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喋喋不休,陆鹤然从厨房探出头:“它是公的。” 沈檀指着粒子:“重点难道不是?高贵的布偶,它在喝自来水吗!!!” “如果你知道它还喝洗脚水,你会不会幻灭?” “……” 沈檀幽幽怨怨地说:“我还亲过它呢。” 忍不住牵动嘴角,陆鹤然道:“骗你的。” 汤炖得久了,在锅里卟噜卟噜冒泡。陆鹤然回身,把锅子揭开一小条缝,用一根筷子架在锅沿上,这才回过头继续跟她说话:“带妆不难受吗?台盆上有洗面奶。” 顿了顿,他补充:“新买的。” 这分明是邀请她住下的意思。沈檀心如明镜,不过没立马回头,反倒问:“为什么要把筷子架在锅上?” “这样汤不会潽出来。” 他说的是浦城话,沈檀觉得亲切,长长哦了一声:“难怪我老潽锅。” “你家不像开火的样子。”陆鹤然笑。 “是我在伦敦的时候。”沈檀顿了几秒,向他解释,“就是大三后面……我去伦敦上了一段时间学。” 男生神色平静,点点头:“听过。” 沈檀扒着门框挑了下眉:“又是听谁说的?” “校友会上别人在讲。” “我这么火吗?”她若有所思,“怎么到哪都有人讲我。” 其实不是的,只是想要知道一个人消息的时候,会在看似无关的话里拼命找她的存在。陆鹤然没打算跟她说,抬腕看了下表,提醒:“再等十五分钟,炒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见他扯开话题,沈檀不勉强,乖乖退出油烟地:“那我去洗脸。” 如他所说,洗手间的台面上有一支新的洗面奶。 应该是在她家注意到过,他买了同样的牌子。除此之外,还有卸妆油,头绳,软绵绵的布朗熊可妮兔发箍。有的标签还没拆,俨然是新准备的。 洗完脸出去,送他的那双球鞋已经摆到了鞋架上,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购物袋按折痕叠成方方正正一块,整齐地堆叠在一起。 餐桌上,是热得冒气的砂锅,精致的骨瓷盘,撅屁股小猫的陶瓷筷架…… 习惯一个人居住的沈檀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么有生活气的场面了。 她用面巾纸擦完脸,跟粒子一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闲人似的在这个家游荡。 前面几次到他家,都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 胡桃木的沙发套件摆在客厅正中央,往后是一片开放区域的书房。到底是学霸,整整一面墙的图书,跟图书馆摆放一样,居然还有首字母索引。 手指点在书脊上一册册摸过去,粒子在脚下有模有样也用爪子来蹭。 沈檀弯腰伏低,看到最底层的书脊有许多新鲜的划痕,估计都是粒子的杰作。把卷曲的书页抚平,目光忽然落在某本相册上——浦城外国语毕业纪念…… 没来得及抽出,身后有人叫她。 “在看什么?” 偷看别人的东西总归不好,沈檀悄无声息收回手:“看到我们高中的相册了。” 陆鹤然看她一眼,“嗯。” “你是不是没拍上毕业照?” “对。” “这算不算杀人诛心?”沈檀好笑地问,“没拍上还要被发一本。” “所以没怎么翻过。”陆鹤然进出一趟阳台,将身上沾了油烟的毛衣换掉,再过来时只穿了件薄绒卫衣。修长的手指点在书脊上,抽出,翻开在她面前。 这本相册沈檀在老杨妹妹那看过,内容一模一样。 上面没有他,她意兴阑珊:“不看了不看了,吃饭。” 如果再仔细一点或许可以发现,书架上空出的那个位置再往里,横向放着另一本浦城外国语的毕业纪念册。那本封面崭新,内侧却有时常被翻动的痕迹。连塑封好的页边也卷了,某几页尤甚。 陆鹤然将书架整理好,很自然地握住她手腕往餐桌带。 “今天炖了鲫鱼豆腐汤,豆干拌水芹,油焖竹笋……我记得你爱吃松鼠鳜鱼,但今天去得晚了,没买到鳜鱼。下次——” “没关系的。”沈檀心里柔软起来。 她突然想起在京城的大学时光,她一个浦城人突然念一口松鼠鳜鱼,于是拉着他到处找本帮菜馆试菜。一个周末四顿正餐,连换了四家浦城菜馆,都没吃到像样的一口。 这件事他居然现在还记得。 要不是他提醒,沈檀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陆鹤然很会做菜,所有的菜都是地地道道的浦城口味。 而且知道她现在管理身材,注重健康,特地减了油盐。 饭后沈檀想帮他一起收拾桌子,被按住了手。 “你帮我把睡莲插到花瓶里去吧。”陆鹤然这样说。 于是她只好点头,“好。” “记得多放点水。”他提醒。 睡莲插在宽口玻璃瓶里,买回来时就有一两枝吐出花苞了,凑近闻,可以嗅到清淡的香气。沈檀对着一瓶睡莲摆来摆去,听到厨房传来水声心念动得不行。 去到洗手间漱口,刷牙,摸出包里一袋香体软糖。 浆果玫瑰在口腔里慢慢泛滥开,她用舌尖抵着,慢条斯理地咀嚼。 十分钟后,待她离开洗手间,便见到粒子哒哒哒迈动短腿跑了过来,仰头,小狗似的嗅来嗅去。毛茸茸的小脑袋转啊转的,好像在分辨这个人是谁。 沈檀蹲下身,用气音问它,“怎么样,是不是很香?” 小猫喵呜了一声,爪子搭在她膝盖上,表示赞同。 浅淡的玫瑰味像潜藏在夜晚的信息素,自周围慢慢散开。 佯装还在弄那瓶睡莲,她抱着花瓶踱到厨房门口,探了下头:“陆鹤然。” 陆鹤然回头。 她问:“要放在哪?” “都行。” 沈檀认真地说:“都行和随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伺候的两个词。” 男生想了想,“餐桌?” “好。”她乖乖地回答,“知道啦。” 几分钟后,陆鹤然洗过手从厨房出来。 他隐约闻到空气里浅淡的香气,像软烂的浆果,但没那么浓郁,更像被热气熏蒸的玫瑰花瓣,清甜沁鼻。餐厅的聚光灯打在女人纤细的后颈上,她正伏低腰身,专注地玩一片睡莲包衣。香芋色的开衫,线条紧致的高腰牛仔裤,她没个正形地站在那,比睡莲要好看上许多。 压住几番起伏的毛躁,他徐徐开口:“包衣要去掉,花才会开得早。” “啊,是这样吗?”沈檀回头,语调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我用手撕?” 说罢,她素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起来。 陆鹤然捏住她的手,无奈,“我来吧。” 玫瑰香更浓郁了,仿佛由她身上散发。 陆鹤然垂下眼,一只手按住她,一只手去够花瓶。 也不知道是凑得太近,还是沈檀原本打算和他说什么。在弯腰的时候沈檀突然扭头,嘴唇擦着他的耳根而过,最后停留在距离唇角不到一寸的地方。她顿了顿,惊慌错开。 这种感觉不亚于近在咫尺的软烂浆果快要被吞之入腹时,口腔里突然探进一根手指,搅了搅,将残留在嘴里的甜香都夺了出去。 从饱满到空虚,从云端到坠落,一秒之间,一步之遥。 胸口轰隆隆,仿佛有列车呼啸而过。 抵住她千钧一发之际,也没有眼下被隔靴搔痒时更难耐。 他闻着若有似无的浆果玫瑰味,咬牙才将目光克制地从她唇上挪开。 心里有万千只蚂蚁在爬,明明气氛恰到好处了,为什么不亲他?
第57章 为什么不亲他? 这个问题折磨得陆鹤然从这一刻起直到关窗, 熄灯,把她搂在怀里躺在温暖的大床上。柔然的鹅绒被下,身体无限接近, 但他的灵魂还在问。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不亲他? 那会儿气氛恰恰好, 她柔软的身躯像天生为他打造,偎在怀里紧紧相贴,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嘴唇的热度还停在耳根, 还有嘴角,再多移一寸, 就足够了。 可是她没动,小鹿似的眼睛惊惶又湿润。 恰好粒子跳上桌,长毛尾巴边走边扫, 一下下打在他胳膊肘上, 弄得人心痒, 皮肤也痒。浑身的劲儿不知道哪是出处,愣在当时。 他眉眼低垂,看不清神情。 但紧绷的臂膀肌肉可以看出,心潮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松弛。 哪里是她的对手。 陆鹤然不懂这是感情里的伎俩, 只知道她什么都不用做, 往他的空间里一站, 他的灵魂就偏离正常轨迹了。双臂将她控在他与餐椅之间, 取一支睡莲, 慢慢撕开它的包衣。 那根花茎被清水灌得满满的,不用手指用力, 就滴滴答答地漏起了水。 放回去的时候一捏, 噗呲,细小的水花溅满手指。 他习惯这种感觉, 就像让她快乐时一样。 然而所有的事情做完,将手指擦干净,心里还是遗憾地缺了一块。 这会儿陆鹤然知道了,他应该是少了一枚吻,才这么心神不宁。 夜晚,卧室只铺了一床羽绒被。 吹干头发,沈檀很有眼力见儿地卧进远离窗户的那一面,因为那枚枕头看起来很新,枕套泛着丝绸独有的光泽。他的细心和体贴延续到了在她家看到的所有她用习惯的东西,照单全收地在他这里复制一份。 今晚月光皎洁,不开灯也能看清卧室的轮廓。 数分钟后,陆鹤然从外面进来,顺手将脚步紧跟的粒子关在门外。 小猫不满地挠了两下门,叫声被一重木门隔着,听起来远了不少。 “粒子想进来。”沈檀抱着被子坐起,提醒他。 他的眼睛隐在夜色里,即便有月光帮忙也看不清,里面的黑太浓重了。他望过来,听起来像小学生吵架,“我不想让它进来。” “为什么?”沈檀问。 “它晚上会做很多烦人的事情,不限于在被子上跳来跳去跑酷——” 跳来跳去算什么,沈檀心想。 “——把你的头发当毛线球,用爪子勾来勾去。” 勾头发也还好…… “还有毫无节制地舔你的脸,脖子,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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