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和蒋承霖全都雷打不动地立于原地,付阮眉心轻蹙,“啧,谁这么不小心,差点撞到四哥的车。” 蒋承霖不知何时收起笑容,冷脸看着面前人,付阮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今天要么过生日,要么过忌日,人要么她带走,要么谁都不许走。 观景区警察很快出动,周遭乱成一团,被问到头上难免耽误时间,蒋承霖气极反笑,“你狠。” 付阮不置可否,蒋承霖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付阮墨镜后神色一冷,她听得出蒋承霖的言外之意,他就是骂她狗改不了吃屎。 事发突然,蒋承霖又单方退出,剩下的蔡元益面如死灰,不知怎么上的付家车。 车上冷气十足,蔡元益汗如雨下,连连解释:“四小姐,我真的没有脚踩两条船,我是在跨海大桥上被蒋先生硬拦下的,不信您可以调监控…” 付阮没有翻脸,反而意外的好说话,“我信。” 蔡元益绷紧腰杆,侧头道:“我之前也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实在是蒋家也在找我,我没办法才暂时躲起来,想着等今天您生日的时候回来,没想到蒋先生在桥上把我堵住了。” 付阮不做声,蔡元益灰着脸道:“我之前答应跟您签约,您的定金我也收了,这段时间不敢跟您联系,主要怕被蒋家发现,我没想过跑,更没想过跟蒋家合作,不然我也不会在今天赶回来…” 付阮声音平静:“想跟蒋家合作也很正常。” 蔡元益下意识解释,眉眼间尽是打量和不安,仿佛自己仍置身在那辆半截悬于海面的车上。 付阮等他说完,心平气和道:“蔡总不用紧张,我说正常是指人之常情,你本来就是蒋家安在岁宁山庄项目里的一部分,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自己该找谁。” 蔡元益顺脸淌汗,不知该不该点头附和,没错,他本是‘蒋家人’,自以为藏得够深,不晓得付阮是怎么知道他的底细。 付阮猜中蔡元益心中所想,兀自道:“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你以前是谁的人,生意嘛,大家谈的是利益,你如果回到蒋承霖手下,以他的性格,他会直接拿走你手里的百分之十,然后调你去个放逐的部门,只因为这一年我常跟你联系,就算你选择他,他也信不过你。” “但你在我这里,我保证你对公司的全部执行权,你不是谁的傀儡,你的公司也不再是徒有其名的空壳公司,开始是假的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抓住机会,把假的变成真的,这也是蔡总当初答应跟我签约的最主要原因。” “都是活一次,人总要为自己着想。” 付阮态度和善,蔡元益也重新梳理了一下目前和今后的状况,蒋家和付家,他注定只能选择一头,如今上了付阮的车,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暗自下定决心,蔡元益再开口时,神情坚定:“四小姐,多谢您理解体谅,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付阮摘下墨镜,微笑着伸出手,“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光是合作伙伴,还是朋友,我叫您一声蔡叔。” 蔡元益喜出望外,握着付阮的手,正准备单方面对过去既往不咎时,付阮不动声色道:“蔡叔,今天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以后用不着东躲西。藏,更不要在付家和蒋家之间做选择。” 蔡元益对上付阮的脸,她在微笑,目光也仿佛带着关爱和真诚,可是这一秒,他血液停流,又想到观景台上的撞车事件,蒋承霖说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错,付家就算洗得再白,也难掩骨子里的黑。 付阮跟付长康一样,狼,还是头疯狼。 第5章 哪疼戳哪 车队从跨海大桥上下来,直接驶进市区,最终停在天水楼门口。 饭店不是五星,就是栋七层高的自建搂,在各种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的岄州,高度上根本毫无优势,但天水楼的名字无人不晓,因为付阮是幕后老板。 乘电梯上楼,楼上已然宾朋满至,付阮刚一出现,立马吸引众人视线,打扮光鲜的孙月芬侧头望来,边走边道:“阿阮,客人都到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啊?” 她没有压低声音,眼底说不上担心还是埋怨,一副当家主母做派,丝毫不见昨天老宅里的敢怒不敢言。 付阮早就习惯了,越过她,直接跟叔伯长辈打招呼,其中不乏有人不满她姗姗来迟,言语敲打,付阮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我去接个朋友,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 “什么人让你放下生日宴,亲自去接?” 付阮:“蔡元益。” 话落,面前人等神色各异,有人出声确认:“艺外老板?” 付阮:“是。” 如今岄州谁人不知,蔡元益等同蒋付两家输赢天坪上一锤定音的砝码,不过听说他消失已久,有人嘀咕:“没看到他…” 刚说完,蔡元益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付阮抬手招呼,“蔡叔。” 蔡元益快步走来,付阮给双方介绍,都是圈内有名有姓的人,蔡元益依次握手。 “蔡老板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蔡元益:“着急赶过来给四小姐庆生。” “还是蔡老板有心,不枉阿阮放下这么多人,亲自去接。” 蔡元益:“四小姐重承诺,是我路上耽搁了,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欸,蔡老板当真了,本来我还想开个玩笑,说你这满头大汗,怕不是被人给追的。” 蔡元益笑道:“那我肯定要把四小姐抬出来,有事跟我老板聊。” 话音落下,一圈打太极的人,神色再次肉眼可见地微妙变化。 看了看蔡元益,又看了看付阮,“老板?” 付阮莞尔:“蔡叔客气,大家是合作关系,以后还得蔡叔多多关照。” 其实打从蔡元益出现的那刻起,众人就已心知肚明,一个注定只能二选一的日子,还能生出什么旁支来,只是亲耳听到两人达成合作,众人还是不免唏嘘,蒋付两家争了这么久,明面看是蒋家占优,结果,竟然被付家翻了盘。 事到如今, 一些原本想要借题发挥的长辈,这会儿也是无话可说,话锋一转,通通祝贺起付阮。 蔡元益一来,没人再会调侃付阮拼绿帽拼输了,名利场上,永远‘笑贫不笑娼’。 楼上宴会开始,推杯换盏笑语欢声,突然打楼下传来一阵洪亮鼓声,伴随着敲锣和打镲,顷刻间盖住楼上人声,众人顺着窗户往下看,楼下整条马路,不知何时被狮队占满,左黑右白,颜色分明,两方正朝着中间的天水楼舞动。 今天是付阮生日,虽然她才二十五,但谁也不会觉得眼前这阵仗太过招摇,毕竟付阮活着就是大写的嚣张。 舞狮,岄州人喜闻乐见的一项娱乐活动,付阮生日宴上的舞狮,更是出类拔萃,有人当众拍付阮马屁:“四小姐既有黑狮英姿雄风,又有白狮气质脱俗,今天这场舞狮,看到的都是赚到。” “本该我们给四小姐送礼,没想到四小姐还给了咱们一份惊喜。” 付阮面带微笑,不着痕迹地给封醒发了条消息:【你找的?】 封醒秒回:【不是我。】 狮队声势浩大,不用鞭炮齐鸣也是锣鼓喧天,楼上说话都用喊的,不看完也没法继续吃饭,看吧,看着看着,黑白狮队逐渐汇合,而后争奇斗艳,狮群两两叠罗,围蹙成一个圈,鼓声渐弱,敲出悬念感,约莫十秒钟的样子,随着锣鼓镲齐齐发力,黑狮白狮四散而开,从里面腾空而出一头‘新’狮子。 新狮色彩明艳,忽闪忽闪地长睫毛,两个粉红色的小脸蛋,外行人看了都懂:母狮。 付阮身旁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指着楼下,大声喊:“是绿狮子!” 小孩家人一把用力捂住她的嘴,然而不光付阮,周边人都听到了,就算听不到,眼不瞎的也看到了,在一片黑白衬托下,那头栩栩如生的美艳狮子,正顶着它不可一世的妆容,张牙舞爪,上蹿下跳,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整个宴会厅变得鸦雀无声的,是那颗翠绿翠绿,绿到人心慌的狮子头。 像是生怕人看不懂,狮子唯有头绿,身上还是正常的黑白色,有多不搭,就有多刺目。 这横空出世的‘惊喜’,惊得众人不知作何表情,付阮不动,大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黑狮耍了一溜十三招,‘口吐’上联:【福如东海绿如松】 白狮下联:【寿比南山青常在】 最后绿头狮子踩在最高处,得意洋洋地亮出横批:【常绿常青】 如果说看到绿色狮头想到绿帽子,是有心人心眼多,那么这副对联一出,就差把付阮的名字打在绿头狮子脑门上。 付阮不动,所有人都不敢动,直到她当众给封醒打了个电话,语气如常:“给师傅们封个大红包,请大家喝糖水。” 生日宴照旧,但所有人心思早就不在生日宴上,敢在今天,当众让付阮出丑,明嘲她戴绿帽子的人,放眼岄州,谁敢?谁会? 宴会结束,封醒推开休息室房门,但见付阮坐在沙发上,正在喝糖水,他冷着脸问:“你想怎么做?” 付阮抬眼,面不改色:“做什么?” 封醒不出声,付阮似是后知后觉,“哦,你说蒋承霖?不用搭理他,蔡元益被我抢走,他狗急跳墙。” 封醒依旧不出声,付阮反过来安慰:“心眼大点,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 蒋承霖今天过生,忙叨了一整天,推了几个局,终于在十二点之前进了家门,房门合上,他刚要抬手去摸开关,手臂抬起,却在一瞬转变方向,迅速挡住黑暗处人影袭击。 第6章 两狼斗狠,不分公母 对方来势汹汹,蒋承霖一边抵挡一边心惊,这些年不是没被人袭击过,被人堵在家门口不惊讶,惊讶地是竟然进了他的家门,还是悄无声息。 四周漆黑,衣料的摩擦声伴着拳风不停从蒋承霖脸庞刮过,对方招招下狠手,主攻脸。蒋承霖刚开始被动,一来事发突然,二来也为确定房内人数,待察觉貌似只有一人时,他开始化被动为主动。 两人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出声,唯有下手一个比一个黑。 蒋承霖借着地形熟悉,打斗中随手抓起桌上东西,猛地朝对方脸上抽去,那是一条早上出门时,临时决定换掉的领带,领带飞出时带着疾风,咻得一声,对方显然始料不及,原地一顿。 蒋承霖就是抓准这半秒钟的空档,趁虚而入,一把握住对方小臂,本想顺势扭断,他连力气都蓄好了,结果…对方手臂的纤细度让他意外,不光细,也没有男人固有的紧硬喷张。 左臂被钳,对方下意识抡起右拳,然而蒋承霖已经近身,他迅速将人扣住,一把推到墙上,对方像是一头被捕兽夹夹到的狼,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浑身都在激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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