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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小柔却觉得麻雀变凤凰的故事永远都不会浪漫，她就是那只苦苦奋斗的麻雀，能不能变成凤凰八字还没一撇呢。 浪漫是需要气质与魅力的，但自己已经耗尽了这些东西，只剩下功利心了，功利心占了上风的女人根本没法再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因为她已经分不清爱与不爱了。 就像顾予正，她知道他对她好，有感情上的企图心，他也愿意牺牲经济上的利益来填补自己的利益，其实自己内心无比清楚，她有点在利用他的感情。 他艰难地起身了，开始穿自己的那件宽大的羽绒服，走到门口时他说： “你不送送我吗？” 江小柔站了起来，连鞋都没有穿走到了他跟前，替他开了门： “明天见。” 他一转身立即把她包裹进了他那宽大的袄子里，不待江小柔反应过来，他又低头吻住了她，这一次沉寂而温柔，江小柔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需要再帮你买瓶水漱口吗？”他停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等江小柔回答，他的唇又过来了，他试图用舌尖撬开她牙齿，但没成功。 “牙齿闭那么紧，是因为我的手没有乱摸吗？” 我天，这是什么梗！江小柔脑袋一下子伏在了他的肩上，这男人怎么亦正亦邪的呢？ “好了，这么不经逗！”他笑着松开了她。 “还是会有一个男人让你再次期待婚姻的，我相信。”他接着说，有冷风灌进来，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上，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爱，不是委屈了我来取悦你，更不是你要舍弃你自己来成全我； 爱，不是我给你的，也不是你向我求取索要来的，爱是水池里的水满了自然就溢出来了。 顾予正愿意等江小柔池子里的水满。 第二天一大早，顾予正像没事人一样过来接她，姥姥看看了安安的情况，又给他换了药方，还是七剂，这次终于给江小柔吃了个定心丸：吃完就差不多了，且一年半载里也绝不会再犯咳嗽了。 姥姥年纪大了怕冷，江小柔特意给她买了一条加热护膝毯子表示感谢，老人家也很喜欢，欢欢喜喜的接受了。 这个春节，因为顾爸爸的极力挽留，甚至在儿子面前落了泪，顾予正不忍拂了他的意，便留在北京过年了。 虽然年夜饭桌上，沈月见还是那么煞风景地说了顾予正一嘴： “离婚带娃的女人，感情都留给了前夫，挣的钱都给了孩子，你找个这样的女人能落个什么呢？” 顾予正自当没听见并没有搭话，心中有欢喜自能抵挡一切埋怨。 他在心中默诵：也就是这个春节了，自此以后的每个春节，每个春节的年夜饭，我身边都会有江小柔。 念着念着，他自己倒是没忍不住，乐了！ “哥，你笑什么呢？”顾菲菲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笑了吗？” “笑了呀，嘴角都上扬了呢？” …… 第44章 困 江小柔在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带着孩子从北京赶了回来，一拐到楼道里，就发现家门口堆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礼品，她满心狐疑地开了门，结果妈妈就等在门口。 “怎么了，妈，你站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敲门也没人应声，我以为你没在家呢？” “我听见门口有动静，还以为夏子乔又来了呢！”李文清越过江小柔的身体，像防贼似的连忙把门关上了。 “他来做什么？又抽什么风呢？”江小柔连忙把安安的袄子脱掉，在他身上套了个马夹，家里今年的供暖好像比往年要更扎实一些。 “说是来看安安的，其实就是来打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他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就只好天天来问了。看着没，门外的那些东西都是他拿来的，我当着他的面儿都给扔外面了。” “你给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回了没？” “我傻呀，我给他说这个，把孩子折腾得他那边看不好了这才摞挑子给我们，难不成等孩子好了他又想给抱走了。” 两人正聊着，安安插嘴道“姥姥，我可不想再去爸爸那儿啊，他那里一点都不好玩，我天天跟禾禾阿姨在一起，她这也不让我弄，那也不让我弄，干什么都不行！“ “哎呀，我的乖孙孙啊，咱不去，咱再也不去爸爸那儿了，姥姥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都在屋里搁着，就等着你回来吃呢！” “安安这咳嗽算是好了吧！还是人家的大地方的医生靠谱，也说明咱中医还是有能耐的，真没想到小顾人家竟是中医世家，世家啊，别说过去，就是现在也是不得了哇！” “咳嗽好是好了，但还没好利索，药还给继续吃。”江小柔从包里掏出来几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中药， “看见没，还得继续煎药，妈，你得给我腾个炖汤的汤锅，陶的，煎药用。” “有，家里有，我给你说啊，小顾那孩子其实真不错，有事人家真上啊，不像有些男的嘴皮耍得挺溜的，你一有事早躲得没影了，你要是往前再走一步，妈也不拦你。” “妈——” ，江小柔把“妈”这个字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让妈妈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挣钱，挣多多的钱，我们孤儿寡母的好好活着才是王道，什么往前走一两走两步的，我天天都在往前走。” 好累啊，往自家沙发那里一靠，还是家好啊，沙发垫子和抱枕妈妈也都洗过了， 什么叫幸？《说文解字》里的说法，所谓幸就是吉而免凶也。 本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是不好的事情，但你逃脱了，这才叫幸。如果安安不生病，夏子乔不他送回来，那么这个春节将是江小柔和妈妈最寂寥最伤心的一个春节了。 但现在，生我的，和我生的，他们都在身边，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安安好久不见他的玩具，一到家就扎到玩具区了，这不得不是另一种幸啊！ 江小柔瘫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抖音，她忽然就刷到了一个 AI 视频，扫描一下自己现在照片，然后就可以看到自己年老时的样子，江小柔试了，她惊讶地发现她明明和妈妈长得很像，但在年老时的样子里她却看到更多已经逝去多年爸爸的影子。 “妈，你看看，我老的时候怎么和爸爸长得那么像？”江小柔惊奇地举着手机跑到厨房让妈妈看。 李文清只扫了一眼，就连忙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了： “等会啊，我得戴个镜子好好看看。” 妈妈戴着眼镜把屏幕里八十岁的江小柔仔仔细细的看了五分钟，江小柔以为妈妈也是在图像里找爸爸的影子，谁知老太太竟说了一句让江小柔泪目的话： “现在这技术可真是发达啊，我可得好好看看你老了的样子，妈妈我这辈子可是见不着你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哇！” 江小柔有些哽咽，忙从妈妈手里拿过手机： “我截屏转发给你，你好好看！离饭点还早我得出去一趟，还有点事没忙完。” 江小柔在楼道里抹了一把眼泪，她能看到妈妈年老时的样子，可妈妈却看不到自己年老时的样子，我们都终将离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能做的就是在终点来之前，让妈妈老有所依，让孩子翅膀长硬能飞出去，自己身上责任重大，更得好好的活。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生老病死，五蕴炽盛本就是人生八苦，每个人都躲不掉，苦乐由心生，苦则苦，乐则乐，眼下最重要的赶紧得去上货，往事不可追，做好眼前事吧。 路上的车流依旧很多，整个城市的安静往往只有等大年三十过完了才能真正静下来几天。她奔到仓库，把要补的货物都塞过了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里，又回到货柜一只一只地摆放整齐，按照萧大伟姐姐的套路又按单价整理了一遍。 江小柔觉得这个春节她有得忙了，她得把每一款货物的详细介绍都挪到一个公众号上，方便用户在线下购买时扫一下旁边的二维码就可以快速查询。 正月初八，江小柔的内裤“生产线”开工。 初六开始，她就陆陆续续接了七八千条内裤的单子，够她忙活一段时日了，开年都是旺季最赚钱的时候，年前备的料也很足，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大干一场。 开工第一天，一大早，车缝都还没开始，房东却突然过来了，告诉她这套房子他已经卖出去了，定钱买家都下了，五天之内必须得搬走，新房主要过来收房。 切，谁这么缺心眼儿的要买这栋楼龄已经接近二十年，房子内部结构也不合理，说是别墅区可小区太老了，各种配套完全跟不上的房子啊？ 买家是瞎了眼吗？真是有钱没地儿扔！ 江小柔苦口婆心的和房东商量了半天： “你卖房子可以，能不能多缓几天，这年都没有过完呢，我到哪里去租房子啊？” 房东那真是油盐不进，铁了心急着要出手，只要江小柔肯搬走，他补她三个月的租金，一看彻底没戏了，江小柔这才慌里慌张地四处找地方。 找地方都找了三天，不是地方太大，就是租金太贵，要不房东回老家过年或者外出旅游一时半会儿看不了房子，再不位置就是太偏远，总也遇不着合适的，找房子的事，其实就得慢慢遇，越急反而越找不到中意的，手上的单子越攒越多，以前货做出来了，天天愁买家，现地倒好，单子有了货却做不出来。 直到第四天，这才定下了阳光花园里的一个三室，五楼，其实这个地方江小柔是不满意的，因为平时装车卸货会经常出入电梯，时间久了会有居民投诉的，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这套房子房东已闲置许久，只是随便简装了一不，里面又没有任何家具，胜在房租便宜。 江小柔怎么都没有想到投诉来的那么快，就在她往里搬台子，搬缝纫机，搬裁剪出来的成包成包的半成品料，上上下下搞了五六趟之后，被一个大妈拦住了，很快便聚集了很多人。 “这是里居民楼，你不能在这里弄加工厂。” “做衣服也不行，你这布料什么的成天大包小包的进出，都影响我们坐电梯了。” “这种小作坊一天到晚都是噪音，特别吵，我们小区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经不起吵。” “我从前那个小区就是楼上开了一间美容店，每天真是吵死了，各种拉凳子声，拉轮子声，走路的脚步声，毫不夸张，我都要精神崩溃了！更别说你们还有机器呢！” “报警，报警，我来打电话……” “那个投诉电话是不是 12345？投诉电话也打起来。” “消防，那个消防的电话多少，我给消防也打个电话，你有工人，有设备，这些都是消防隐患！” …… 搬之前，江小柔特地问过房东，房东说你们这些小作坊哪个不是租得居民楼啊，三不管地带，你只管弄就行，再说现在大过年的，你看看这小区里有人吗？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你只要搬进去了，一开工就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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