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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心里想着事，许念笙这顿饭吃得很心不在焉，就连宋陌川问她要不要点一个饭后甜品时，许念笙都下意识摇头了。 显然许念笙今天胃口一般。 宋陌川看着她没说什么，许念笙这一顿饭基本上没怎么和宋陌川对上过视线。 她不敢。 尤其是在宋陌川现在还躺在她黑名单里的情况下。 在她确实理亏的情况下。 直到坐上宋陌川送她回校的车时，许念笙还没听到宋陌川提起过任何事，她也在想他是不是打算不提了。 他们就按照以前那样相处。 一路上车子里面两人都保持安静，宋陌川放着抒情的外文歌曲，许念笙听不懂，但她知道是意大利语的歌。 直到车子在即将到她学校之前停在了一处路灯旁边。 这边没什么人，虽然还没到校门口，但是往前过个马路也就差不多了。 许念笙这时候还没有多想，她想下车了。 但是推了一下车门，没开。 她转头去看宋陌川，却发现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脸上，这一转身，许念笙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对上。 那双桃花眼几乎是直勾勾盯着许念笙。 目光仿佛要化作实质般。 许念笙眼神忍不住闪烁，她下意识就要躲开对方的视线。 只是这车里实在的拥挤，空间上根本无处可逃。 许念笙看见宋陌川伸手将车里的音乐给关了。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许念笙下意识往车门的方向靠了靠。 “躲什么？”宋陌川开口，他的嗓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加低沉，“给你这么久的时间了，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吗？” 许念笙觉得这道嗓音更像是来找她麻烦的。 悬了很久的刀终于要落下来的感觉。 从坐上飞机落荒而逃到后面直接消失不见人再到现在，谁也不知道许念笙的心都经过怎样的路程，反正到现在都不是很想面对旁边的人。 宋陌川开口问：“手机上打算什么时候将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许念笙：“……” 这问话主打一问一个不吱声。 她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宋陌川却比她先开口了：“算了，手机给我。” 许念笙脑子大概不算是很清醒，起码在反应上不算聪明。 她的手机原本一直抓在手上，在听见宋陌川的话之后，下意识按亮了屏幕，面部解锁几乎也是那一瞬间的事。 宋陌川从她手中抽走了手机，许念笙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来着，但是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她看着宋陌川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好半晌，大概是已经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从许念笙的各个黑名单里拉出来。 之后将手机还给许念笙时，他甚至还算得上心平气和来和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拉黑。” 许念笙：“……” 她总感觉宋陌川这句话里在内涵她。 许念笙默默接过手机，问了句：“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宋陌川不答反问：“笙笙，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 这句话问出来，许念笙一下子又被噎住。 该来的时刻还是会来。 “你在法国待的最后一晚喝醉了，还记得吗？” 这是许念笙最讨厌的环节，醉酒醒来之后还有人给你拼命回忆。 她那其实不能说是喝醉了，她只是迷糊了，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在梦里为所欲为本质上不能说是耍流氓吧？ 但是眼下许念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等着看宋陌川是什么意思。 “你酒量不好，以后没有靠谱的朋友在身边，最好不要碰酒了。”宋陌川这样说。 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稍微侧过身来去看许念笙，他问：“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许念笙：“……” 要不然怎么说成长真是一门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的学科。 四年前的许念笙还敢在表白被拒之后红着眼睛问宋陌川说假如她再长大些，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可能，现在的许念笙因为醉酒后亲了人家一口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男女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只有喜欢就能有情饮水饱，也不是一定需要喜欢的。 许念笙勉强抬起头了，但是眼神依旧不敢和宋陌川对视。 目光所及，大概是他的下巴，往上一点就是唇。 车内的灯光下，让他的唇像是带上氛围感滤镜一般，更好看了。 许念笙脑海里不太受控闪过了些画面，她一顿。 宋陌川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耐心和引导性，他继续垂眸问旁边的人：“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许念笙下意识摇头，她终于抬起眼来，但是目光闪烁，眼睫毛不自觉颤了几下。 摇头之后，这眸子便又垂下了。 按道理来说许念笙这时候应该理直气壮些，起码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心虚。 但是她的情绪管理能力在今天重新见到宋陌川之后就有点不太好用。 小许的社会经验不够，在宋陌川这样的人面前，她会有压力。 这种无形的压力本来是不存在的，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她和宋陌川这越来越尴尬的关系以及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会继续打交道，许念笙就觉得这个世界真让人想要爆炸。 宋陌川确实不是那种想要拉黑就能一辈子都不联系的关系。 许念笙知道她舅和宋陌川之间牵扯的利益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不过眼下宋陌川和她讨论的不是他和许锦言的关系，而是和她的关系。 许念笙听见宋陌川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记得那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吗？” “……” 他们只是亲了一口，甚至可以说是唇贴唇而已，为什么宋陌川能说得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成年人酒后乱什么的事都能做，她只不过是亲了别人一口，还是宋陌川自己送上门来的，已经算是很克制的行为了。 许念笙垂眸想了想，其实事情很明了，现在她人在车里，宋陌川明显是要将事情说开，她顺着他说就是了。 于是她终于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语气努力平静：“嗯，我记得。” 这个时候说自己醉酒后会断片儿就显得太假了。 许念笙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应该能行。 然而就在她下一秒要向宋陌川道歉时，他又慢条斯理来了一句：“那你说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念笙：“……” 她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外面偶尔会有车辆经过，只不过宋陌川停车的位置并不算是马路，不阻碍交通。 宋陌川：“怎么又不说话了？” 许念笙明显底气不足：“不就是亲个嘴吗……” 亲个嘴。 她为此在外流浪一个月不敢回来见人，甚至还将她醉酒后的受害者拉黑。 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许念笙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小。 宋陌川听了她这句话之后，眸光微敛：“怎么，亲过很多人吗？” 这句反问给许念笙整不会了，她干巴巴来了一句：“不算很多，一般吧。” 才一个。 亲完现在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滋味。 还让她心虚了这么久，怪亏的。 “那我是第几个？”宋陌川忽然问。 许念笙没想到宋陌川还真较真这个问题。 她愣了片刻，随后看了眼他的神色，觉得这车内的氛围是越来越不太对。 “很重要吗？”许念笙问。 “很重要，”宋陌川回答她，他看着许念笙的眼睛道，“那是我的初吻。” 车内忽然变得寂静。 许念笙下意识瞪大了眸子，她身体往后仰了些，语气里不掩惊讶：“怎么可能？你都28了。……” 这个社会，要找一个快三十岁还有初吻的男人也许还有机会，但是要找像宋陌川这种条件的，几乎没有。 “所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许念笙听见宋陌川这样问。 某种程度上，许念笙觉得一个初吻其实也还好，毕竟她自己也没到要死要活的程度，但是介于酒后逮着人亲的实施者是她，她觉得自己不是很无辜。 她没什么好说的。 不能亲也亲了。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对不起。”这声道歉声音格外清晰，多少能听出来点诚意。 但是不多。 “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宋陌川：“还有下次？” 许念笙：“……” 抓她字眼呢。 只是她还没说下一句话，宋陌川就继续发话了：“我要听的不是你道歉。” 许念笙当然明白宋陌川对她这个道歉的不满意，毕竟按照她那时候的举动，就是耍流氓。 她也没想到宋陌川这个年纪了，人还挺纯。 如果说要给人家经济补偿，那她算老几呢？ 小许同志在这时候狠狠反省了半晌，最后没反省个觉得不错的办法，于是她干脆耷拉着脑袋，自暴自弃般来了句：“那你到底想怎样，要不然我让你亲回来？抵消算了。” “……” 她说完话之后，身边安静了。 许念笙刚刚说话确实也没怎么过脑子，她想抬头说句什么时，发现宋陌川安静地盯着她看。 或者说得严谨点，盯着她的脸看。 许念笙将话咽回去。 她看见宋陌川凑近了些，嗓子微哑，问她：“你认真的？” 你认真的？ 许念笙脑子里陡然被这几个字占据，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嘴皮子在这时候又比脑子快了。 她说：“不然呢？” 紧接着，驾驶座上的人侧身过来，在许念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陌川探手过来，顺着她的脑袋往下。 许念笙感受到他的掌心贴在她后脖子上，掌心的温度莫名有点烫人。 这样的接触对许念笙来说算是陌生，她的眼睫毛也跟着颤了下。 宋陌川凑近那一瞬间，许念笙瞳孔不受控制放大了些。 只是宋陌川没亲下去，许念笙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想法，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被吊得不上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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