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不敢这么跟爷爷奶奶说话,很是担忧地站在原地不动。 周佩兰过来:“依依耍赖就告诉我。回头叫你爸买个乒乓球台,你和他玩,不带任依依。” 小北想说他爸不在这儿。到嘴边想起他如今有两个爸爸:“不用买。可以往墙上打。” “你爸有钱。你不花他也存不住钱。” 任维东听见这话得直呼冤枉。他是觉着没必要存钱。迪厅和咖啡店生意不错,他月月都有进账,所以公司净赚的钱,任维东都是想着花出去——钱生钱。 任维东载林云香到公司,林云香发现不止有一栋六层高的楼,还有个很大的院子,两处三层高的楼房,以及一排食堂以及放自行车的棚。林云香没忍住轻呼:“这么大?” “去年初拿下的。” 林云香一时没听懂:“不是租的?” 任维东:“最初在火车站附近租个小院。后来人多货多,有些公司被我们这些‘倒爷’冲的生意不好,仓库空出来,我就租了一间店面,租个仓库。再后来房东看我们生意好要自己干,我就在秀水街买了几间门面。最近几年不少国营单位改革,这个厂领导不知道收了外国人多少好处,还是本身崇洋媚外,打算贱卖,我找人捅出来,交易被叫停后,我找我哥借点钱,全拿下来了。包括地皮。” 林云香听李有良说过地价,这么一片地最少也得五六百万。林云香不禁打量任维东,比她以为的还有钱啊。 “是不是有种突然中大奖的感觉?” 林云香:“做生意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赔了。” 任维东轻轻笑一声:“就是直接承认,我还能笑你。” 林云香给他一记白眼,臭显摆什么。 任维东老实说:“我是个中间商,生意没成顶多赔点车马费。过几年这厂房修修改改,自己加工,你说我货卖不出去赔了,那还有可能。” “不干贸易了?” 任维东:“用不着那么多人。两个朋友盯着就够了。说老实话话,加工不能在这儿加,工资高,一个个有家有院,想来来想走走,也不好管理。何况没工作的人至少一半好高骛远街溜子,哪有劳动人民朴实。” 林云香不懂这些:“现在不做是因为没钱了?” 任维东摇头:“以前货物往北面运走铁路,以后去东南亚走水路,我得先把路蹚出来。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只会被噎到。” “那欠你哥的钱呢?” 任维东:“去年秋就还清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人找我。我去找黑子。你去吗?” “去你办公室呢?” 任维东点头:“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给我打扫。” 任维东发小“黑子”有他办公室钥匙。前天下午就带人打扫干净。 半个多月没人来,屋里很闷,黑子就没关窗。任维东进去冷风吹的忍不住打个寒颤,窗户关上,办公室里依然空气清新。 “难为任老板还知道自己有个公司。” 调侃声由远及近,林云香小声问:“黑子?” 任维东点头。 “不是说来了吗?人呢?” 疑惑声愈发近了。 任维东打开门,外号“黑子”的男人吓一跳,“在屋里不吭声,孵蛋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车在下面人不在,除了这儿你能去哪儿?”黑子挤开他邀功,“不错吧。沙发是我——”吓得往后一跳,“你,你是——” 林云香起身:“我叫林云香。” 黑子没想到她会来,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弟妹啊。弟妹你好,跟维东喊我黑子就行了。说大号反而没啥人知道。” 楼道里空旷,任维东嫌风大,关上门:“叫嫂子!” 黑子嗤笑一声:“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弟妹,坐。喝不喝水,我办公室里有茶,不,有咖啡,东南亚顶级咖啡,喝过的都说好。” 任维东一把拽开他:“搁这儿推销呢?你咖啡哪来的我不知道?” 黑子往后踉跄了一下,顺势到旁边单人沙发上坐下:“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转向林云香,满含抱歉地说,“弟妹,跟他在一起辛苦你了。”
第26章 过生日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任维东瞪他:“不贫能死是不是?” 黑子打小贫惯了。 可以说生长在皇城根下的男男女女不贫的是少数。像小北那么话少的孩子, 任家那一条胡同也就他一个。 林云香的同事一个比一个贫,她偶尔也会跟人逗闷子,闻言她不在意地笑笑:“他找你有事吧?” 黑子啧一声:“听听弟妹多善解人意。你也学着点。” 任维东抡起拳头, 自小就打不过他的黑子顿时不敢贫, 老实坦白以前跟任维东做生意的毛子来了,请任维东给他们找货。 任维东差点没反应过来:“来了几个意思?” “人初八就来了。” 去年年中往北边的生意就不好做了。俄商可选择的多了, 一再压价, 有时候一次净赚只比咖啡店多一点。可就算这样还有人削尖脑袋加入进来。 任维东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 哪怕以后很难见到——不再跟毛子做生意也没有直接拒绝, 而是把他们介绍给想跟毛子做生意、不在乎钱少的人。 “你没跟他们说我忙了几年想歇歇?” 黑子点头:“但人说辛苦费好商量。” “一直在宾馆等着?” 黑子:“这倒没有。也接触了几个人。”说到此不由得看一下林云香。 任维东:“包括李有良?李有良手头正紧也拒了?” 黑子摇头笑笑。 任维东懂了:“趁人病要人命?” 黑子点头:“这事你怎么看?我觉着咱们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你辛苦点走一趟?” “刚开年上哪儿找货去。”任维东联系厂家不费劲, 他电话本上不止有工厂电话, 还有厂领导家里电话。货找到了, 他十有八/九得亲自验货, 还得联系火车皮。年前才跟车站说, 以后不往北边倒货, 过了年又要车皮,当车站是他家开的。 黑子:“老赵也说这事不好办。他们又不是要一点,红白蓝袋子装起好往行李架上一扔就行了。” 老赵是任维东另一个发小,经常跟着他谈生意:“老赵知道你还找我?” “人找到厂里的时候我招待的。”这么冷的天, 辛辛苦苦来一趟不容易,黑子心软就把这事答应下来。 人送走之后, 他才想起来无论找货还是租车他都不行。黑子找发小兼小学同学赵民, 也就是他口中的老赵。老赵自打跟着任维东干春节期间没歇过。难得可以歇一歇,老赵不想挪窝, 就说这事没有任维东办不成。 任维东:“李有良开价高, 就没有开价低的?” 黑子答应毛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任维东不接就转给别人。可他忘了, “倒爷”这个圈,年龄不大的任维东是“爷”,是风向标。他改攻别的路子,认识他的人也不敢把全部精力放在北边这条道上。 好比李有良,嫌任维东风流不道德,闺女跟谁生的都不知道,私下里没少打听不跟毛子做生意还能干嘛。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南方发展太快,日新月异,衣服鞋子比北方时髦,家用电器比北方款式多。 一火车皮等于他们一年干的。 难怪任维东看不上毛子那点钱。 以前只知道跟毛子做生意的时候,不少人不介意降低抽成抢任维东的买卖。如今有了更好的,不怕跟毛子谈崩,一个比一个心黑。 偏偏能租到火车皮、弄到大批货物的公司没几家。 黑子忍不住骂:“我们跟毛子做生意的时候,他们有得赚就干。现在我们不干了,一个个恨不得把以前便宜毛子的钱一次赚回来。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任维东不同情以前客户,那些人没少放他鸽子。 黑子:“可也不能叫人一直在宾馆等着。” “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他们才来几天。实话告诉他们,火车皮不好联系,春节刚过无论罐头厂还是毛衣厂都没有多少存货。” 黑子点头:“他们知道。” “李有良开高价的时候说的?” 黑子顿时不禁说:“就知道瞒不过你。” 任维东轻笑:“他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跟我们以前客户最熟。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黑子忍不住瞥一眼林云香。 林云香见状笑道:“不用管我。我当着他的面也敢这样说。” 黑子眼巴巴看着任维东。 任维东了解他,跟自己人在一块可能嘚啵了。在外人面前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腼腆,也不想为难他,“跟他们说,三成定金,我去联系车皮找货。货上车一分不少全款付清。” 黑子惊得微微张口。 任维东点头:“我们只做这一次。这一次他们要多少我弄多少。” 黑子倒抽冷气。 林云香担忧:“上哪儿弄去?” “毛子那边冷,这时候南方的裙子凉鞋不要钱,他们都嫌拿着冻手。”任维东问黑子,“是不是还是要吃的用的厚衣服?” 黑子点头。 任维东:“这边不够不等于外省没有。赶明儿叫我同学给各国营单位去个电话,一说帮他们请库存,他们能亲自送过来。” 林云香提醒:“火车呢?” 黑子笑了:“弟妹有所不知。我们租火车皮不容易,有些单位调的话一个电话的事。” “照你们这样说他们怎么不自己跟毛子谈?” 任维东:“他们哪有空。好比黄桃罐头厂厂长,知道怎么跟俄商谈,可他一走大半个月,厂里谁盯着?叫副厂长去,副厂长谈好了也得跟厂领导汇报。如果是大单子还得开会讨论才能签字。合同定下来黄瓜菜都凉了。我出面的话,一手钱一手货,他们还不用担心货到了钱没到,我人跑了。” 林云香懂了:“也不用开会讨论?” 任维东:“自己人,又是我同学介绍的,车间主任都敢做主。” 黑子:“那你还说货不好找?” 任维东反问:“不用搭人情?” 黑子嗤笑一声:“得了吧。这话也就骗骗弟妹。找你同学打电话是得搭人情。可你同学帮国营单位清库存也是大功一件。叫他领导知道,我不信领导不夸他能干?入了领导的眼能用多久不升?你同学反过来谢谢你还差不多。” 任维东这些年没少麻烦同学,也没给过同学辛苦费,同学依然乐意帮忙,正是因为帮任维东联系货物的同时积累人脉。一旦他们个人能力上去,职位也会跟着上去。 “我说的你记住了吗?”任维东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黑子:“三成定金,货到付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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