来,足足五张。 标题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春天,来吧! 作者有话说: 归先生:利息怎么要我说了算。 苏小姐:都是骗子,谁又比谁高贵? 简助理:到货快的,都挺快的,怎么买?挑贵的挑好的不会错。 季小清:利息怎么要,让我好好想想……
第67章 Rosin 归言在公司的一整天, 除去必要的工作,其他的时间都在研究谱子。这首曲子确实像苏寂说的那样,很多段落是重复的, 但是刮音多也是真的。 他把谱子全部看完一遍之后,又从音乐软件上找来原创钢琴家弹的音频,开启了洗脑循环。 旋律时快时慢, 时而激昂时而低落,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有时像湍湍急流, 有时像潺湲溪水, 可更多的还是娓娓道来的述说, 以及等待春天到来的期待。 春天,来吧! 她在等待春天的到来吗?和他一起, 等待春天的来临。 但在归言看来, 无需等待,因为春天已经来了。 曲子演奏出来很好听,只是不知道自己弹好需要多久。归言回想自己弹钢琴的时光,他上一次弹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久到他现在即使坐在钢琴前, 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得不说,作为归氏的助理,简助非常的合格, 上午才说要买钢琴,钢琴下午就送到了归言的办公室, 就是价格有点高。不过简助知道对归总来说, 不算什么, 东西好才是王道。 立式黑色的贝希斯坦, 放在了归言上午指的那个角落。 搬琴的工人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生怕磕到了,弄坏了。但凡磕掉了一点漆,这一单就白干了。 工人把琴放好后离开,离开时没忘提醒他们,记得预约调音师半个月之后来调音。随后,简助也退出了归言的办公室,此刻办公室只剩下他。 归言把谱子放在谱架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对着琴键摸索了起来。 第一个坎就是三十二分音符的三连音,许久不弹,生疏得很,这种他以前练过很久,手一放琴键上就能溜出来。 男人叹着气感慨:乐器果然不能长时间不碰,长时间不碰,就等于没学过。 归言手指轻轻按在琴键上,幽绵的琴声在宽阔的办公室内回荡,然后声音逐渐变弱、消失。 打破沉静的是电话铃声,归言定眼看去,是归母的。 “喂?妈。” “归言哪,苏寂是出了什么事吗?” 归母的声音一出,归言提起了心,苏寂怎么了? “怎么了?我上午出门的时候,她好好的。” 电话那头的归母都能听出他的担心,把自己刚才经历的说给他听:“我给她打电话,打了三个,都没接,就来问问你,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这样,归言提着的心落回了原处,给自己母亲解释:“她手机应该是静音了,刚好又没看手机,在做别的事情。” 解释完,又提议道:“妈妈,你可以给她发微信的。” 归母摇了摇头,语调全是无奈:“发了,也没回。” 他怎会听不出母亲的情绪?揉了揉眉心,问她:“您找她有什么事?我晚上回去和她说,她看见了您微信也会回的。”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有样东西要给她。你有空记得带她回来,我顺便把东西给她。”归母看着眼前的几个包,心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一共四个,归婳带走了一个,明天归娆来拿一个,自己一个,苏寂一个,刚刚好。得亏之前的包大,不然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一个巨型工程。 “行,过段时间,我带她回去。”归言想到最近他们为这曲子估计都有的忙活,所以说过些天。 归母捋了一下头发,喃喃道:“过些天?” “过三天刚好是你生日,就那天来?让阿姨做一些你们喜欢吃的。” “妈,不用了。”归言一口回绝,指尖不小心把一个黑键按了下去,猛地发出一声‘do’。 “什么声音?你在弹琴?”归母语气全是诧异,她对钢琴的声音很敏感,一下子听出来是琴声,只是自家儿子有多久没有碰琴她知道,忽然在电话里听到,还是小小地吃惊了一番。 “没有,”归言不自然地撒谎,赶在归母说话前转移话题,“那天我们自己过。” 归母一听他们要自己过,不但没有生气,还欣慰地笑起来,刚才那点对琴声的执着也消失殆尽,话语间全是温柔:“自己过?也行,过的开心点。先这样,记得带她回来。” “嗯,”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归言到底还是问了出来,“等等,妈,咱家里的钢琴还有用吗?” “怎么会没用?太久没弹,找调音师过来调调音就行了。”至此,归母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她在听到琴声后,笃定归言会问她。 “好的,没事了,那……妈妈记得约调音师把音调好。”男人语气中带着点恳求,毕竟公司不是一个录视频的好地方。 归母:“行,再说一遍,记得带小苏回来,你不带她回来,琴别想碰。” 归言满脸堆积着无可奈何的笑容,妈妈就是妈妈,总是能拿捏他,“记得,一定带她回去接受你给的东西。妈,你准备的什么啊,我有份吗?” “没有。”无情的回绝涌入他的耳朵,接着听见母亲说了一声‘再见’,之后就没有声音了,电话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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