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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风头很大，所以董珠珠给顾子倩的装备很是齐全，墨镜、口罩、帽子应有尽有。 即使这样，只要是出门，顾子倩都会被人堵住去路，被人远远地指着鼻子骂。 顾子倩一路上都脑子很乱，从前她不是没有见过人死的模样，只是听到罗漫漫自杀的消息时，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冰冷。 罗漫漫自杀前的一通电话是打给警察的，顾子倩到了医院时，警察将整件事情都给她简单说了一下。 罗漫漫在电话里哀求警察杀了网上那群人，她求警察们把她们都抓起来，然后情绪一会激动一会安静。 警察静静地说着：“她最后在电话里提到了你。” 顾子倩一愣，“我？” “是的，她说你说过她穿裙子很好看，只不过她再也没有机会穿了。” 干净的医院，走廊慢一秒的表，淡淡的消毒水味夹杂着周围喧闹的声音，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秒都被隔绝在外了。 顾子倩看着背对自己的人，身形单薄又弱小，不禁回忆起刚才警察说的话：“好在及时赶到，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病人很消极，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请你来，也是希望...希望她能有一丝生机。” 女孩变得削瘦，没有了几天前的生机勃勃，现在她安静的像是没有魂魄。 “罗漫漫。”顾子倩犹豫了许久，轻轻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 床上的人好像颤了颤，没有做什么反应。 表在滴答滴答地走，“对不起。”顾子倩垂了垂眼眸。 房中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而后听到床上的人嘶哑开了口，“她们说我应该去死，说我跟你同流合污，说我赚没良心的下贱钱。” 顾子倩一愣，静静地听着。 “她们骂我，诅咒我出门被车撞死，诅咒我家里人统统都死光，说我穿短裙活该被拍，说我长得就是风骚样子，下.贱的就应该去卖。”罗漫漫的声音很哑，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过话一般，“呵...甚至说我卖都没有人要。可是...” 顾子倩听着哽咽不止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穿了一条喜欢的裙子啊...”
第21章 悲哀 顾子倩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或许她应该气愤，应该痛苦亦或者共情，只是都没有。 她只有无尽的悲,这种悲并非是溢出表面的难过，也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种感觉更像是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可结局偏偏非人所愿。 她忽然想起来了波利星,那里战火连天，别说这里的高楼大厦，哪怕是连超过十层的楼都很少，这一切都是因为波利星本不适合人居住,那个星球上的一切都是“强人所难”,所以都是假的。 太阳是假的、土地是假的、蔬菜是假的、飞禽走兽都是假...只有人是真的,可即便生活残酷,但是波利星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发展,即使很慢很慢，即使人们都不说，但每个人都为了波利星更好的生活努力着。 可是这个星球,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的发展都那么的迅速,这么天赐的环境，为什么会纵生出这般多的恶。 她这段时间真切地体会到了原来杀人不一定要多么强大的机甲，不一定要全副武装，不一定要有过人的智慧。 有时候只需要臆想和一张嘴就够了。 这最不需要成本的杀人方式,她体验过了,也见过了。 现在顾子倩有些明白当年研究中所言的,“某些星球倒退走向灭亡。”此刻她忽然觉得，也许不是星球灭亡,只是星球上的恶脏了这美好。 她只觉得悲哀。 罗漫漫的抽泣充斥着整个病房，她蜷缩成了小小一团窝在病床上，顾子倩看不见她的表情，可脑中却不自觉地回忆起了警察局告别时小姑娘晶亮亮的眸子。 是那样的美好、清澈。 本不该这样的。 顾子倩走上前，伸手轻轻搭在了罗漫漫的肩膀上，长睫微微翘着，语气轻柔在这哭声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这话像是触动了床上之人的开关，猛地，罗漫漫放声大哭起来，整个身子瘦弱又颤栗。 顾子倩静静地听着，警察让她来劝说罗漫漫，可她什么错都没有，自己又能如何劝呢？她就静静地陪着罗漫漫，直到她哭的没了力气。 最后顾子倩要离开的时候，罗漫漫嘶哑着声音问她，“你是怎么扛过来的？” ........ 董珠珠开着车，时不时地盯着后视镜看后排的人，心里的担心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我没事。”顾子倩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的，也是极为珍视的。 董珠珠闻声，索性也不端着关心了，“倩倩姐，其实那个电影节咱们可以不去的...” 现在这种情况，顾子倩只要有出现的消息，肯定就会有人堵的，这几天跑通告的时候也是遇到了不少黑粉的。 那群人跟疯了一样，见到顾子倩就要咬人一般。 家门口也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微博账号登回来的时候各种侮辱的言论数不胜数，听到罗漫漫自杀的消息开始，董珠珠就已经开始担心顾子倩了。 “姐...不如咱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风波过去再...”董珠珠小心试探地开了口。 顾子倩黝黑的眸子宛如黑色的菩提，晶亮幽深，瞧着车外的风景时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语气也是淡淡的，“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当然没有！” 董珠珠是看了视频的，顾子倩眼疾手快，勇敢斗偷拍男，这个消息本来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得圈粉的，但是背后有心人操作，好事也变成恶心事，明明是做了好事，却被人白的说成黑的，这事放谁身上都得气死。 更气人的是，网上有些根本就是路人，完全不了解情况就随意跟风发言，甚至扯出来了受害者有罪论，董珠珠看的时候都要气疯了，更何况顾子倩。 所以她越想越担心顾子倩的精神状态。 “嗯。”顾子倩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白色手提袋，“我也觉得没错。” 错误的事情不需要解释，正确的事情反而百口莫辩。 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不能不去。” “可是...”董珠珠见顾子倩心意已决，暗暗叹了一口气，“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姐。” “不过没有人愿意借高定给咱们。”说起来这个董珠珠就更生气了，之前都上赶着找顾子倩走红毯的时候穿自己家的衣服，现在倒好了，一点风波就吓得全把头缩回去了。 董珠珠忍不住给顾子倩吐槽。 “没事，我有办法。” 什么高定她不明白，但是沈老太太给她准备了一整个房间的衣服首饰，她平时也很少穿，应个急什么的够了。 见状，董珠珠也就放心了，将顾子倩送回来住宅区后才回家，离别时都不忘叮嘱几句，生怕明天顾子倩就要跳楼。 顾子倩被她这模样逗乐了，连连点头保证这才离开。 董珠珠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这点风波不足以击溃她。 顾子倩刚回到家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星阑，小家伙皱着眉头眺望着什么，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微微一愣，却没有转头离开。 稀罕事。 沈老太太已经出国了，这小子居然还有站在门口等自己的时候？ 顾子倩勾唇笑了笑，故意揶揄沈星阑，“怎么小孩，专程等我回家？” 闻言，沈星阑还是那一脸冷漠的样子，微微侧过头目光飘忽，却没有开口否认。 这下轮到顾子倩惊了，蹲下瞧着他，笑得一点都不收敛，“真在等我啊！”说着伸手快速揉了揉沈星阑的发顶，后者不满地抗争了一声，却也没有像上次一样躲开，只是不太高兴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看他这样，顾子倩也不生气，眉眼弯弯，“走，看看饭好了没有。”说着，就如往常一般大步朝着房中走去。 沈星阑刚抬起来手，就与顾子倩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擦肩而过”，看着一个劲往里走的人，小家伙板着一张脸不满地哼了一声，小脸鼓鼓的。 不牵就不牵。 不过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幽黑的大眼睛有些动摇，还是傲娇着一张小脸快步走到了顾子倩的身侧。 顾子倩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似要将一天的疲惫全部吐出来，果然答应沈老太太住在这里是对的，至少这个地方对于沈星阑是安全的。 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身侧虚蜷着的手中多了个什么，软软的、小小的，顾子倩愣了愣，偏头看了一眼主动将手塞进自己手掌的幼崽，此刻他也偏着头，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耳根如滴血一般通红。 顾子倩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微微收紧了一些手上的力道，将小手虚虚的攥着。心中的无声的压力好像被扫走了一些。 现在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波利星那般艰辛的条件下，还是有人选择孕育一个幼崽了，这么小小一团，还挺...挺治愈的。 晚饭的时候，顾子倩眼尖的发现家里的人少了几个，于是吃完饭后喊来了管家询问。 “我看好几个小姑娘都不在，她们是请假了吗？”顾子倩看着沉稳的管家轻声询问。 管家顿了顿没有回答。 顾子倩微微皱眉，心中猜到了些什么，“是因为我所以离开了是吗？” 虽然她自己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沈家的人，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别人离开的话，她也是有一定责任。 “不是的，夫人。”管家上了年纪，头发间有几缕雪白，“是这样的...” 顾子倩静静听着管家的叙述，秀眉越皱越紧，良久，她静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叔。” 管家离开后，顾子倩沉思了许久，这几天的事情让她彻底明白每一个星球的生活方式真的大不相同，而这里也是有这里的规则。 她起身，去了沈星阑的卧室，五指曲了曲轻轻扣了扣门，“我进来了哦。” 顾子倩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床上的被子动了动，瞬间了然于心。 这小子跑上床的速度还挺快。 她故作不知地走到了沈星阑的床边，偏头看着将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的小家伙，无声地笑了笑，轻咳了一声，自顾自地语重心长起来，“睡得这么早，真是个好孩子啊。都不用妈妈哄睡觉呢。” 被窝里的人不服气地在心里哼，从来没用过好吗？ 顾子倩见沈星阑没有动静，又慢悠悠地说着：“本来还想跟你聊聊天，没有想到你就这么睡着了，可惜啊...” 沈星阑耳朵动了动，背对着顾子倩悄悄睁开了一条缝，继续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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