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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静晗听懂了陆霁渊的潜台词。 “你……”泪水转瞬间润湿了她的眼眶，“阿渊，你不愿意救妈妈？” 女人眼里的光消失了。 那张脆弱的脸显得更加病入膏肓。 陆霁渊咬了咬后槽牙，忍着心口传来的刺痛。 他回以沉默。 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那个“是”字来。 “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陆界也穿上无菌服走进来，一边给步静晗擦眼泪一边质问陆霁渊，“你惹你妈生气了？” 陆霁渊没说话。 陆界习惯了这个闷葫芦儿子，问：“江语珊呢？” “来不了。”陆霁渊直说。 “什么叫来不了？”陆界声音陡然拔高，正要继续说什么。 步静晗颤巍巍的抬起手，拉住陆界的手。 “那孩子……不行。” 步静晗的声音弱下去，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 “什么叫不行？为什么不行？”陆界问。 步静晗没有看陆霁渊，看着陆界握着自己的手，眼里充满了不舍。 “江小姐的身体，达不到捐献标准了。” 陆霁渊眼底划过错愕，转瞬即逝。 陆界看了眼陆霁渊，并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伪。 他比谁都清楚，陆霁渊有多在乎步静晗这个母亲，他曾经就是把步静晗作为绳索，把陆霁渊给牵着，不会在步静晗治疗的事情上不尽心。 “没关系，我会给你找到新的骨髓源！”陆界抚摸步静晗憔悴得不像话的脸，安慰道。 护士来催促，探病时间已超时，家属该离开了。 “我想再和阿渊说两句。”步静晗对陆界说。 “好。” 病房门再次打开，又关闭。 ICU里只剩下昂贵机器转动的声音，安静得令人心慌。 “阿渊，以前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自私，是妈妈……我知道，你是怨我的，否则不会，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叫我妈妈。” 步静晗闭眼躺着，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出来。 她有些累了，声音微弱。 陆霁渊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想说什么。 “我就是……就是觉得可惜……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孙子孙女，我才得到你爸爸的爱，我还没有好好感受过，怎么就要走了呢？” 陆霁渊闭了闭眼，说：“我会尽快给您寻找适合的骨髓。” “如果我不能看到孙子孙女，你……把孩子照片烧给我，好吗？” “您应该想的是养好身体，等待骨髓源。” 步静晗实在太累，说话都带着喘气音：“阿渊，你再叫我一声妈妈，好不好？” 陆霁渊咬着牙，喉结滚动。 却没有开口。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从始至终，陆霁渊都没有看到步静晗再看自己一眼。 他知道，步静晗这一次虽然终于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边，但是，她是怨自己的。 就像他，仍然不愿意叫她一声妈。 第441章 请您节哀 陆界见陆霁渊出来，被老管家扶着走过去。 “四爷，太太和您说了什么？”老管家代替你陆界问。 陆霁渊没有搭理，看向一旁的陆天华。 陆启疯了，窦雅晴陪着陆启，即使如此，陆天华还是不忘来陆界面前装孝子。 陆霁渊没答，问陆天华：“吃你未来孙子母亲的人血馒头，味道如何？” 陆界没听明白，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人。 但是陆天华听明白了。 他找人放出闻人泱泱跳楼视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闻人泱泱怀着孕！ 陆天华脸色十分难看，不敢在陆界面前承认自己做的事，但是也不想再孬种的否认。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看到陆霁渊眼中仿佛藏了一把刀，戾气寒人。 明明陆霁渊什么都没说，陆天华却知道了——他要为盛晚棠算账了。 陆霁渊离开医院没多久，一个营销号就放料。 内容是两份检查报告。 一份是闻人泱泱的怀孕证明，一份是胎儿组织和陆启的DNA亲子证明。 【闻人泱泱怀了陆启的孩子，还跳楼……所以真相是闻人泱泱跳楼是因为被陆启始乱终弃？】 【之前还说是被盛晚棠逼死的呢？】 【该说不说，每次涉及盛晚棠的事情都有反转，比电视剧还精彩！】 【闻人泱泱怀孕了，为什么要跳楼？难道不应该借子逼宫？】 【如果我没记错，闻人泱泱喜欢的是陆霁渊，如果我还是没记错，陆启是陆霁渊的侄子……这关系真乱啊！】 【闻人泱泱是被强的吧？伤心过度就跳楼了？】 【那闻人泱泱为什么跳楼前喊盛晚棠的名字？】 【跳楼前还不忘坑情敌一把？还是羡慕盛晚棠能成为陆霁渊的妻子？反正不可能是盛晚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陆家不应该给个说法？两条人命啊！】 【陆家不应该出来道个歉吗？】 …… 整件事没有个定论，但大家都知道了——闻人泱泱跳楼自杀，和盛晚棠无关。 一时间，陆家股票大跌。 陆文娴在高层会上气得直接丢了文件，给陆霁渊打电话。 “你给我丢了一个什么烂摊子？怎么全是烂事？” 这句话，直接当着陆家众多高层的面说的。 不是高层都和陆家沾亲带故，纷纷觉得，陆天华一家就是当自己财路的绊脚石！ 于是联名申请永久禁止陆天华一家退出陆氏集团的管理层——毕竟是主家的人，不可能让他们一家除名。 陆界知道这件事，气得火冒三丈。 当即告诉了陆天华这个消息，并用手机敲字，让他以后离公司远点。 “爸，这都是陆霁渊搞的鬼！”陆天华大喊。 他挣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家族和集团的管理权吗！ 陆界刚要酝酿着说什么，医生们护士们突然往ICU病房里冲。 陆界有不好的预感，转身要跟过去。 陆天华着急，抓住陆界的手腕：“爸！你听我解释！” ICU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陆界想挣开陆天华，陆天华不放手。 陪同的老管家焦急的劝说。 陆天华力道一没控制住，陆界身体失去平衡，往一边倒下去！ “老爷子！” “爸……” 老管家整个扑过去，用身体接住陆界，才让陆界没有倒在地上。 没过一会儿。 ICU里的慌乱停了。 静得吓人。 陆界吃力而惊惶的回头。 “陆老先生，抱歉。”医生双手放在身前，悲哀道，“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白血病复发能救回的概率本来就极小，而步静晗的求生欲突然变弱，病情在一夜之间恶化人才没有的。 陆界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医生，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爸，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陆天华想扶他起来。 “闭、嘴！” 陆界一字一顿，眼泪从沧桑的眼眶滚出来。 仿佛步静晗的死和陆天华有关。 陆界觉得是陆天华拉了他一把，阻止了他去见步静晗，而就在这时，步静晗死了。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就像是冥冥之中的阻挡。 就是眼前这个大儿子，让他变得如今这样身体不好！ 就是眼前这个大儿子，让他没有见到步静晗最后一面！ “老爷……”老管家扶着陆界。 陆界抬手指了一下ICU的方向。 他要去再见见步静晗。 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他和小儿子才承诺，要帮她找新骨髓源的啊！ - 周末。 陆霁渊在家陪着盛晚棠，突然接到电话。 盛晚棠眼睛上蒙着纱布，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男人周身气压猛的下降，变得粘密而窒息。 “怎么了？”盛晚棠问。 “步静晗，去世了。” 盛晚棠手上的橘瓣掉在地上。 陆霁渊没有想到，上一次他和步静晗无声的对抗，会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 他在拒绝江语珊条件的那一刻就已经接受了步静晗死亡的结果。 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样的快！ 盛晚棠经历过亲人离别。 ——即使盛芸并不算她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即使她当时已经对盛芸失望透顶。 但是那种心脏被抽离了什么东西的空落感不知从何而来，挥之不去。 坐在车上，盛晚棠将头靠在陆霁渊男人的肩头，握着他的手，放在的孕肚上。 “陆霁渊，你还有我和宝宝。” 陆霁渊明白她的安慰。 “嗯，我知道。”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他先放弃的步静晗。 还好，盛晚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曾经如此的卑劣！ - 在外人眼中，陆家夫人步静晗是已经死了多年的人了。 上次‘去世’，没有尸体，陆家对外称是步静晗遗愿，不愿意大操大办。 而这次，即使步静晗是真的去世，陆家也不可能为她举办葬礼。 甚至连个送花鞠躬送行的人，也只有陆家主家的这几位。 尸体火化，骨灰送葬。 寥寥几人，冷清孤寂。 盛晚棠被陆霁渊扶着，为步静晗这一世感到悲哀。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都有！”窦雅晴走到盛晚棠身边道。 盛晚棠感觉她话中有话，但是懒得搭理她。 窦雅晴继续道：“盛晚棠，你对步静晗这个婆母见死不救，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被亡魂找上来吗？” 第442章 我和宝宝，都是你的家人 陆霁渊犀利的目光投向窦雅晴。 “什么见死不救？你什么意思？”盛晚棠不解。 “装傻啊？”窦雅晴冷嘲，“江语珊就在你哥闻人海晏的手上，也没有人带江语珊去做过什么检查，你们却说江语珊不适合捐骨髓了？你们这分明就是不想救人了！” 陆界震惊的看向盛晚棠。 盛晚棠满脸的疑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陆霁渊问窦雅晴。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陆霁渊，就是你和你老婆害死你妈！”窦雅晴指着步静晗的墓碑，“盛晚棠，你敢发誓你没干过吗？拿你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健康，对着你婆母的墓碑发誓！” “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问心无愧！” 盛晚棠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什么，手不自觉的捏紧。 捏紧这才意识到男人的手指和她交握着，她手指蜷缩，感觉到的就是男人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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