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们一会也——” 话没说完,她和陈辙之间多了道身影,陆鹤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取过陈辙手里的垃圾袋:“我下去扔一趟。” 两人同时下楼,总不能按两部电梯吧。 沈檀很后悔自己今天没开车,这样在电梯里就能分别。 他扔垃圾到一楼,她直接下地库。 可惜没有如果。 她看着电梯里唯一亮着的一楼按钮,思考一会儿出门直接分道扬镳,还是要说点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在她跨出门的一瞬间,身后的男生问:“你没开车?” “没。” 他淡淡瞥过来:“又坏了?” “怕喝酒。”她答。 从狭窄的电梯到门厅,视野一下宽阔起来。 但落在她身上的压迫感却丝毫没有变少。 沈檀疾走几步,听到夜风里男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这里回家地铁要倒两条线。” 她点头:“我叫辆车就行。” 还欲再走,有人拦在她面前。 “你等等。” 沈檀停下脚步:“等什么?” 因为急于拦她,他的手下意识握了她一下,很快松开。 手心温度传递到她的手腕上,微微发烫。 他低头:“我开车了。” “……” 沈檀若无其事地把手藏在身后,“……其实不用麻烦。” “你家不是在江亭苑吗?”他先一步打断,缓声说,“不麻烦。”
第20章 在成为陆鹤然之前, 他先是“陶盛”。 陶盛知道她的很多信息,联系方式,家庭住址, 包括家里的密码锁。 想到这, 沈檀发誓一会儿到家先把密码给换了。 上了他的车,一路无言。 本来想随便找点话题尬聊一会的, 但看他专心开车, 沈檀就没开口。 好在他也不是非要聊点什么,一路上安安静静。 到了江亭苑, 沈檀下车。 她走得很快,生怕被人追上似的。 看着她最后一片裙角消失在单元楼门厅,陆鹤然无声抿了下唇。 他到家是十分钟以后。 先给好友置顶的那人发了条信息。 Ray:【我到家了】 知道她不会回, 陆鹤然收起手机往屋里走。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小猫窜了出来。大半天未见, 脑袋一个劲地蹭他的裤腿。 他蹲下身,摸了摸猫耳朵:“粒子,你今天很热情。” “喵——” “你是不是想吃罐头了?” “喵~” “那你说她什么时候需要我?” 小猫不叫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好像在判断这句话会不会给它带来美味的鲜粮。 许久, 小猫低低呜了一声。 “我知道了。”男生把手搭在猫耳朵上捋了几下, “你说很快, 对吗?” 几天之后, 就到了给张总拍平面的那天。 沈檀没忘记自己是个专业的经纪人,抛开私人感情准时到场。 这次她是从其他地方直接过来的, 没和陆鹤然一起。 陆鹤然已经在摄影棚等她, 穿着和上次差不多风格的正装,很是光风霁月。 自从上次吃饭后, 两人没再联系过。 前一天她让小河给他发个提醒,小河还纳闷:“老大,你自己发不就好了?” 沈檀当着她的面把手机插上电源:“没电了。” “哦哦。”小河问,“那要发一些注意事项吗?毕竟他是第一次拍摄。” “嗯。”沈檀道,“你看着办。” 注意事项的其中一条,就是尽量保持素颜来影棚。 素颜包括早上不用剃须。 有的拍摄客户会提前要求蓄须,张总虽然没要求,但模特到场时保持最原始的状态是应该的,方便客户有更多选择。 这会儿他就是最本真的状态,皮肤真是老天赏饭吃,除了颧骨下一颗浅色的小痣什么瑕疵都没有。一眼望过去,仅仅下颌多了层淡淡青灰。 也是这层青灰,让沈檀彻底意识到陆鹤然不是从前那个少年陆鹤然了。 他成熟许多,无论外表还是性格。 沈檀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带他去内棚看今天要拍的衣服。 她在外边打电话,这通电话结束,依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上次的那个男工作人员跑过来跟她说,“ksenia,按照你们的要求提前清过场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了。”沈檀道,“我在外面等个电话。” 电话是幌子,她才不要进去落人口实。 在摄影棚待了三个多小时,期间张总进去两次,每次出来表情都写满了惊艳。 最后一次出来,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沈檀旁边:“宝贝,你这次真的挖到宝了。” “张总,您这么非他不可的样子,小心我下次加价哦。” “你不会。”张总心情舒畅,笑得比哪次都真,“今天辛苦了。这样吧,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平时沈檀就没有带模特吃饭的习惯。 不待多想,她便出声回绝:“他还有别的安排,一会我得送他回公司。” “这么忙?”张总显然不信,眯了下眼,随后看向她,“那你呢?我这饭局岂不是白订了?” 没有拒绝客户两次的道理。 沈檀心里叹着气,嘴角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如果您觉得请我吃饭是白订的话,我好伤心的。” 张总这才又笑起来,“跟你合作还是很开心的。” 没多久,内棚帘子被掀开,男生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沈檀迎上去:“拍完了?” 他表情淡淡:“嗯。” 前些天抽了点时间,让培训老师单独给他上过课。 虽然不至于熟稔,但基本的镜头动作还是会做一些的。 这次拍摄花费了和专业模特差不多的时间,说明什么?说明他镜头感很强,没怎么拖进度。 沈檀又回过头跟张总打招呼:“这边ok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总提醒:“记得晚上六点半,花园会所。” 沈檀没心没肺地跟他开玩笑,“您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她说过要送人回公司,在张总的眼皮子底下,两人总得一起走才对。 往外走了几步,沈檀压低声:“今天怎么来的?” 陆鹤然看她一眼:“地铁。” 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摁亮车灯:“那我先送你。” 车里放着她喜欢的音乐。 说是要送他,听起来没那么避嫌了,但动作还是很疏离。 比如此刻,她从上车起连一秒都不曾分神放在他身上。 今天的耳坠有碎钻,晃动起来很闪他的眼。 忽然就很想知道,别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会闪。 陆鹤然挪开目光,眼睛比往日还暗了几分。 他开了点窗,热风灌进来,又把窗关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沈檀加大空调,呼呼的风声一下蹿了出来。 等车上了主路,沈檀才开口:“你到家?” 陆鹤然不答反问:“六点半,花园会所是什么?” 他说话语速依然徐徐的,但听得出,嗓音有些暗哑。 现在两人的关系,怎么着也不像是需要向对方报备的。 但沈檀还是说:“张总的饭局。” “就你一个人去?” “对啊。”沈檀随口道,“人家又没请你。” 说完,她才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她答得太自然了,自然到语气疏松,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断在他大一暑假那年,而是长长久久地持续到了现在。 她缓过神,重新回答:“不好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去就行。” 前后两句有了明显的差别。 陆鹤然听出来了,可能最初张总也叫了他,但出于某种原因被她拒绝了。 不难想到原因,陆鹤然没什么语气地说了一句:“你不用把我当小孩。” 沈檀懒得解释。 她对哪个模特都是一样,不参加饭局,不出席没意义的场合。 她只嗯了声:“没见过哪个小孩这么胡子拉碴的。” 回家后第一件事,陆鹤然就把胡子剃了。 小猫跳到洗手台上闻他须后水的味道,他伸手挠挠猫下巴:“今天有事,给你个罐头自己玩。” 布偶甩了甩脑袋,歪头看他,好像在问什么事。 “要接她下班。”陆鹤然回答道,“你乖点。” 七点出头,他准时出门,导航到花园会所。 等到九点不到一刻钟,会所门口涌出来一大帮人。 借着门廊水晶灯的光他终于看清,沈檀下班了。 她脸色显然不太对劲,从两颊粉到了耳朵根。扶着她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金丝眼镜,黑衬衫,双G打头的金属皮带。 男人打扮很到位,但身上气质显然还没跟上,一看就是没什么内涵的假斯文。站她旁边的张总更过分,手一挥,前呼后拥了好几个肌肉男。 张总乐在其中,隔着这么远还能听到他絮絮叨叨地在说:“宝贝,我是把你当真姐妹,以后有我肉吃就有你汤喝……哦对了,我还有好几个秀场的朋友,到时候咱见一见……嗝,宝贝,今天这几个帅哥你满意不?我告诉你啊,浦江那边还有个会所,那叫一个——” 张总喝高了,自己都不知道说到哪,忽得坐地上打起瞌睡来。 沈檀看起来没比他好多少,鼻音浓重地拖长调子,“嗯……知道。” 她顺着台阶下了几步,那个眼睛男想扶她,被她用手甩开。 “我没喝多呀。”她蹙起眉,“这不是三个台阶吗?” 是五阶。 陆鹤然面无表情地扶过她,目光泠泠:“别动她。” 沈檀掀了下眼皮,很惊讶:“陶盛。” “……” 她红唇一张:“陶盛,你怎么在这?” 陆鹤然咬咬牙:“……路过。” “那你走吧。”她喝了酒力气很大,一把推开他,“我有人接的。” 没多会儿,她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是小河来电话。 小河快到了,一接通立马问:“老大,你在哪呢?” “她在我这。”陆鹤然答。 声音听着是很熟悉,小河想了想:“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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