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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同事们开始吹着口哨起哄，瞬间吸引大片大片的视线投射过来。 在灾难过后，这样的温情和爱意总是让人对生活又燃起了期冀和向往。 “有求婚诶，答应他！” “答应他答应他！” “快答应他啊啊啊啊啊！” “新娘子好美！！” 微风拂过，天边放晴，裴桑榆仿佛看到在那天的海边，他侧脸桀骜，表情认真，语气忐忑的跟她告白。 而漫长的岁月过去，他的确用时间证明了心动能永远，爱意能绵长。 此时此刻，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仍然炙热明朗，灼灼生光。 上一次，无数次，每一次，他总是无比坚定的走向她，从未犹豫，从未动摇，一如当年的模样。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万分愿意。” 裴桑榆拼命点头，眼泪不止，泣不成声。 周瑾川握着她的手碗，头一回忐忑，紧张，手指颤抖着替她缓缓戴上戒指。 对视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的起身，小心翼翼吻住了他的新娘。 他的声音很轻，很哑，带着万分珍重。 “谢谢你，让我十八岁时的愿望成真。” 作者有话说： 念法律系，娶裴桑榆，十八岁起周周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 下一章最后一章番外，周周视角 第79章 日暮 ◎周瑾川等到了◎ —周瑾川视角— “周瑾川, 那就真的不再见了。” 这是她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瑾川觉得好笑，他们有那么多的交集，那么多的朋友，各种各样的联系方式, 她说不见就不见, 多幼稚。 他站在露台上吹风，从傍晚到深夜。 终于摸出手机点开她的对话框, 缓慢敲字。 【去哪儿也不说一声吗】 【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傍晚说的是气话】 【你不回来也行, 以后我去找你吧】 他打一句, 删一句，修修改改。 最后留下一句最简单的朋友之间的问候：【一路顺利, 天天开心】 迟疑了好几秒钟后才点击发送，收到的却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周瑾川后背僵硬了一瞬，不死心的继续打字： 【裴桑榆，你至于么】 【裴桑榆, 玩拉黑是吧】 【裴桑榆, 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一句比一句更狠，然而对方却再也无从得知。 他杵在原地, 盯着一大堆红色感叹号,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这会儿才有了她真的走了的实感，她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手机震动, 是陈界打来的电话，他接起, 没出声。 倒是对面咋咋唬唬先开了口：“裴桑榆怎么回事啊, 说了句再见就把我删了, 这几天我没惹她吧？” “没有。”周瑾川盯着远方, 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把我也删了，明天就走。” 陈界察觉出了他情绪的不对劲，停顿了几秒钟才说：“我去找你吧，你等着我，在家别动啊。” 周瑾川嗯了声，失魂落魄的，连电话都忘了挂断。 等到陈界拎着一堆吃的赶到的时候，发现他仍然在那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定格的雕像。 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还是挑了干巴巴的一句：“饿了吧，吃点东西。” 周瑾川点了下头，拉开露台上的凳子坐下，拆开筷子，缓慢进食。 “明天走是吗？要不要去机场再….再挽留一下？”陈界试探道。 “你不了解她吗？她做的决定，谁能改。”周瑾川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也不能。” 这是最让他难受的真相。 不是不能再去找她，不是不记得她的电话，有万千种方式可以跟她恢复联系重新见面。 可是裴桑榆不想见他，决绝要走，她不甘愿，那他做什么都是多余。 陈界默不作声的陪他坐着 ，一声接一声叹气。 然后看着周瑾川摸过自己的烟盒，咬着一根，点燃，吸入，眼神空洞，缓慢吐出一团苍白的烟。 陈界知道他会，但几乎没见过周瑾川抽烟，他觉得幼稚，这会儿却也干这着这种幼稚的事。 此时只感觉他被一股巨大的悲伤包裹着，就像是当初顾余离开后的时间一样，明明好不容易才被裴桑榆拽出来，只是一天的功夫，就再次退回了自己孤零零的世界里。 只是抽了一小半，他就伸手掐灭。 陈界愣愣看着他的动作：“你抽，不够我再去买一包。” 周瑾川盯着灭了的烟，低声说：“不抽了，身上有烟味，她不喜欢。” 陈界在心里骂了声操，别过脸，眼睛也跟着红成一片。 - 周瑾川重新变得沉默，他不想跟任何人交谈，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劲。 只是闷着头做题，看书，再也不上晚自习，傍晚就会站在家里的露台上，拿那台相机拍下当天的日落，攒到一定的数量，再一张一张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晚上的失眠成了常态。 他时常看着手机里录下的裴桑榆，盯着画面里的睡颜，一次次指责她：“裴桑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而视频里，她听不见，只是一遍一遍机械重复着“周瑾川，我好喜欢你。” 他却不懂。 那么喜欢为什么还是丢下他走了，杳无音信。 后来，他连视频也不再看，只是把声音导成了音频，设置成了睡前广播。 这是一个漫长的脱敏治疗的过程，一开始听着到天亮，慢慢的就说服自己是另一种陪伴的方式，竟也成了习惯。 高一结束后就是文理分科，一小半的人都要分班出去，同学们闹嚷嚷着拍照，签名，留念。 搞得像是已经毕业，一别就是永远。 周瑾川盯着过道那边已经空了两个月的桌椅，起身，搬动。 边潇潇茫然的看着他，小心翼翼说：“你干嘛呀？” “搬回家放着。”周瑾川扣着桌沿，视线落在贴着“裴桑榆”三个字的名牌上。 明明才两个月，他却感觉到裴桑榆的东西在他的周围一点点消失。 随着时间，她的痕迹总会变淡，直到完全了无痕迹，他拼命想要留下点什么。 “你这是何苦呢。”边潇潇轻声说。 李知行从旁边经过，记恨着当初裴桑榆给他的那一巴掌，嘀嘀咕咕：“裴桑榆也挺厉害啊，勾男人让妈妈进了监狱，让我们大少爷这么久还念念不忘。” 周瑾川伸手把他拽过来，翻手一扣，再往膝盖一踹，就让人原地跪了下去。 他按着李知行的头，朝向裴桑榆的课桌方向，冷声说：“跟她道歉。” “你有病啊，人都走了，我跟谁道歉？”李知行别着脸大喊。 “道不道歉？”周瑾川抓着他的头发，动作暴戾又失控，朝着那张课桌往地上猛然一磕，换回一声惨叫。 李知行脸颊磨在地板上，艰难出声：“我错了，我错了，裴桑榆，对不起。” 周瑾川在说给他听，也在说给别人听：“她走了不代表可以随便说她坏话，以后谁再嘴贱，我见一个揍一个。” 他总是这样，一次次不计后果维护着她的名声。 可裴桑榆看不见也听不到，没人能再联系上她。 边潇潇忍不住想哭，咬着唇死死忍着。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桑榆，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 次年的寒假，刺猬乐队在京演出，裴桑榆最喜欢的乐队，周瑾川费了很大的劲买到了两张票。 他还记得那次跟她在海边听现场的时候，她兴奋尖叫的样子，突然就很想再见她一面。 周瑾川辗转了好几个人联系上裴清泉，借他人之口才得知，她去了伦敦，在一所私立高中。 于是瞒着家里办了签证，独自前往那个陌生的目的地。 英国的春假还未开始，他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抓着同学一个个不厌其烦的重复，问见没见过一个叫“裴桑榆”的中国姑娘。 可是每一个人都摇头，说不认识，周瑾川才反应过来，她大概用了别的名字。 她把“裴桑榆”连同所有的回忆一起，丢在了原地。 陌生的异国街头，周瑾川失魂落魄，无处可去。 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一张一张陌生的面孔从旁擦身而过，怅然若失。 他下意识的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还没拨通，又挂断自嘲。 “名字都不用了，电话怎么还会留着。“ 于是用了最笨的办法，守在学校门口，一眼不眨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学生。 等到四肢僵硬麻木，他终于看到那个绑着高马尾的姑娘背着书包，形单影只的出来。 此刻距离她离开已经快一年，他却不敢上前。 怕她再次说出决绝的话，怕她根本不想见他，怕打扰她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怕她流泪，更怕她的漠然。 “裴……”他叫了个姓氏，又收了声。 他有好多的话想说。 这一年过得好吗？ 一个人在国外会不会不适应？ 有没有想起过我？ 现在还是坚持不肯回去吗？ 他选择了沉默，默默跟着她，走过一条一条的街。 看着她穿着冬装却仍然单薄的背影，猜测着她今天是开心还是郁闷。 日暮低垂，今天的夕阳十分壮阔，可是裴桑榆一秒钟都没有抬起过头，只是低着头拐进公寓，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周瑾川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轻声说：“替你拍了，以后想看的时候来找我。” 那天他没回酒店，在她的公寓门口坐了一晚上。 那会儿是二月，英国大雪，他浑身上下都被雪花覆盖，自己却浑然不知。目光只是看着她房间的方向，看着灯从亮到灭。 在去机场的那个清晨，他把那两张票放在了公寓门口。 像是在赌一个可能，赌她也许会回去看：“裴桑榆，提前跟你说十七岁生日快乐，礼物放这儿了。” 他转身的时候在想，如果裴桑榆看到这个，一定知道他来过。 只是那天的雪实在太大。 不过寥寥时间，那两张票就被大雪遮掩得干干净净，无人发现就了无踪影。 - 等演出的时间过了，周瑾川依然没有等来裴桑榆的消息。 他盯着手机上标记的日历上写着“和裴桑榆一起看刺猬”，又面无表情的删掉，计划着下次去看她的航班。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好像逐渐和从前没什么不同，没有她的日子，他重新变成和别人一样的普通高中生，每天上课下学，考试做题。 学校里已经没人再说起裴桑榆了，周瑾川装着满心的思念，却不知道该跟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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