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抱了两床被子,又把炉子烧燃。 灯熄灭。 伏黎回房间,将门栓插上。 铁棍碰撞年久失修的木门声,郭天歇起嘴,阴鸷地笑了下。 伏黎一直没睡。 在黑暗中思考了会儿,下床拖把椅子抵在门口。 凌晨一点,隔壁传来顾儒军和王秀兰的彼伏交叠的鼾声。 伏黎捏紧被子,翻了个身。 窸窸窣窣的声音猝然响起。 嘎吱一声,老式木头窗被人推开。 郭天从外面翻进来。 伏黎大叫一声,郭天三步并作一步跨过来,反手勒住她脖子。 尖锐的东西抵上脖子。 触感冰凉。 “叫你妈呢。”郭天膝盖压上来,隔着棉被骑~在她身上,“老子还没找你算账。” 伏黎大喊一声救命,郭天没想到她敢喊,情急之下抓起枕巾揉成一团塞进她嘴里,又找来绳索将她双手绑上。 伏黎眼睛瞪大,呜呜出声。 郭天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鼾声未停,他转回头,盯着伏黎雪白的脖颈,嘿笑一声。 “打我的是你男朋友?” 匕首在她脸上比划。 伏黎摇头,蹬着腿挣扎。 郭天呸了一声,扔掉匕首,压上去。 “老子今天要干`死`你。”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腥臭,伏黎快要窒息过去了。 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她尽可能地发出最大的动静,希望郭儒军能听见。 等来的却不是郭儒军。 祁希予一脚踹开门,攥住郭儒军的领子把人往墙上砸。 不够泄愤,膝盖连怼三次。 拳头砸在脸上,在绝对的身高优势和力量悬殊面前,郭天毫无反手之力。 终于吵醒了隔壁屋呼呼大睡的两人。 郭儒军打开灯,王秀兰一件倒在地上惨叫的儿子,跑过去推开祁希予。 抱着他满是血的头哀嚎起来。 祁希予面色铁青,走到床边把伏黎嘴里的枕巾取出,又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有事没?”他问道,手在身后捏成拳头。 伏黎摇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郭儒天看这一片的狼藉。 伏黎一脸苍白,“他要强`奸我。” 王秀兰和郭儒军皆一愣,祁希予已经拨通报警电话,正在和民警说地址。 王秀兰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手机砸在地上。 “你说强`奸就强`奸?”她发现其他人都冷冰冰地盯着他,声音小了些:“说不定是误会。” 伏黎笑了。 房子被抵押后租的棚户区。 厕所门锁莫名其妙坏了好几次,王秀兰为了省钱不管,是她自己买了个插栓订上。 门把手也是坏的,露出拳头大小的洞。 有一次,她刚脱掉打底衫,剩一件内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过一看,洞里出现一双眼睛。 从那之后,伏黎每次洗澡换衣服都要提防郭天。 多次明里暗里提醒王秀兰。 有一次,伏黎在饭桌上直接挑明郭天偷看她洗澡。 郭天说:“我又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我从客厅回房间总要路过吧,这都成偷看了?” 王秀兰反过来指责她:“你个小心眼,他是你哥哥,怎么可能偷看你洗澡。” 只有郭儒军呵斥郭天注意点,但伏黎心理清楚,郭儒军虽然相信她,但也觉得是误会。 “强`奸`未遂也是要坐牢的。”伏黎拿出手机。 王秀兰慌了,连忙摇着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郭天,“你真干这种事了?” 郭天嘿嘿笑了下,骂了句“妈的”。 郭儒军瞬间暴跳如雷,抄`起门口的扁担条往郭天身上抽。 王秀兰又哭又挡的。 一屋子鸡飞狗跳。 祁希予把手机捡回来,伏黎接通电话。 王秀兰转过来:“你在报警?” 伏黎没理她,接着和民警沟通,王秀兰再次过来抢手机,祁希予伸手拦住。 王秀兰跪下来,声泪俱下地求她不要报警,有案底还怎么做人,连工作也找不到。 郭儒军把扁担一扔,蹲下来抱住头,低声啜泣。 镇上的派出所在十五分钟后赶到。 民警将一干人带回来所里。 做完笔录已经凌晨三点了,祁希予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唰”的一下站起来。 伏黎脸上表情淡淡的,像没事人一样。 “走吧。” 祁希予趁她做笔录的功夫,把车开到了派出所门口。 拉开副驾驶的门,伏黎坐了进去。 祁希予绕过车头,坐在驾驶位上打燃火,开暖气。 但没着急走。 伏黎的手撑座椅上,微微发抖。 就这样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祁希予看见一滴泪珠从她脸颊下滚落,掉在手背上。 “你——” 话刚开口,伏黎趴在挡风玻璃前,大声哭起来,边哭边说了句,先别管我。 祁希予开门下车。 立在没有路灯的乡村公路边,手在裤兜里烦躁地摸着什么。 没有烟,只有两颗薄荷糖。 他嚼着薄荷糖,想起之前看电影那次。 突然明白了学校停水,让她洗个澡,会委屈地哭起来。 他深吸口气,薄荷凉至肺腑,一拳狠狠砸向空气。 过了很久。 伏黎敲了敲车窗,示意他可以走了。 祁希予重新坐回驾驶座,余光里的她,除了神情有些恍然,脸颊上的泪水已经被擦干净了。 凌晨五点半,天还是黑的。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 伏黎几乎是冲上楼的,连卧室都没关,直接奔向浴室。 祁希予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 等了很久很久,直到伏黎湿着头发出来。 “你去睡吧,我没事了。”她说。 祁希予站在门口,问她:“我可以进来吗?” 伏黎楞了一下,点头。 祁希予走进卧室,“我还不困。” 伏黎拿起吹风,在梳妆台旁插上电。 镜子里,祁希予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两分钟。 他走过来,抽走手中的吹风,“你坐着,我给你吹。” 伏黎坐了下来。 祁希予站在椅子后,将吹风拿远了点,很有耐心地吹起头发。 坐着坐着,伏黎开始出神,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眼泪又不整齐的掉了下来。 她低头,用力眨了眨。 这个动作被祁希予捕捉到。 关掉吹风,搁在桌面。 卧室瞬间陷入安静。 伏黎抽了下鼻子。 祁希予把椅子转过来,俯身,拨开挡在她脸前的青丝。 大拇指放在眼尾处,指腹很轻地,将湿润抹去。 同时柔声哄着: “不哭了好不好。” “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手无意识地抓紧床单◎ 那晚之后, 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伏黎做饭,他打下手洗菜;伏黎收盘子,他洗碗拖地。 大少爷没有想象中的娇贵, 做起这些琐碎的家务,态度认真, 一丝不苟。 两人的相处,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初六的晚上。 伏黎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祁希予照旧靠在沙发的另一头,胳膊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另一手虎口卡住手机, 拇指偶尔往下划拉, 似浏览着什么页面。 “你在看什么?”换集的间隙, 伏黎忽然问。 他微抬头,看过去,“足球资讯。” “哦。” 片前曲结束, 伏黎回过头,津津有味地接着看起来。 莫名感到沙发往里陷了一陷,剧情太精彩, 没放在心上。 等左手往后一摸, 没有薯片,只有空气时, 她蓦地回过头。 祁希予在离她很近的位置。 一身休闲居家服, 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左手捧着大包的薯片, 右手刚好拿了一片往嘴里塞。 见伏黎把自己盯着, 他慢条斯理地嚼着薯片, 同时将胳膊伸出去。 薯片到了她面前,撕开的小口刚好朝着她右手的位置。 只需要稍微动一下,就能不费吹飞之力地拿到薯片。 “接着看啊。”他抬了抬下巴。 伏黎回头。 这会儿电视里在播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她心有点乱糟糟的。 脚下地,找拖鞋。 “干嘛去?” “薯片吃多了,想吃水果。” 冰箱里应该还剩一盒砂糖橘。 “哦。” 伏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吹着冷藏室的冷风发了会呆,才将橘子拿出来。 她抽开碗柜,选了个差不多能装满的碟子。 一个一个地放进碟子里,又一个个地拿下来洗,洗完再重新摆盘。 机械的动作,无非是在消磨时间。 毕竟正常人在吃砂糖橘前不会洗它们。 过了很久,她端着一碟砂糖橘去客厅。 祁希予睨她一眼,“现偷来的?” “啊?” 祁希予示意她看电视,“这集都快演到一半了。” “接了个电话。”伏黎把砂糖橘放到桌上,正好在两人的中间,谁吃都方便。 祁希予收起懒散姿态,“公安的?” “嗯。”伏黎把下午接到通话内容转述了一遍。 大意是郭天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明确,此外,他还入室盗窃,正在被隔壁县公安追查,等证据收集完后再一起移交给检察院审查起诉。 “不是第一次了吧。”他问。 伏黎沉默片刻,“以前没这么过分。” 祁希予气笑了,“非要到这种程度才算过分?” 伏黎拿起一起砂糖橘,边剥边说:“这种程度报警才有用。” 什么偷看洗澡情节轻微,不至于判刑,或许连拘留都用不上。 “以前是什么程度?” 伏黎老实道:“经常掉贴身衣物。” 祁希予深吸口气,压住脾气,“你舅舅、舅妈不知道吗?” “提过,都觉得是误会。” 她表情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愤怒或者悲伤。 祁希予心脏抽了一下,隐隐作疼。 “你知道吗,偷内衣内裤是按盗窃算的,我的……嗯买的都是便宜货,所以……”她抿着唇,点了点下巴。 “看电视了。” 伏黎结束了这个话题。 等她看完这集,想起吃橘子时,盘子里已经剥好了七八个。 人,早就走了。 黄色橘肉一瓣瓣地紧挨在一起,表面几乎看不见白色筋丝,是被人细心剔去了。 伏黎吃着砂糖橘。 满口的甜里居然泛着一丝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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