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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邺转身走了，陈凛加又说：“他这样，显得我真的很怂。” 吴星看远处：“我们不就是被这样的他所吸引吗？当然叔叔肯把厂子交给你，你也有你的过人之处。我以前在他面前也觉得自卑，总害怕配不上他，他的好对我来说甚至成了负担，天天计较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有多喜欢。后来我发现这样患得患失的原因是我首先不认可自己，外表长大了，但是心里还很不成熟。” 陈凛加抱臂：“他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喜欢你。” 陈邺大四的那个寒假，家族里气氛都不太好，奶奶病重卧床，他放假回来没几天就是除夕夜，家族里的长辈们聚在爷爷家院子里祭祖，祭完祖一起打桥牌守岁。 陈邺懒得打牌，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看春晚。 过了没多会，院子里下雪了，铺了薄薄一层，他突然站起来套上羽绒服往外走，陈凛加跟出去问他去干嘛？ 他说：“我放假的时候跟她吵架了，想去找她，给她道歉。” 不光陈凛加，那时候家里人都知道陈邺在大学谈了个同系的女同学，他还在家族群里发过那女孩的背影照片。 背身坐在图书馆楼梯间的大落地窗前，冬日的阳光把她一头长发虚化，两手压在膝弯里，很认真在背书。 大家打趣的时候，他大大方方：“别急，等毕业我就带她回家，让你们好好看看。” 雪天路滑，陈凛加不放心，跟着他一起去。但他只知道人姑娘是文集镇的人，不知道具体的家庭住址。 两人赶了七十多公里的路，到文集的时候已经是年初一的凌晨两点。街道上的灯笼一排排红艳艳的，像串在电线杆上的冰糖葫芦。 陈邺发了条消息给吴星，没有回复。一路他都在说他女朋友对他有多好，又说自己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把她一个人扔学校就回来了。 在大街上等了一会，手机还是没有消息，陈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有人接，他让陈凛加开着车在镇上的主干道上转一圈，一家家找药店。 年初一的凌晨，所有的招牌都灭着，找起来也费劲。不过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那家诊所里面还亮着灯，门口的卷闸门也没拉下，红色的字在玻璃门上被照得亮堂堂，陈凛加在路边等着，陈邺下车穿过路边的绿化带，往药店去。 一支烟的功夫都不到，他又回来了。脸色沉郁，在微信上盯着对话框敲了一句话，又删掉。 看着那边亮着光的诊所，很幼稚道：“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合着在这跟窦哥哥叙旧了。” 陈凛加想着来了一趟别白来，说：“你把她叫出来，该说的话说了。” 陈邺赌气：“回吧，我哪能比得过人家青梅竹马。” 陈凛加觉得他着实反常的幼稚，“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道歉，现在就这么回去甘心？” 陈邺烦躁地将羽绒服拉链拉开，“谈恋爱会给人降智的。”他这会就有点想把自己弄难过了，到时候好让吴星心疼的冲动。 不过他到底不舍，没有立即就走。两人在车上待了很一会，吴星跟窦正礼从诊所出来。窦正礼拉下卷闸门，两人并排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陈邺盯着被雪打湿的后视镜看着那两人的影子在雪地里一长一短，脚步一深一浅，忽然提不起劲下车了。 年初三刚过，奶奶病情加重进了医院，家里人手很多，但陈邺依旧每天在医院守着。还没撑到元宵节，奶奶就走了。生老病死，最是无常。他能想明白，但是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意识到那些音容笑貌真的变成回忆的一瞬，悲恸在所难免。 就是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一下子变陌生了，陈邺好多次想说这事，就是开不了口。 吴星听见陈凛加说这话，回头去看了眼陈邺，他手搭在陈锋肩上说话，她说：“我也很喜欢他。” 大四寒假的除夕夜，爸妈因为家事吵架。医疗事故之后吴承耀彻底不碰这行，但家里之前的诊所没关，规模缩小变成药店，江楠守着。 江楠一直希望丈夫能走出之前的阴影重操旧业，两人经常因为这事炸锅。除夕夜江楠又唠叨起这事，吴承耀一气之下将吴星包好的两盘饺子甩到外面，白滚滚的饺子掉在一层毛絮形状的雪里，里面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控诉对方的不是和自己的心酸。 吴星进去劝架，吴承耀在气头上，一把将她推到边上，惯用的说辞：“我们吵我们的，跟你没关系。” 后面争吵声惊动了邻里，有邻居家的叔叔阿姨来劝架，吴星踩着拖鞋就去窦正礼家避难了。 她也错过了陈邺打过来的电话。
第46章 .“你真想跟我结婚？” 夕阳还在屋顶，云被烧得滚烫。 陈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着急。他赶阳台上聊得开心的几人，“今天就到这儿，我们有正事要做。” 陈梅问：“是不是要去你家？”她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落在吴星身上。 陈邺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嗯，你今天就乖乖的，这可是你哥幸福人生的第一步。” 陈梅白眼：“也不知道学姐看上你什么，油嘴滑舌，咦...咦，空有一身好看皮囊。” 陈邺也不遑多让：“你那有限的眼力，也确实看不出人的内在美。” 郭卉岩在跟王清风聊天，听见问了句：“你们这么快见家长，是打算结婚？” 吴星跟陈凛加从另外一边往过来走，陈邺也没有躲避话题，“嗯，肯定奔着结婚去的。” 郭卉岩嘴角斜了下，哼了声：“那就先恭喜你们喽，不过你一直都不太长情，明年我说不定还能换个弟妹，”她晃了晃手上的钻戒，“你哥买的，我们可能要先你一步了。” 她就是胜负心作祟，想给自己扳回一局。 陈邺吁了口气，没忍着：“郭卉岩你有病吧，我长不长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作到我哥那作去，忍了你几回了。” 就那么件荒唐事，非要每次见面都给他噎几句，想着确实是自己先说分手的，他一直都忍着。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总摆出一副他不知好歹的情绪，也让人生厌。他会做面子功夫，不代表没脾气。 其他几人听见这话，瞬间静音，只剩下风转着圈不知所措。 郭卉岩没想到陈邺会这么说，她恼羞：“你要不是三心二意，会有吴星什么事。哦，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留恋，不过是一个还躲在爸爸怀里做梦的没断奶的小孩，不至于。” 陈邺火大，冲那边走过来的人说：“陈凛，你带来的，你负责带走。” 吴星和陈凛加也听见两人吵嘴了，陈凛加二话没说，上去拽住郭卉岩往楼下带。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听见空气里爆出一声沉闷的“闭嘴”。 陈邺指了指陈锋和陈梅：“你们两，热闹看够了赶紧各回各家。” 陈梅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没有彻底消失，捂着嘴有点难以置信：“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原来幼稚不幼稚跟年龄关系不大，太可怕了。” 陈锋看吴星有点尴尬，拉住陈梅，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吴星站在那把遮阳伞的边缘，脚底板发烫，尬笑：“我们也走吧，快八点了。” 陈邺过去抓握住她手，有点无奈：“对不起。” 吴星笑得有点牵强，“没事，先去你家吧，你爸妈肯定在等了。” 车上，陈邺一直看坐在副驾上的吴星，她一直盯着窗外看，要不就跟后面坐着的王清风和何曼姿说句话，陈梅要回镇上也跟着挤在后面。 她这两天跟王清风接触多，觉得他挺不错的，但是她不是个能谈异地恋的人，之前的男朋友就因为异地分手了。不过暧昧无罪，两人这两天聊得火热。 到镇上的时候，天色渐渐变暗。陈梅说要去看电影，王清风和何曼姿也乘机跟着陈梅走了，就剩下吴星和陈邺面面相觑。 陈邺在辅路上掉了个头，往家里的方向开，安静了一路，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车没开进去，停在大门外边，身子侧过去一半，偏着头盯着吴星：“你说句话。” 吴星伸手捂上他直勾勾的眼睛：“说什么？” 陈邺把她手取下来握住：“随便，证明你没发脾气就行。” 吴星无语，要推车门下车，被陈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固执道：“从爷爷家出来你就没给我好脸色，你这样是不是以后每见她一次都要给我发一次脾气，她要真跟哥结婚了，我还有没有好日子过了。” 吴星掰开他手：“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单纯替你尴尬行了吧，当然我也有点，怎么着也当了半年同学。” 陈邺扶额：“你没生气就好，”他抬眸，“那你亲我一下。” 吴星耳根有点红：“在你们家门口，你能不能收敛一下。” 陈邺不依，凑过来，唇瓣在她唇上碰了下：“好了，剩下的欠着。” 吴星服了，感觉他在自己哄自己。她解开安全带下车，陈邺已经从后备箱把今天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吴星打算上手拎几个，陈邺已经全提到他手里，末了又分了一个小的出来给吴星提着。 他空着的一只手去牵吴星，没成想却被躲开了，陈邺皱眉：“嫌弃我？” 吴星真心觉得他有点幼稚了，“在你们家，我们腻腻歪歪的真不好，你能不能稍微成熟点。” 陈邺浑然不在意：“我能找着对象，他们两就差敲锣打鼓了，害怕什么。” “那也不好。”吴星说。 陈邺也不缠着了，推开大门进去，吴星跟着。 他家是个独栋的小别墅，院子里面做了草坪，傍晚浇过水，里面湿润润滤昼的。里侧还有个凉亭，里面摆着两张躺椅，吴星想起陈含说他哥天天晚上躺院子里看星星，脑海里立马有了画面。 陈邺看她嘴角在笑，揶揄：“丑媳妇见公婆，这么开心。” 吴星伸手去捶他，她拳头还没落下去，就听见开门声，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笑意盈盈站门口看她们俩。 吴星手还在半空有点尴尬，赶紧收了收。陈邺拽了她一下，三两步上前，先给翘首以盼的陈学海和程景红打预防针：“你们两反应稍微正常点，不要问东问西，人家脸皮薄着了。” 他又低头看陈含：“还有你，别人来疯。” 说完，才转头去等吴星。吴星上了台阶，叫叔叔阿姨打招呼，也跟陈含打了招呼。 一进门，吴星就感受到了陈邺对他爸的评价，玄关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屏风，极其中式的风格。再往里走超大的红木茶几和看着就硬的红木座椅。 陈学海典型的商人身材，常年应酬，衬衫下面的肚子鼓起来一块，但看得出来脸很小，五官也标准，年轻的时候也不差。程景红的气质反倒要比他更精干一些，不过今天她把头发放下来，多了点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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