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摇头:“Vivian还在努力跟他谈呢,这都谈了一下午了。哦对对,我忘了告诉你,Ray来找你了。不过你一直不在,他后来就走了。” 沈檀轻易被第二句话吸引了注意:“等了多久?” “整一下午。” 她拿出手机,整个下午,连一条陆鹤然的消息都没收到。 来找她不会提前预约吗? 回到办公室,沈檀第一时间给他拨了电话。 “你下午来找我了?”她开门见山。 很意外她会直接来电,听到她的声音,陆鹤然怔了怔,“你忙完了?” “嗯,刚到公司。” 他的背景音里有便利店熟悉的开关门音乐,同样的便利店,公司楼下就有一家。 沈檀下意识问:“你在哪?” 果然,他答道:“在楼下。” 居然没走。 不过几个安静的呼吸间隙,沈檀就接受了他还在楼下的事实。 比起先行离开,他永远在某个地方等待她回应好像才是最正常的形态。这种半畸形的关系从他们恋爱起就这样了。 沈檀捏了几下眉心,她搞不清现在对陆鹤然的情绪是心虚多一点,还是愧疚了。 处于两种情绪交织,沈檀没赶人,在办公室等他。 外面天色渐晚,二部格子间的灯也越关越多。沈檀对着玻璃窗外发了会儿呆,听到门响回头。办公室炽亮的灯打在她脸上,唇红齿白,肌肤如玉。 “哦,你来了。”她推着办公桌往后坐了坐,不由地看了眼玻璃倒影里自己的脸。 不管怎么样,忙了一天,妆不能花。 陆鹤然在她对面坐下,手里提的塑料袋窸窣作响。 刚才电话里听到她说还要忙一会,就在便利店买了点吃的上来。浓郁的关东煮香气随着纸杯开盖一齐涌了出来,充斥鼻腔。 沈檀闻出来了,是麻辣味的。 浦城外国语门口的便利店也卖这个味道的关东煮。 以前沈檀爱吃,现在因为身材管理、健康管理,吃得少了。起码调任浦城之后,她几乎每天路过,却没有一次进去尝尝怀旧的味道。 可能是办公室空气封闭,浓郁的香气流沙般凝固在了一隅。 闻着味道,她居然觉得饿了。 陆鹤然兀自挑了串牛筋丸,裹上鲜香的麻辣汁水递过去。做这些之前,不忘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铺一层纸巾。情绪很淡,仿佛并不是特意为她服务,“当心衣服。” 他是这么说的,沈檀觉得自己拒绝不了。 微麻微辣的口感在唇舌间蔓延,牛筋的嚼劲和充裕的汁水同时绽开,一下让她想起了同样充沛的高中时代。那时候的她比现在鲜活多了。 一边出神一边咀嚼完这一串,等他递过来第二串时,沈檀擦干净唇角:“不吃了。” 陆鹤然略感不满:“你在减肥?” “没有。”沈檀答,“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尝几口就行。” 立场反了。 明明那时候是他建议少吃这些不健康的食品,而沈檀无所谓地开解,“人活一张嘴嘛,吃都吃不开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她现在浑身上下的精致是需要有代价来维持。 陆鹤然很快接受,“那下次不买了。” 沈檀嗯了声,没考虑“下次”的深层含义。 她一边处理手头工作,一边问:“所以今天找我什么事?” “车载净化器。”陆鹤然道,“你付了钱就不要了?” 哦,那个该死的520。 沈檀内心哭笑不得,语气却一如既往维持住了平静:“过几天有工作来公司的时候拿给我就行,干嘛跑一趟。” 她顿了顿,“别跟我说是恰好路过。” “恰好路过”本来已经在嗓子眼了,不得已咽了回去。 陆鹤然生硬地转折:“放在那,碍地方。” 停下手里的工作,沈檀索性转过身,托腮:“陆鹤然。” “什么?”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沈檀问。 她的话没头没尾,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团乱麻。 不知为什么,陆鹤然觉得自己捏到了这团乱麻的线头,近在咫尺。他大概知道她会说什么,但此刻,他只是循着她的意思按部就班地问下去。 “奇怪什么?” 沈檀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你的前任时隔多年出现在你面前,想尽办法跟你产生关联。甚至和从前那样嘘寒问暖,事事周到,就好像你们还在谈恋爱,那空缺的几年仿佛是你的幻觉。” 她问:“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 在他抿唇不语的那刻,沈檀终于问出口:“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29章 最诚实的答案是想你, 最禁忌的答案也是想你。 陆鹤然知道她不喜欢往回看。 整段感情里,好像只有他还活在过去。 他努力把自己摘出来,神色淡淡:“你应该知道, 我对每个人都这样。” “那你为什么要来TRE?”沈檀步步紧逼。 “是你找我来的。”像是要加深自己话里的真实度, 陆鹤然看着她,“我也拒绝过。” “你可以拒绝到底。”沈檀说。 男生慢悠悠反问:“你保证不会纠缠到底?”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沈檀辨无可辨。 她妥协地放下手:“好吧。我想太多。” 她的逼迫到此为止。 陆鹤然攥紧五指, 掌心微微汗湿,夏季的潮热仿佛都握在了手心。他替她清理办公桌, 把零散在桌上的纸杯收入塑料袋,随后抬眸:“真不吃了?” 话题很轻易地被带走。 沈檀不知在想什么,愣神片刻, 才道:“你别挑战我的自制力, 说不吃就不吃。” “好。”男生笑了笑。笑意留在唇角, 浅淡,不失温柔。 陪她到工作结束,两人一起离开。 二部灯光晦暗,反观三部却一片通明。 沈檀多看了几眼, 恰好看到Vivian办公室门户大开, 小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远远碰面, 小孟下意识朝她点头招呼, 视线越过她肩头往后的一瞬忽然顿住, 旋即面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小孟实在没想到,出现在她家的男人会同时出现在TRE。 是来接她下班的? 可ksenia看起来就不像那种会把私生活掺和到公司的人。 身后, Vivian注意到他的视线凉飕飕地说:“别看了, 你的ksenia姐姐早就有新模特了。” 小孟心里惊疑不定:“新模特?” “不就是她身边那个?”Vivian阴阳怪气,“你那个新公司说不定也是嘴上说的好听, 我还是那句话,不如留下来。” 小孟怎么也没想到,在沈檀家遇见的男人居然就是她的新模特。 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没了心思听Vivian说话。 沈檀这边看到的,就是小孟极其微妙的表情。 要是换之前,她可能会想解释一番。但目前情况来看,小孟铁了心离开TRE,后面合作的机会少之又少,没必要多此一举。 与他远远打了个招呼,率先进入电梯。 金属门将电梯里的景象倒映得一清二楚。 陆鹤然靠左站,她靠右。两人之间隔着半米距离,好像在刻意避什么嫌。她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一次出门。 那时候她和陆鹤然在一起还没多久,陈辙约她吃饭。 被擦得锃亮的电梯门倒映出了心思各异的三人。她在最右,他在最左,中间夹了个什么都不懂的陈辙。 陈辙问吃什么,站在左侧的男生悄无声息望向她,“我都行。” 眼神相触,沈檀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嘴角,她弯了下唇:“我也随便。” “你俩真难伺候。”陈辙絮絮叨叨地说,“怎么同时约了你俩一起吃饭呢,我有病。不过得亏有我在,你们俩要是在一起,估计到晚上都决定不了吃什么。” 他低头翻着大众点评,殊不知身后两人悄无声息地将手缠到了一起。 同样是半米的距离,彼此皮肤的温度却烧人得烫。 背着好朋友,和他姐姐走到一起的感觉实在隐秘又沸腾,少年干净的脖颈一片绯红。 偏偏有人不怀好意,指甲轻轻挠蹭他的掌心。 他侧头,看到她笑意盈盈地用口型问,热不热? 热。少年点头。 “陈辙,要不要去吃冰?”沈檀清脆地问。 “大冬天的吃——” “吃吧。”少年打断抱怨,“刚好我也想吃。” 第三者回头的瞬间手指悄然松开,沈檀若无其事地站直,“两票对一票,听我们的。” “你俩真是……”陈辙啧啧出声,“行行行,我听你俩。” 金属门的倒影里,少年脖颈里的红还没褪去。 胸口鼓噪震耳欲聋,大过了嗡嗡运行的电梯声。 “有那么热吗?”什么都不懂的陈姓少年吐槽道,“脸那么红。” 嗯。特别热。 陆鹤然心想,她碰一下就要燃烧。 活在过去的永远只有自己。 电梯倒影里,沈檀神色如常。 陆鹤然自嘲地收回视线,料想那么久的事,大概记得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吧。 后面几天沈檀出差,给陆鹤然约好的一档fitting是由小河带着去的。 这之前陆鹤然毫不知情,等到现场才发现沈檀不在。 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没出意外,甲方当场就选定了他。 小河喜滋滋地和对方对接完合同,从其他模特面前高调走过:“这个活动本来就是我们二部接的,结果三部非要分一杯羹,你看他们今天叫这么多人来面试,还不是无用功?” 陆鹤然看起来兴致不高,却也耐心:“之前挖走小孟的也是三部?” “对啊。”小河义愤填膺。 男生沉默片刻,又问:“为什么三部总针对她?” 不用深想就知道话里的“她”是指谁。 小河撅了下嘴:“还能为什么,有竞争的地方就有战场。” 她压低声:“最开始老大和Vivian是一个部门的,但是老大能力强,干啥都压Vivian一头,这样下去的话Vivian肯定无望当总监咯。总不能把咱们年轻的老大熬到从总监位置上下来吧?所以她就跳去了三部,打算熬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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