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亚于付阮在等阮心洁睁眼,告诉她八年前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医生不止一次告诉过付阮,植物人的苏醒率极低,不然也不会全球范围内,醒一个就上新闻,说这是奇迹。 可付阮还在等,等一个奇迹。 如果阮心洁都在拼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那么蒋承霖的话,是不是也有几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 短暂沉默,付阮开口:“想。” 沙发背后的蒋承霖,脸色微妙地白了一个度。 付阮的声音从沙发前传来:“每次去医院看我妈的时候会想,在街上看到别的小孩有妈妈牵手过马路时会想,看见我妈照片时会想,你跟阿姨打电话时会想…” 付阮话没说完,沈全真扭身,用力地抱住她,哽咽道:“对不起。” 付阮别说哭,眼眶都没红一下,冷静地事不关己:“我爸就是意外走的,我没能力保护他,我在他墓前发过誓,以后我保护我妈,我没做到。” 沈全真抱着付阮哭,气自己为什么要提起付兆深那个混蛋。 正好付阮手里攥着纸,她顺道拿来给沈全真擦眼泪,淡定道:“跟你没关系,你提不提我也会记他一辈子,我妈还没醒,我跟付兆深和周桢的账还没清。” 沈全真眼泪止不住,边哭边说:“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见这些男人…”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只有沈全真哭声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句男声,温和,又带着三分小心试探。 付阮突然浑身一僵,沈全真却还没反应过来,兀自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要不……我去自首?” 沈全真反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突然察觉哪里不对,整个人跟几秒钟前的付阮一样,表情一僵,先是直勾勾地看着某处,某一瞬突然从付阮肩膀扎到付阮怀里:“阮姐,你能听见吗?” 付阮脸僵地像是打完肉毒第七天,但脑子里却清楚的浮起一个念头,要不然就趁沈全真喝多,将错就错,说她幻听好吧? 但付阮又有些心软,沈全真胆子小,如果硬要吓她,怕她回头又要去看心理医生。 沈全真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以为是付阮,但是三秒后,她突然发现手里攥着的正是付阮的手,那是谁在拍她肩膀? 沈全真一瞬就明白了,她正在做噩梦! 她经常做这种非常真实又突然见鬼的梦,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现在扎着的怀抱,也不是付阮的,而是‘鬼’的。 沈全真闭着眼睛,只要她不看,鬼就丑不到她! 付阮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人,缓缓转过头,本想给蒋承霖一记眼刀,谁料恰逢蒋承霖起身,他突然往前一探,歪头亲了下付阮的唇。 付阮一动不动,一声没吭。 蒋承霖瞥了眼跪趴在沙发上,根本‘没脸见人’的沈全真,跟付阮做了个口型:【我走了。】 付阮的脸跟蒋承霖的睡衣一样绿,她没回应,蒋承霖临走前,又抬手揉了下付阮的短发,欺负付阮的双手都被沈全真给攥着。 付阮眼睁睁看着蒋承霖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走过,他关门声很轻,来无影去无踪。 第267章 报备,给机会 付阮安抚沈全真的方式,就是等沈全真撅在沙发上睡着,回头就说没这段,沈全真肯定觉得自己在做噩梦,她早年非拿梦里的事跟现实中的付阮对峙,付阮说没有,她非说有,犟地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戚赫征给付阮作的证。 酒店沙发软,沈全真颈椎又不大好,等她睡熟了,付阮把人打横抱到客房,回主卧拿起手机,屏幕上有未读微信,付阮知道,肯定是蒋承霖。 打开一看,蒋承霖在半小时前发来的,第一句是:【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第三句:【我也不会让你伤心。】 第四句:【晚安,醒来见。】 中间漏掉了第二句,蒋承霖撤回了,付阮不禁头脑风暴,他是发了什么话,能在表白时用到撤回?不惹她生气和不让她伤心之间,究竟还能夹进去什么话…… 付阮心烦,她是细节控,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会引来她的无数种猜想,想来想去,付阮把锅扣在蒋承霖头上,还说以后不惹她生气,她现在就快气死!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多到付阮闭上眼睛,脑中随便冒出一副画面,都够她清醒半小时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窗帘边沿映出微光,她才扛不住彻底睡着。 稀里糊涂,付阮做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十八线编剧都不敢这么编的梦,梦里她还是跟沈全真坐在沙发上,沈全真坐她左边,付阮脸向左,跟沈全真讲话,脸一向右,就会跟从沙发后探过来的蒋承霖接吻。 沈全真虽然喝多了,但也不是瞎子,这个操作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是在梦里,就是诡异的契合。 付阮既能感受到心跳,又能体会到刺激,那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又欲罢不能的滋味。 缓缓睁眼,付阮用了几秒才适应周围的环境,主要也不是适应,而是区分,梦里沈全真睡着了,她又跟蒋承霖鬼混到床上,就是她现在躺的这张床。 翻身,两米多的大床就付阮一个人,付阮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梦而已,她还真想在床上看到蒋承霖? 摸到手机,现在已经下午十二点半,付阮生物钟固定,一觉睡满八小时,屏幕上没有未接电话,等同没有急事找她。 付阮打开微信,最上面第一个,也是凌晨最后一个联系人那里,赫然显示着未读红标,付阮点进去,以为蒋承霖会说什么肉麻的话,结果他说:【我爸妈来夜城了,我要去接他们,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你好好睡觉,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付阮看到这段话的第一反应,蒋耀贤和林泓希都来夜城了?肯定不是因为南岭,八成是因为赵家。 紧接着,付阮看了眼时间,消息是三个小时前发来的,蒋承霖才睡了五个小时,不对,她气得半宿没睡着,不代表蒋承霖也没睡着,她干嘛算他睡了几个小时? 最后,付阮盯着手机屏幕,把这三十六个字看到四不像的程度,眉心一蹙,蒋承霖爱去哪去哪,爱见谁见谁,跟她说什么,她没他吃不了饭了? 干嘛跟她报备,搞得一副正在谈恋爱的架势。 正烦着,对面房门突然一响,付阮反应快,在沈全真披头散发进来的第一瞬,付阮已经把手机放下,面色坦然:“醒了?” 沈全真一副阳虚的模样,边往床边走边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付阮:“又梦见鬼了?” 沈全真爬上床,掀开被子,平躺在付阮身旁:“比鬼吓人一万倍。” 付阮:“梦见乔旌南死了?” 沈全真深呼吸,望着天花板说:“我梦见蒋承霖了。” 付阮淡定:“确实晦气。” 沈全真声音提高几分:“估计咱俩昨天在沙发上聊天聊多了,我做梦也是咱俩在沙发上聊天,聊着聊着,突然蒋承霖插了句话。” 付阮:“他说什么?” 沈全真晃神:“我不记得他说什么,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他在哪儿,跟鬼一样!” 付阮下意识说:“你只怕丑鬼,蒋承霖这种人,变鬼也会好好打扮自己,吓不着你。” 沈全真扑哧笑出声:“我突然想到烧纸钱,如果死了真能收到上面人烧的钱,我肯定放银行里吃利息,活着天天挣钱,死了爱谁谁,我啥也不干;你肯定还要在地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蒋大头就是那种拿钱买最靓的马,打扮的花枝招展,咱们三个经常会在胭脂铺碰面互相骂街的那种。” 沈全真三言两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阴间画面,付阮不觉得晦气,反而觉得烟火气,尤其是跟蒋承霖在胭脂铺门口碰头,互相骂街的场面。 忍着笑,付阮道:“骂街一定是我们抢了他的限量款,他不能当阴间最靓的仔。” 沈全真笑得像平底锅上的活鱼,一抽一抽。 付阮问:“你想怎么处理乔旌南?” 沈全真一下就收住笑容,几秒后道:“你说呢?” 付阮:“我又不喜欢他。” 沈全真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想说她也不喜欢,可终归是违心,没说出口,这个张嘴的动作虽然幅度很小,可还是被付阮看见了。 付阮淡淡:“还喜欢也没什么丢人的,乔旌南虽然算不上多好,但对你也不差,之前你俩闹掰,不是因为你肯定他恋爱期间劈腿,是你们之间原本就有很多其他没解决的问题,问题堆多了,有时候连问题本身都记不住,只能记住自己不开心的情绪,只需要一根导火索,剩下的就是等爆。” 沈全真和乔旌南的恋爱,是付阮一路看过来的,她看着沈全真是如何大鹏展翅,高调的拥抱了乔旌南那个太阳,要说飞蛾赴火,燎一下尸骨无存,就像从未发生过,可大鹏跟太阳,想想都不会悄无声息。 在没跟沈全真谈恋爱之前,乔旌南就是设计院出名的风云人物,家庭背景,个人能力,脸,无一不是优越的,就连他那爱答不理的气质,都是早年女生们春闺梦里人的必备。 沈全真高调追了乔旌南小一年,因为两人隔着五岁,沈全真十七岁跟乔旌南表白,乔旌南说:“妹妹,你少搞我,我不想犯法。” 后来沈全真过十八岁生日,乔旌南送了她一房间的玫瑰,一看就不是九百九十九,沈全真问是多少,乔旌南真挚:“谁数它啊,有那闲工夫多跟你待一会好不好?” 沈全真就爱乔旌南这副既真诚又不怎么走心的范儿,两人在一起还是开心了小半年,等过了热恋期,剩下的就是挑错。 沈全真看不惯乔旌南身边总是有女生追,乔旌南也在一次次的解释中,反过来嫌沈全真疑神疑鬼,毕竟她身边也有不少男生追。 所有没被解决好的问题,都是一次又一次为爱妥协的情绪,那时的沈全真和乔旌南都不知道,他们嘴上说着事情过了就过了,可是心里,终究是没过去。 沈全真出神半晌,轻声说:“我们都放不下过去,心里又都有对方,但我们又都不知道,我们喜欢的到底是之前的那个人,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付阮很容易做出判断:“那就试试看,这次换他追你,追不追得上,看他有多少本事。” 沈全真侧头看向付阮:“你不是很烦乔旌南吗?还替他说话。” 付阮:“我烦不烦他看你对他的态度。” 沈全真脱口而出:“那我以后也对大头尊重点儿。” 付阮当即表情微僵,心虚到快要心梗。 第268章 对她,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我是给了你什么错误信号,让你误以为要对蒋承霖尊重点?”付阮心底绷着,面上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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