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道痕迹大概是晚上临睡前闻依发了条没分组、全部可见的朋友圈,一张是结婚证照片,一张是戴着婚戒的右手,官宣结束单身。 十分钟后秦南山“转发”了她这条朋友圈,配图文案一模一样,不对,也不能说一样,他戴的戒指是他自己的。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条朋友圈。 此后三天,闻依生活工作被各种打探询问祝福充斥,三天过后,已婚身份正式落实。 乔恩问她什么感受,闻依想了好久没想出来答案,挺复杂的还。 有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不甘、屈服、这辈子就这样了,可又松一口气,仿佛给肚子里的宝宝找到个冤大头爸爸。 总之百感交集,她用一个月去消化体会,至今没能得到高兴或难过的准确体验,稀里糊涂地就这么往下走了。 过年前办婚礼,闻依三天婚假加两天周末全在忙,妈妈们即便心疼她怀孕也没法,新娘子不可能坐着完成仪式。 原定仪式尽量从简,他们要在宾客好友的注视下交换戒指,亲吻,完成相守一生的约定。 但中间还是出了个小插曲,放在酒店化妆间的戒指盒不见了,此时距离婚礼还有半个小时。 两家男方在前台招呼客人,女方都到后台找,大大小小每一处角落找遍,厕所都不放过依然没找着。 钟岚说风凉话:“人家结婚都用的假戒指,你们用真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还随便放,结婚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地又没监控,谁见了一个顺手不就拿走?我看呐今天日子就不顺,这婚......” 这一番话下来指摘意味明显,舅妈性子冲,当即怒怼:“和和气气一个好日子还要听人放屁,晦气,日子顺不顺不是你家选的?今天我们家来的人少,这小偷不知是你们哪个亲戚,连结婚戒指都偷,真是丢人。” 钟岚怒目而视,俩人就要吵起来,宣英与闻红毓赶紧拦下,宣英回头问:“依依你再想想,是不是落在家里没带出来?” 拿了,在红色手提包里,现在不见,只有被偷一个可能。 闻依从早上五点起床一直被各种摆弄,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现在又遇上这事,疲累至极。 闻红毓一见女儿脸色,赶紧想下一步,朝秦南山说:“小秦,现在怎么办呐?能取消戒指交换的环节不?” 一屋子人就他最安静,秦南山维持冷静,“妈,没关系,戒指不见就不见了,没多大事。” 再去问新娘子,“我想先用爸妈的婚戒应一下急,你觉得可以吗?” 闻依自然点头同意,一场喧闹就此终止。 宣英的婚戒有些年头,银圈光滑发亮,细钻边缘也有磨损,但看得出主人常爱护,三十多年前的戒指放在如今依然亮眼。 仪式现场,秦南山将它套入闻依无名指。 至此,两人正式结合,缘深余生共度,缘浅相携一程。 ...... 婚礼结束后闻依躺了整整两天才缓过来神。 前一个月既要分心筹备婚礼,又要忙着年终工作,闻依分身乏力,搬家的事和秦南山一商量,一致同意延后,因而这一个多月都住长乐巷,这会婚一结,闻红毓过来催促,让早点搬家。 闻依骨头都酸:“妈......再等等不行吗?” 闻红毓给她收拾乱丢的衣服,“没见过哪家女儿结婚了还住娘家,你昨天跑回来人家没说你?” “没,我说回来收拾东西。”她实在不习惯在别人家住,宣英热情得她无法招架,只好躲回来,闻依赖床上哼哼唧唧,“我这不是想多陪陪你。妈,等他那套新房子能住人,你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吧?” “我不去。” “呵,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有人了。” 连续住一个月家闻依才发现些端倪,她妈爱打扮了,每天出门跟个小姑娘似的,晚上回来满面春风,看手机回消息的时间也变多,绝对有情况。 闻红毓扯她被子,“别胡说八道。” 闻依却认真说:“妈,我这婚姻大事也解决了,你接下来专心过自己的生活吧,不用再担心我。” 闻红毓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收了脏衣服出门。 闻依捞过床头柜手机看,秦南山发消息问她起床吃早餐没。 这个月他也忙,忙他研究之余全在准备婚礼,婚庆公司、酒店、当天的接亲、礼宾等等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比她辛苦许多。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分钟,回消息:【后面几天没什么工作,也准备过年,我搬去你那里吧。】
第10章 过年前最后一天上班是年会,闻依田佳,以及各自几个徒弟坐一块。 田佳凑过来小声说:“我至今还没想明白,你这好好的怎么突然结婚,是不是怀孕了?” 闻依看她一眼,田佳懂了,“我就说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高跟鞋不穿,妆也没化。” 已经办完婚礼,闻依不再隐瞒,“等会领导来敬酒,你帮我挡挡。” “怎么说?” “先过完年。”大领导们春节期间总闲得没事喜欢深度思考,而且过年前后公司离职率高,每年收假返工第一件事是岗位调整。 她还不想被调到行政岗位。 田佳心领神会,说没问题。 又八卦,“你哪找的对象啊,长得真不错,比魏元好。” 闻依这天降老公田佳只在婚礼上见过,身材高挑,闻依站他边上小鸟依人似的,西服穿的板直,五官周正,眉眼干净温和,但不爱笑,所以看起来有那么点严肃。 田佳印象里记得他只笑过两回,一回是婚礼主持人在交换完戒指后让新郎亲吻新娘,男人嘴角缓缓抿起,与新娘子对视几眼后捧着对方的脸,蜻蜓一吻。 那一刻田佳脑子突然冒出来丝想法,闻依嫁对人了。 第二回是敬酒,她们那一桌全是跟闻依有革命感情的同事,自然少不了为难新郎,红包袋上压了七八杯啤酒,新娘子心疼,说让他们别毁了今晚的洞房,大家伙趁势起哄,说过两句,啤酒全被自己人喝了。 田佳视线扫去,看见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笑起来真的帅,电影明星似的。 关键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像棵笔挺的松树,靠近能闻到淡淡的松木清香,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出生文化世家,田佳那会特地往主桌看了看,好家伙,男方家果然各个不像小人物。 旁边闻依手下徒弟宋清清插话:“对对对,而且姐夫一看就智商很高。” 没能参加婚礼的小朋友们纷纷要看照片,宋清清大方找出自己拍的婚礼现场分享,小朋友们看得起兴,追问俩人相恋过程。 闻依手里有现成的故事,张口即来,当然,必须掩去乔恩给加的那段,她可没暗恋他。 小朋友们听完大赞姐夫深情,知晓闻依从头到尾单身的田佳朝前面主桌上探去两眼,小声问:“先前没听你说过谈恋爱啊,你不会真是为了气魏元吧?” 知道她和魏元谈过的老员工很多,闻依听说送请柬那天魏元开会骂了不少人,婚礼自然是没去的,倒是给她封了个大红包。 闻依不由笑:“谁生个孩子气前男友呀。” “那你们怎么回事?现在公司里都在传你站魏元那边。” “魏元有能力,我当然站他。” 田佳摇摇头,看不懂了,“我一直觉得魏元不简单,你小心点。” “知道。” 年会过半,领导们以示慰问挨桌敬酒,闻依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喝的茶,场面人多,没人说她什么,只魏元在离开前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估计心还愤愤。 晚会结束晚,秦南山来接她,顺便跟她回长乐巷,先把一部分行李搬去大学东路。 车子停在酒店路边,驾驶座上高大男人身影若隐若现,田佳带着宋清清几个叫嚷着要看姐夫,闻依不给他们看,告别离开。 一上车,秦南山皱眉:“喝酒了?” “没喝,身边人喝的。”闻依系安全带,哼道:“我有常识。” 路上闻依有点犯困,靠着靠着眯过去,现在基本上没了什么妊娠反应,就是嗜睡,困得慌。 一睁眼到家,闻依习惯性看了眼表,十一点二十三分,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十点半离开,从酒店到家只需要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她在车上睡了半个小时。 车里开着暖气,但她这边窗户开了条小缝,空气不闷,闻依扭扭脖子,声音微哑:“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熟。” “这样睡不舒服,下次记得叫醒我。” “好。”他顺手递过来一个盒子,红色的戒指盒,“年前几天首饰店休息,让人从外地调回来的,花了点时间。” 闻依没说话,打开,只有一枚女戒,样式和丢的那枚差不多,一颗小细钻,日常简约。 她掀眸看去,才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已经戴上,男戒同样简雅,他手指筋骨分明,白净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青色脉络被指环套住,生出几分禁欲感。 秦南山温声说:“我帮你戴?” 闻依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他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取出戒指,左手托着她右手,右手拇指食指捏着戒指边缘,缓缓推入她无名指,如同结婚那日。 是她的尺寸,大小正好。 她心里忽然冒出首歌,那天婚庆公司在交换戒指时放的背景音,《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智者常言,愚蠢的人们总是莽撞 但我就是情不自禁爱上了你” 编织的爱情故事动人,现实背景真实,闻依恍惚间真生出些相爱伴侣的错觉。 她默默想,要是这段婚姻有爱情就好了,可又迅速否定,人怎么可以既要又要,她在做出选择时已经放弃另一种可能,太贪心,上天会收走你现在拥有。 下车,秦南山和她一起进屋,闻红毓经过这一个多月,已经不管他们是怎么在一起怎么结的婚,对这个女婿百分百满意。 行李早收拾好,一个行李箱一个大袋子,出门前闻女士拉了人交代事,比如闻依不喜欢吃番茄、胡萝卜、羊肉之类,比如她晚上睡不好第二天会有脾气,不过这脾气只对自己人,让他别惯着她,闻依听了几句,都是贬低,索性不再听,洗澡去了。 洗完出来秦南山已经拎行李离开,闻红毓进她屋子,“你先搬过去,等后面月子大了......”停了会,先问:“你婆婆到时候去不去照顾你?” 闻依边涂脸边说,“不知道,但我肯定希望你来,妈,你来吧。” 闻红毓仿佛听见满意答案,笑着呵斥,“那肯定以你婆婆为先。” “再说,还早着呢。” 闻红毓继续交代:“到时候去那边过年,听话点,我看他们大伯一家不好相与,特别是那个大伯母,你别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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