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在后座半开着的车窗看见了向枝一闪而过的脸。 向枝紧紧扒着副驾驶的座椅,被急刹和急转中晃得晕头转向:“你放心,乔望真的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他妈再这样颠下去,我真的要吐了。” 乔岘果真是如假包换的乔家人,他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发起癫来就像失控的眼镜蛇。 他冷笑一声,“放过我,不可能了,所有人都背叛我,他恨我,他不能会放过我。” “你只能和我一起死。” 当他把向枝绑上自己的车后乔既行就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了乔望,在国外动手危险性太高,他不敢冒险,买通的那两个阿拉伯人不接这单生意,唯一的让步是为他安排一架飞机回国。 乔岘刚落地机场,就被警察打了电话,无奈之下他只能接着逃。 向枝被他那大不了撕票的话吓到。 她还不想死。 后座里,一个高大的男人负责看住她,向枝余光一瞥,看见朝他们行驶过来的警车。 绝大部分人第一反应是去打方向盘而不是踩刹车,向枝瞳孔微阔,眼睁睁看着车子加大马力妄图想冲破那个隔离栏跨到另一条车道。 “刹车刹车!!” “砰——”的一声,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飞出去,车子打滑,直接侧翻在地。 向枝坐在后座,她没来得及躲开,只听见砰的一声之后眼前一黑,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玻璃上。 一时间,马路被警车围起来,拉起警戒线,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也缓缓地停在路边。 乔望先警察一步下车,他看着车前盖在冒烟,确保砸破车玻璃不会伤到向枝后,手肘撞击车窗玻璃,破开一个口子,他伸手摁下开门锁扣,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出来。 费柷在最后那辆车,他下车后直接跟着医生和护士朝车前跑去,场面混乱作一团,侧翻的车子已经冒着烟,车内情况不明,抢救的时间分秒必争。 而当他冲到车前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整个人被吓得怔愣住了。 “乔总!” 眼前的男人西装染血,单膝跪在地上。 脸上神情阴沉,黑眸寒光迸射,清隽温和的五官都难以压下一身的肃杀,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两人身上都有不浅的血迹,费柷眼尖,一眼注意到乔望那被血染红的衬衣袖口,以及那只正在滴血的右手。 费柷心沉到谷底。 “您没事吧!救护车已经到了。” 医护人员下车援助,担架抬下来,向枝被放在担架床上,护士推着上了救护车。 “病人什么情况。” 乔望深深看着向枝的方向,沉声道,“表面没看到伤口,血是我的。” 他垂着的右手一直在滴血,医生很难不注意到:“你的手伤得不轻,需要尽快处理。” 乔望神色忽冷下来,“先救她。” …… 现场的事情他交给沈都砚处理,乔望和言斯晚打了个照面,告诉他一些情况后费柷就安排了车直接送乔望去医院。 今天这件事已经上了社会新闻,卫视台紧急插播报道。 于是,在乔望抵达第四军区医院之后,媒体也闻讯而来,几乎将楼下围得水泄不通。 乔望自己的伤不在意,仿佛已经麻木了,但是费柷看得怵目惊心,他提前联系了医生,抵达医院后直接亲自去把医生请到了手术室外。 他的手臂扎进去32片玻璃,医生夹起来时带起薄薄一层皮肉,但是乔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文亦舒在一旁看得眼底一热,捂着嘴忍不住别开眼。 铁盘上满是带血的玻璃渣,医生边上药边看着乔望的脸,发现他从始至终表情都淡淡的,他摇摇头,放轻了动作加快上药包扎。 “注意不要碰水,也避免大动作把伤口牵扯裂开。”医生转头叮嘱费柷。 医生离开,手术室的灯始终没暗下去。 他再等了一个小时,比医生先来的,却是乔寄言。 乔岘重伤,直接送抢救室,刑警那边在等他醒过来的同时,已经将乔既行拘.留了。 医院第四层的手术室走廊,乔望背过身站在窗前,周围站满了人,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劝。 电梯叮的一声,费柷先看见柏宫的管家,继而身后是乔寄言,紧接着是他随行的三个保镖。 沈都砚刚和远在警局的言斯晚通完电,转身和乔寄言对视上,他表情淡淡,连基本的礼貌点头都懒得。 他略过他,揽着文亦舒的肩膀,招呼不打直接坐电梯下去。 “你文叔叔说你抛下和美国那边合作方的签约仪式,不打招呼就出国,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项目有多重要,你心里没点分寸吗?”乔寄言声量不小,气势汹汹的来好像就是找他算账。 乔望没转身,只在听见他的声量的那一刻,蹙了眉头,很平静道,“里面在手术,请您轻声。” 乔寄言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冷眼厉色,“项目被截胡,你可知道集团会损失多少,你就一定要为了……” 在场的人没人敢多嘴去劝架,剑拔弩张的气氛,乔望依旧不为所动,他微微别过眼:“您年事已高,集团的事情我会全权处理,我已经让法务拟了通知,即日起,我将正式继任集团董事一职。” 十五年。 在西山别墅躺着那个,是他母亲。 如今在里面躺着的,是他妻子。 如果可以,他想和乔家断绝一切关系。 乔寄言差点背过气,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他,乔望蜷了蜷手指,嗓音冷冽:“送董事长回去。” …… 手术室被乔望清了场,终于两个小时五十分钟,手术室的灯暗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秀气的脸,姜慈给了肯定答复,“脑震荡,体内有一根肋骨撞断了,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要等她自己醒过来。” 天近傍晚,橘黄色的日光透过格窗洒在墙上,乔望浸润光芒的脸上,眼底却有无尽的寒意。 尽管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只要向枝一天没醒过来,他就一刻也不敢走开。 足足三天,乔望三天都没出现在公司,会议直接由Celina代理,或者接到线上,公司上下早已收到了领导层更迭的通知,如今集团上下,都是乔望的人,董事党和乔既行党几乎被外调出去,乔望以一己之力架空了乔寄言成功手握生杀大权。 这天开完会,乔望突然让费柷安排辆车。 乔思懿来晚了一步,没赶上见乔望一面,其实出事到现在,她都没有颜面去见乔望,一边是亲哥,一边是比亲哥还亲的大哥,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乔思懿远远站在病房外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向枝,愧疚感占满了她的内心。 乔望调动了不少保镖看护着病房,乔思懿很识趣地没有提出探视,只是询问了乔望的去处,保镖朝她点头,“老板去了西檀寺。” / 西檀寺不度孽缘。 所以近年来寺庙里求姻缘的人变得很多,相传没有缘分的两个人走进这里,不久后就会分开。 也还有一个传言,西檀寺佛光塔的菩萨很灵验,只要诚心,所求的事情必会如愿。 但是。 菩萨从来不公平。 那年沈晚棠病重,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外公带去寺庙,大佛殿前,外公低声和他说,你心诚,求一求菩萨保你母亲平安。 他信了。 那个时候天寒地冻,少年却穿着最薄的单衣,不吃不喝,倔强地在佛殿内跪了一夜。 可他的母亲仍没有醒来。 那时起,他不信神佛,以冷漠做外衣,终究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 可这一次,他为了向枝破戒。 西檀寺后山的佛光塔,他孤身一人,徒步而上。 清早的林间山光清透,蝉鸣鸟叫,似乎通人性,越往上走,天色越来越暗,大片的乌云堆积,山路两边的竹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还剩下一半的台阶,乔望三拜九叩,每一次重重的叩首,都在心里祈祷一句,愿她平安。 乔思懿和费柷不能陪同上山,他们做了缆车上去,抵达山上的时候,山林大雨,红色屋檐下长串的水珠砸落在水缸中,溅出漂亮的水花。 费柷撑着伞,在看见雨中淋了一身的男人时,从来没掉过眼泪的大男人,平生头一回,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位世人敬颂的乔先生,竟也会为了爱人,一步一步叩上神佛殿。 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天之骄子。 他何时曾低微狼狈至此。 他爱向枝,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冬至前后,明城断崖式降温,寒风拂面钻心刺骨,他长身玉立,不为所动立在雨里,任由手上的伤口裂开,雨水冲了一地的血水。 乔思懿捂着嘴哭起来,摇摇头,刚想冲出去,就被费柷拉住。 “小姐,你不能过去。” 乔思懿抽泣声断断续续:“我大哥受伤了,他这样淋雨会死的。” 费柷喉咙哽咽,看着他快走到殿前的身影,“那是先生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信仰也好,迷信也罢。 这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我们阻拦不了。” 进到大殿,寺里高僧和他说着什么,乔望一言不发,湿身跪在菩萨面前。 观世音菩萨慈悲宽容,她垂眼宁静,像是悲悯众生。 “施主所求为己还是为他人?” 乔望双眼猩红,黑色额发下,面容冷白到近乎病态,他声音低哑沙质,“我为我妻子而来,愿神佛慈悲,保佑她平安。” “所有业障,我愿替她承受。” 高僧双手合十,捻动着佛珠,他闭了闭眼,似乎见惯了因果报应。 又是一个痴情种。 他从香炉后取出一个平安符递给乔望,闭着眼睛念着经,“回去吧。” / 万幸,所求神佛听见。 向枝在昏迷的第五日,终于有了醒转的迹象。 那种失而复得,乔望至今不敢再去体味一次。 在集团消失了一个礼拜后,他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 这张被媒体拍到,并且迅速在财经圈火爆的照片里,是一双模糊的背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黑骨伞,以绝对的保护姿势搂着纤弱瘦小的女人,两人挨得很近,即便离得很远,照片模糊得不成样。 但从举止和女人微微侧过的脸不难看出来,两人极其般配。 照片一出,不少人猜测是哪位女星,因为女人的外形和外貌条件,和乔望简直是天作之合。 但很快就有拿到第一手资料的人辟谣,乔望的夫人,是圈外人,不混娱乐圈和名媛圈,是个学者,还是个博士。 但是再深挖,不是没了下文就是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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