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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吟并不是一首表现病痛缠身、悲苦交加的作品，而是在面临种种难解疑问中，依然不丧失希望、不放弃追寻的积极之作。[1] 一首曲子拉完，苏寂好似明白为什么老爷子想听这首曲子，他应该是想要寻找什么答案。 “阿寂，我一个人待会。” 老爷子这是在告诉她：她可以离开了。 苏寂把琴放回原处，神色纠结，出了门。 刚出来便碰上了一直站在外面的归言，他离老人的房间仅仅十步远。 苏寂默默地看着他，一件黑色的薄风衣像挂在衣架上一样挂在他身上，显露出他的宽肩，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能透过他弯曲的手肘看见院子里的花。男人视线眺望着远方，一脸凝重，神情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 苏寂走过去，站定在他身后，非常自然地挽上归言的臂弯，脑袋稍稍向他那边一靠，抵在他肩膀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许多次。 “出来了？”归言感受到肩膀上的分量，轻声问她。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点了点。 随后顺着归言的视线，看着远处，缓慢地阖上了眼睛，放下心底的纠结。 归言思绪飘到刚才听的曲子上面，他大致听出来有四段，每一段的情绪都不一样，只是没在脑袋里搜罗出曲名。 “刚刚拉的曲子，是什么？” “病中吟。”苏寂答。 “你拉出来给人希望的感觉。”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只见女孩呵呵笑，之前的阴霾扫掉一点点。 “因为本来就是一首不丧失希望，不放弃追寻的积极作品。”她这样解释。 “今晚不回去了吧？”苏寂突然岔开话题，她不想再继续讨论关于这首曲子如何如何了。 归言稍稍垂头，视线所到之处便是苏寂的脸颊，精致的脸蛋上透着耐人寻味的神情，卷曲黑羽般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眼神好似没有焦距，很是空洞。 “看你，如果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男人抬手摸着她的头顶，许多话没有说出口，但他已经能猜到苏寂会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苏寂一开口，与他的猜测相差无几。 “那就在这吧，明天直接去医院，回去了还得过来，浪费时间。” 理由很合理，但说到底，还是她在担心老人。不过，归言同时也很期待，在苏宅过夜，意味着——他们今晚会睡在苏寂的房间。 她的闺房。 就像过年期间她睡在自己房间一样。 “对了，归言，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回家拿点衣服来，还有洗漱用品，这里都没有，我房间的东西都搬到家里去了。”苏寂忽然想到这件事情，晃了晃他的手臂，慢条斯理地说。 “可以。”归言颔首应答。 - 这一天，压抑的氛围笼罩在苏宅上空，就像天空中压得很低的乌云，要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连饭桌上都是如此，闷得吓人。 晚间，苏寂在院子里散步，恍惚中耳边传来几声小狗的叫声，有些像半个月的声音。苏寂摇了摇头，无奈笑笑，怎么可能呢？她只当自己幻听了。 却没想到，视线一抬，在她的那个吊篮上，看见了半个月。 半个月旁边站着归言。 “回去拿东西，看见它在栅栏里面，怪不忍心的，带了过来。”归言顺了顺半个月的毛发，同时向苏寂解释。 苏寂满眼的惊喜，脸上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好似一个花苞突然绽开，在严寒的风中独美。 她一秒没耽误，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把半个月抱起来，自己躺了上去。 男人一言不发，手却抚上了吊篮，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宛如那年盛夏。 之后两人带着半个月绕着园子走了好多圈，最后还是归言发现不对劲，揽着苏寂走向她的卧室，嘴里说着：“不用太担心。” 那股熟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尖，苏寂还没反应冷暧了，就跟着归言就回了房间。 房间已经被打扫好，那张床归言今天研究了许久，为以后搬走做准备。 夜悄悄来临，黑暗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弯钩一般的月亮挂在天边，折射着微弱的光亮。 苏寂在床上辗转反侧，有些不习惯，她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间房间过夜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是她离开苏宅之前的模样；房间里的一切又很陌生，陌生到她几乎像是第一次在这间房过夜。 明明也才过去两个多月，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物是人非。 归言双臂一伸，扣住她，在她耳边低喃：“苏寂，这是我第一次在你的房间过夜。” “嗯？”女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你的闺房……我不介意今晚在你的闺房做些什么。”他没有带小夜灯，黑暗中苏寂本就看不清他的神情，更别说此刻苏寂还背对着他，更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了。 只是听到声音瞬间，苏寂开始浑身发麻，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这话的真实度，囫囵着阖上凤眸，慢悠悠地进入梦乡。 此刻如果灯亮着，她就会看见男人的神情，哪有一丝一毫的欲望，不过怕她精神消耗过多，唬她睡觉罢了。 没过去多久，苏寂睡着了，归言也抱着她发出绵长的呼吸声，可嘴角仍旧轻微地上扬。 作者有话说： [1]病中吟艺术特色来源于百度
第78章 Rosin 第二天一早, 苏寂才想起来自己的课还没调，赶紧拿出手机联系今天上课的学生，把上午的课移到了下午。 两人带老爷子取下了仪器之后, 就被老人赶走。结果要明天出，他们明天过来拿单子就可以，医生也说等结果出来再看情况。 今天有池致文的课, 苏寂靠在真皮的车椅上, 想到池致文, 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她正想着下午的课, 归言却突然开口：“这次事情牵连挺多人, 不仅苏宏、邹家外女, 舒家也赔了一个进去。” 此话一出，苏寂神情瞬间黯淡下来, 想起之前的种种, 所以苏宏真是因为和舒哲彦有交易，才会让自己嫁过去。 “这些事和你说一声，以后也不用去关注，”归言视线平视前方的道路，想了想还是叮嘱她, “现在最重要的照顾老人。” 苏寂盯着他的侧脸，分明流畅的轮廓线印在她心里，轻声应答：“嗯。” 车子停在校门口, 苏寂下车前握了握男人的手，感受手心温暖的热量, 足足三分钟, 随后像是充满了电量, 捞过后面座位上的琴盒下了车。 上课前, 她与池致文深入探讨了一下目前的问题，哪些地方要改，怎么改，她都一一详细说明。 池致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问题确实都是他的毛病，之前的老师教了他三年也没给他改过来，面前这个年轻老师真的可以吗？他决定先跟着苏寂看看，反正他不吃亏。 上课过程中，苏寂就他的问题融入进了课堂，池致文能察觉到，一节课上完，虽然他没有改掉那些毛病，但是他好像重新认识了二胡，重新认识了苏寂。 这位年轻貌美，甚至琴盒看起来很幼稚的老师，是真的有能力的，对苏寂改观不少。 这不，一下课他就收到了室友发过来的论坛链接，主人公竟是苏寂。 池致文看了一遍之后怒气冲冲，像一个小迷弟一样，追上了苏寂。 “老师……” “怎么了？” 池致文喘着气，指了指手机，把链接转发给了她：“你快看。” 苏寂打开手机，看见链接上的标题时，眉间遽然皱起，不得不说，这个标题确实很吸引人眼球，配图还是她背着琴从车上下来的照片。 ‘扒一扒学院新来的二胡美女老师’ 苏寂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这不就是看图编故事？ 照片里面没有归言，写帖子的人估摸着也不知道归言，通篇没有提到他。只说苏寂怎样怎样，无非就是说她架子大，有专门的好车接送，加上长得精致姣好，人的思维就开始发散了。 看完之后，苏寂并没有很生气，反而是嗤笑一声，点了叉叉，退出了链接页面。 池致文在一旁看得愣愣的，他惊讶于苏寂的冷静，开口问：“老师，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苏寂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把手机扔进了风衣口袋，想着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况且现在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许是苏寂任由事情不断发酵，放学归言来接她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寻常。 似乎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看他们，有些毫不避讳，直接盯着苏寂，看她上车；有些相对含蓄，可是那眼神还是忍不住偷偷望过来。 他有心想问苏寂发生了什么，可一瞄见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 只是回去的一路上，归言都在时刻注意她的神情，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开口的机会。 今天他们没有去苏宅过夜，苏宅离医院有些远，不如他们的小区方便。 回到家，苏寂直奔栅栏处，把半个月抱出来，白净的手掌抚在它的背上，归言则到厨房准备晚餐。 饭后两人如往常一样，在小区公园散步，男人牵着她的手，视线在路灯与树之间扫着，到底还是试探着问出口：“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苏寂只当他是在问池致文那件事，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脸上漾着笑摇头，语气活泼：“很好，我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 归言分明的下颌线在路灯下尤为分明，眨了两下眼睛，神情放松下来，为她成功解决学生问题而开心，语调都是炫耀：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太太可以做到。” 苏寂动作一顿，停下了步伐，敛了一下眼睑，藏起了一些情绪，粉嫩的唇尖微微探出，舔舐着唇瓣，故作玩笑：“你的太太？” 只见男人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苏寂眼波流转，视线在归言身后的景色不停地转着，说出来的话有些变了味道：“只要是你的太太都可以？” 话到这份上，归言要是还听不出来苏寂的言外之意，这二十几年就白活了。 男人冷棕色的眼眸稍稍闪烁，长臂一伸，揽住了苏寂，语速缓慢且低沉，让她听得清晰：“我的太太只有你，苏寂，我的苏寂。” 苏寂被他揽着走，唇角勾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似笑非笑。 她的身体像一个木偶，被归言推着，思绪却宛如一场风暴，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他的太太吗？可他还说，只有自己…… 苏寂完全将自己交给归言，闭着眼睛不动脑子地跟着男人一步步走回家，面显纠结。 她一直坚持的东西，以及归言对她说的话，一直交缠着，互相绕在一起，占据她的全部脑海，女孩不知该如何取舍，两个她都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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