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海龙一如既往,面带笑容:“不好意思临时通知大家过来,主要今天有个好消息要跟在座的各位分享,我就不卖关子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综合考虑,我们一致认为,把南岭交到蒋总和付总手里,是最合适的选择。” 除了窦海龙以外,规划局其他人也都面带笑容,争了这么久的大蛋糕,终于敲定得主,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对面四人都会露出笑容。 可事实上,付阮和蒋承霖面无表情,沈全真和乔旌南也是事不关己,四人表情出奇的统一,仿佛在说:你看我们高兴吗? 以窦海龙为首,规划局的人皆是笑着笑着,脸就僵了,不笑不好,好像笑也不对。 窦海龙已经听说蒋承文的死讯,蒋承彰亲自给他打的电话,说南岭赵家不要了。 地安制药死在沙滩上,一部分人并不稀奇,可事情闹到连赵家都死了人,可见其背后水深程度。 如今窦海龙再看蒋承霖和付阮,只觉得这对儿不光是赢家,更像是心狠手毒的‘贼夫妻。 为了财,是真敢害命。 硬着头皮,赔着笑脸,窦海龙心底打怵,嘴上又不得不明知故问:“蒋总和付总,有什么问题吗?” 蒋承霖没说话,看得出气压很低。 付阮放任蒋承霖表演‘家里死人的难过,主动开口:“方案雷同的事还没解决,规划局为什么临时选择我们?” 窦海龙解释:“是这样,最近曝出很多有关地安制药的新闻,我们也很重视,一直在跟深城当地的有关部门保持联系,发现地安这个企业,确实存在很多不符合竞标条件的地方。” “上面针对地安事件,也跟沃泷地产进行了几次沟通,目前据我所知,沃泷并不知道地安一直隐瞒的问题,两家公司是为了南岭才在一起合作,现在地安出事,沃泷方的声誉也多少受到些影响,反正多番考虑,沃泷决定退出这次的南岭竞标。” 窦海龙说了半天,付阮一句话总结:“也就是沃泷不要了,所以才轮到我们。” 付阮并没有发脾气,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可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陡然而变,所有人都从绷着一根弦,到忽然屏气凝神。 窦海龙更是紧张地椅子都坐不住,连声说:“不是不是,付总误会我的意思了,也是我没表达清楚,其实在沃泷决定退出之前,局内就有过言论,专业人士都觉得贵公司的方案更胜一筹,说的更直白一点儿,专业人士看得出谁在模仿谁,只不过大家不能凭感觉说话,所以只好麻烦各位找证据。” “现在地安确定自身存在很大问题,沃泷又退出竞标,局里第一时间找到各位,怕的就是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不想再浪费各位的人力物力。” 付阮不咸不淡:“我不懂设计,想帮忙也帮不上,倒是沈总监和乔总,打从来夜城开始就再也没闲着,人都熬瘦两圈,高考都没这么难为人。” 沈全真闻言,第一时间舌抵上腭,收下巴,累是真的,可她来夜城后胖了六斤,全是该死的乔旌南害的,每天烧烤火锅麻辣烫,瘦马也催成骆驼了。 反观乔旌南,他确实瘦了一圈,不是为了南岭,因为沈全真。 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他以为肯定能把死灰搓燃了,谁料沈全真都能夹缝里挤时间出去陪陈稳,也不肯多跟他说半句工作以外的话。 付阮开门见山的抱怨,窦海龙赶紧跟沈全真和乔旌南赔不是。 乔旌南道:“我跟付总的想法一样,在我看来,是沃泷地产退出,所以窦局才选了我们,如果南岭因为这样的原因落在我们身上,往后万一哪天再传出最早方案雷同的消息,那我和沈总监是不是要背上涉嫌抄袭的黑锅?我们还要不要在这行混了?” 窦海龙一直以为,南岭才是大家争夺的唯一目标,眼前的这帮人也不例外,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对付阮和蒋承霖而言,南岭重要,但怎么赢更重要。 对沈全真和乔旌南而言,南岭重要,但职业操守跟清清白白更重要。 眼下问题又给到窦海龙这里,他心知肚明:“乔总的意思是,让规划局出个官方证明,证实之前的雷同事件,贵方是受害方?” 乔旌南回了个你看着办的眼神,怎么回事儿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方案根本就是在规划局内部泄露的,耽误他们这么长时间,现在想给个甜枣就把他们打发了?没有丑人多作怪的环节,甜枣早就是他们的。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一众规划局高层眼观鼻,鼻观口,不去看对面那四个恶人的脸,暗说在夜城真找不到几个这么猖狂的人,不愧来自山高皇帝远的岄州,个顶个的脾气大。 半晌,窦海龙再次开口:“好,如果这是乔总和贵方的需求,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尽力满足,毕竟合作是相互的,我代表规划局,感谢贵公司带来这么好的方案。” 沈全真道:“不好意思窦局,打断一下,我今天带了一份新方案过来,请各位方便的时候可以跟老方案做个对比,也多个选择。” 窦海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沈全真和乔旌南真的做了一份新方案出来,赶紧趁势拍了一波马屁,缓解一下尴尬窒息的气氛。 原计划今天大家高高兴兴地把项目敲定,结果付阮发话,不急,也让规划局再看看新方案。 话是这么讲,可说白了,现在不是规划局给蒋付两家台阶下,要看蒋付给不给规划局台阶下,赵家退出,如果没人接盘,那闹大了,就是规划局内部有问题,别说窦海龙,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要被‘请喝茶。 一群成天坐办公室的,满脸堆笑地将四人送出会议室,窦海龙甚至亲自送他们到电梯口。 电梯门合上,四人仍旧不说话,为南岭付出这么多,搞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成了囊中物,按道理应该开心才对,可是破天荒,此时四人心里想的都不是南岭。 出电梯,付阮和沈全真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阿阮。” 第250章 回战帖 付阮心底咯噔一下,没动,因为听出是谁,沈全真下意识回头,但见乔旌南也在盯着蒋承霖看。 付阮慢半拍转身,在沈全真和乔旌南的同款震惊注视下,看似淡定,实则心底骂街。 蒋承霖旁若无人的望着付阮:“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付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从未有过的紧张,仿佛被人拿枪抵着头。 不等她出声,蒋承霖又补了句:“他们两个忙了这么长时间,今晚当是庆功。” 乔旌南内心:【好兄弟,够义气!】 沈全真内心:【好家伙,有热闹!】 一时间,三人齐齐把目光落在付阮身上,心思各异,表情却出奇的一致:答应他。 付阮一眼就看穿每个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临时口风一改:“我都行,去哪?” 付阮竟然答应了! 蒋承霖喊她阿阮,她不光没翻脸,还答应一起去吃饭,沈全真和乔旌南面对面站着,一不留神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极力克制惊慌,努力面色无异的状态。 蒋承霖问:“你们想吃什么?” 沈全真脱口而出:“我随便。” 蒋承霖看向付阮,付阮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随口说了个饭店名。 蒋承霖勾起唇角:“我心里想的也是这家。” 乔旌南:是谁说的无风不起浪? 沈全真:啧啧啧,划船不用桨。 付阮忍着鸡皮疙瘩泛起的不适感,装聋作哑,一声没吭,转身往外走。 四人出了规划局大楼,两两进入同一辆车。 车门刚合上,沈全真迫不及待地问:“你俩什么情况?这段时间我错过了什么” 付阮抿着唇,不辨喜怒。 沈全真盯着她的脸,几秒后福尔摩斯附体:“你看你,连脸都没黑,你不对劲儿!” 付阮开口,声音平静:“他喊我一声阿阮,我就得当场翻脸?” 沈全真不答反问:“我好奇的是,你俩什么时候到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喊你阿阮的地步?” 付阮目视前方:“刚刚。” 沈全真眉心微蹙,满脸迷惑:“什么意思?” 付阮没说话,沈全真脑子转了一圈,几秒后道:“他故意这么叫你,你故意顺水推舟?” 付阮:“一个人越要做什么,你越让他不要做,他就会知道你害怕这件事,一个称呼而已,我又不是金角大王,他手里也没有葫芦瓶,还能因为个名字把我给吓住?” 沈全真一不小心笑出声,因为脑中出现一副画面,蒋承霖穿着虎皮裙,拿着葫芦瓶,冲着付阮猴里猴气的喊道:“我叫你一声阿阮,你敢答应吗?” 付阮远远地瞥了蒋承霖一眼,满眼是猴子没能进化成人的唏嘘。 沈全真笑完开始吐槽:“蒋承霖想干嘛?微博上还没过够瘾,想在现实生活中飙飙演技?” 付阮担心等会吃饭的时候,蒋承霖明目张胆,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丑话先讲在前头:“他说暗恋我。” “啊?”沈全真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付阮第一次听到这话时的内心活动。 付阮不紧不慢:“暗恋了十多年。” 沈全真明显嘎巴一下嘴,可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付阮:“我外婆拆旧毛衣都没他这么能扯,你叫他别扯,他说你不念旧,所以就放任他,看最后到底能扯出个什么东西来。” 沈全真靠在椅背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事儿。” 付阮:“什么事?” 沈全真:“你记不记得以前上学那会儿,蒋承霖不是突然传出出国的嘛,当时大家还纳闷儿,他女朋友怎么办,后来才听说他俩分了。” 付阮有些许烦躁,口吻淡淡:“不记得。” 沈全真拍了下大腿:“你忘了学校当时有阵子传,说蒋承霖喜欢的人是你,因为陶牧歌一直在追他,他才跟陶牧歌在一起,而且他俩在一起,蒋承霖连陶牧歌的手都没牵过。” 沈全真信誓旦旦,付阮隐隐有些模糊的记忆,她记得学生时代,很多人都喜欢背地里编瞎话造谣,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全校的人都信以为真。 付阮很烦这种事,本想把造谣和传谣的人都找出来,付兆深劝她,又不是没有男朋友,没必要去管这种闲话,但凡当事人一参与,保不齐会有多少种其他版本的故事。 付阮不是故意想到付兆深,一不小心。 沈全真已经陷入蒋承霖暗恋付阮的惊天大瓜之中,侧头看向付阮,出声问:“蒋承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付阮一时走神,“谁知道。” 沈全真:“他好像十六就出国了,他要是说暗恋你十几年,岂不是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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