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让姐夫掺和付家的事,我不会让他接你走,跟他我就说最近外面不安全,我怕你路上有危险。” 付娢在床上躺了快三个月,皮肤变得苍白,手腕也细,付兆深小心擦着,面色平静的说话:“姐夫一定很恨我,但他从来没骂过我一句,他知道你疼我,骂我你会不高兴。” “你说为什么躺在这的人不是我?这样大家心里都会舒服些,你不用再担心有人想害我,阿阮…” 付兆深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可话说一半,他低声道:“阿阮不要我了。” 垂着视线,付兆深同样几个月没出医院,皮肤苍白,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付娢还活着,他得保护她。 握着付娢的手,付兆深喃喃:“姐,你醒过来好不好?就剩我一个人了,被抛下的感觉特别不好。” 回应他的一如既往,只有满室沉寂。 付兆深坐在病床边椅子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放在床头柜处的手机响起,不是付兆深的手机,是付娢的。 付兆深拿起,屏幕上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他接通,不说话。 里面传来熟悉女声,口吻淡淡:“见个面吧。” 付兆深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是付阮。 第822章 乍然离场 对于付阮提出的见面要求,付兆深几乎没作他想,甚至心念很久。 付阮约他晚上七点在天水楼见面,付兆深提前赴约,六点五十就到了,身边保镖十余人,他只带了两个进去,也只带到包间门口。 一个人走进去,包间内空无一人,付兆深坐在桌边,静静等候。 他人很安静,但心并不静,付阮还是约他见面,他突然不确定付阮要跟他说什么,说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当面告诉他,她要跟蒋承霖结婚了。 付兆深最近每天在医院,可医院也不是八卦绝缘地,身边很多医护人员都在私聊,说蒋承霖和付阮戴着同款指环,戴的都是无名指,可能已经私下领证了。 付兆深垂着视线,手里是枚简单的银色指环,尺寸不大,是女士的。 这枚戒指是他二十岁那年买的,付阮刚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她当着他的面许愿,说十八岁想收到一枚戒指,当时他什么都没说,转头就去偷偷买了。 可谁也没想到,他陪付阮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就是付阮十七岁的那个生日。 付阮有十八岁,可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付兆深一直在等,等水落石出的那天,等时间冲淡怨愤的那天,等他在付阮某年的生日上,拿出戒指的那天。 戒指一直被他好好地保存,付兆深从没想过这枚戒指会戴在除付阮之外的任何人手上,当然,他也从没想过,付阮手上,有一天会戴除他之外,其他男人送的戒指。 一时手松,小巧的戒指从指尖掉落,滚到偌大的圆桌下,付兆深弯腰,掀开快要及地的桌布,刚要往里探头…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桌下伸出,正对着付兆深的脸,付兆深一瞬意外,想到付阮。 付阮要杀他吗? 转念一想,不对,付阮想要他的命,根本不会用这种方式。 前后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付兆深脑中电光火石,他在医院里接的那通电话,电话里跟付阮声音一模一样的女人,真的是付阮本人吗? 桌下人用枪口对着付兆深,枪身把桌布撩起,付兆深跟桌下男人目光相对,是张陌生面孔。 付兆深面色平静地问:“谁派你来的?” 男人一言不发,上了消音器的枪,对着付兆深的心脏,一眨不眨地扣动扳机。 噌地一声,子弹精准射中心脏,分贝维持在三十以下,门外根本听不到。 ‘噌~蹭~噌~’ 心脏位置,连开四枪,因为距离近,血溅的满桌布都是,包括桌下杀手的小半张脸。 付兆深坐在椅子上,身体已经毫无支撑,脸搭在桌边,血迅速染红他整个上衣,杀手从桌下出来,探了探付兆深的颈动脉,体温还是热的,但人已经死了。 杀手这行有规矩,不能跟活人报雇主,但可以跟死人说实话,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是赵家找人做了你。” 撂下这句话,杀手闪身进了洗手间,洗手间有窗户,这里是二楼,离地七八米高,他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翻进早就开好的隔壁包间,到隔壁换了身行头,装作喝醉酒的顾客,摇摇晃晃地从里面出来。 经过付兆深门口的保镖时,保镖只扫了‘醉鬼’一眼,杀手正大光明的走出天水楼,很快隐匿在人群中。 待到确定安全,杀手才故意丢掉手中指环,这是付兆深身上唯一的东西,他虽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不要留在现场的好。 路上人来人往,年轻女孩踩到什么东西,抬起脚,弯腰捡起来,是枚指环,指环外面没有装饰,甚至没有纹路,可定睛一瞧,内圈刻了英文字母,两个F。 女孩嘀咕:“好像是情侣戒。” 身旁男朋友说:“你喜欢我送你,戒指不要别人的…尤其人家里面还刻了字。” 女孩道:“送警局去吧,万一有人找呢。” 男朋友道:“说不定就是生气不要了,在哪捡的放哪吧。” 两人说了几句,突然觉得这戒指不太吉利,女孩弯腰,把戒指放在地上,跟男朋友手牵手往前走。 第二个发现戒指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把戒指捡起来,仔细看了看,戒指看起来不像新的,内圈还有刻字母,但是无所谓了,他拿起手机给老婆打了个电话:“欸,你猜我刚才捡了个什么…” 保镖在包间门口一站就是三小时,始终没人来,里面也没人应,又等了半小时,天水楼店员过来打招呼:“麻烦跟里面客人说一下,我们十一点之后就不点餐了,看需不需要提前把单点了。” 保镖转身敲门,里面没人应,保镖扬声道:“付先生?” 还是没人应。 两秒保镖同一时间发现事情不对,先后推门而入,包间内只有付兆深一人,他倒在餐桌上,垂着手臂,走近一看,地上一大摊血,体温早都没了。 …… 付阮得知天水楼里出了人命案,是在晚上的十点四十二分,她蹙眉问事发经过,在十秒过后,听到经理微微发抖的说出那个名字:“老板,是付兆深。” 付阮一瞬有些懵,下意识问:“付兆深怎么了?” 经理道:“死的是付兆深。” 付阮:“……” 第823章 写不出的关系 蒋承霖的手机在付阮接电话后的五秒内响起,手机里是许多的声音:“四哥,付兆深死了,在天水楼里被人开了四枪。” 蒋承霖闻言,第一反应是看向身旁付阮,只见付阮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懵还是走神。 “知道了。” 蒋承霖淡定挂断电话,径自从付阮手里接过她的手机,贴在自己耳边:“我是蒋承霖。” 天水楼经理顿了一瞬,很快道:“您好蒋先生,我是言舜华。” 蒋承霖应了一声:“我也刚知道你那边出了事,不用担心,警察来了按流程办事,我等下让小龙过去一趟,你先安抚客人,今晚所有在天水楼吃饭的,把单免了。” 他声音平稳,像是特效镇定剂,言舜华闻言,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逐渐得到平复,出声回道:“明白。” 蒋承霖:“你记下我电话号码,之后有任何事,直接打给我。”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蒋承霖再次挂断电话,侧头看向出神的付阮。 他拉着付阮的手,出声道:“你在家等我,我去看一下。” 付阮反握着蒋承霖的手,声音如常:“你陪我去。” 蒋承霖略微迟疑,回道:“好。” 付兆深的尸体被发现后,天水楼马上报了警,警方到现场勘察后,协调医院叫人先把尸体拉走。 按道理警方下一步就要通知死者家属,然而付兆深的身份,警方一时间不知道该通知谁。 周桢死了;付娢两个多月前出车祸,现在被诊断为植物人;至于付长康…也是命不久矣。 二房付兆安和孙月芬都死了,付婧目前下落不明; 三房沈冬蕊是付长康案的原告之一,付姿和付兆阳目前不在岄州; 付家曾经有多鼎盛,现在就有多凋零,说句家破人亡,毫不为过,眼下就是想从活人里找个能给付兆深收尸的人都没有。 没人敢找付阮,也没人想到付阮会主动来医院。 夜里十一点多,付阮蒋承霖带着保镖来到医院,值夜人员看到一行十几二十人,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付阮面色平淡,言简意赅:“我来看今晚枪击案死者付兆深。” 正常情况下,工作人员会问付阮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可事实上,警察都不敢掺和的事,普通人更不敢蹚浑水。 工作人员也是激灵,很快道:“您稍等,我叫下我们领导。” 他闪身进了一扇门,十几秒后,主管很快从里面出来,瞧见外面的一大帮人,同样面露紧张。 站在付阮和蒋承霖面前,主管道:“几位要见今天中枪送来的死者吗?” 付阮淡淡:“就我一个。” 主管让身边人拿出一张A4纸,随即道:“麻烦您填一下。” 付阮神色如常的接过纸笔,这是一张信息表,第一栏是姓名,她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之后,紧随着一栏,与死者的关系。 付阮明显停顿,回想她跟付兆深的关系,她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全岄州的人都知道,她跟付兆深既是兄妹,也是情侣,是仇人,也是合伙搞垮付长康的白眼儿狼,可兜兜转转,最后的最后,付兆深还是愧对付阮的那个,因为周桢就是害阮心洁的凶手。 付阮和付兆深的关系,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付阮在空白的大脑里什么都寻不到,索性除了姓名和电话号码之外,其余所有都是空着的。 她用最短的时间,交了张几乎没答的卷子,主管见状,也是丝毫不敢多言,只如实道:“付小姐,因为死者身亡原因特殊,警方特意交代过,任何人要过来要看死者,先要跟他们通电话,确定才能看。” 付阮情绪平和:“明白,你打还是我打?” 主管:“我打,您稍等片刻。” 说着,主管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号码,因为时间很晚,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主管道:“付阮付小姐来了,想看一眼死者。” 几秒后,主管应声挂断,对付阮道:“没问题,在这边。” 主管带头,付阮和蒋承霖迈步,身后一行人,呼啦啦的都要跟上,蒋承霖只让许多和丁明跟在身边,其余人原地等着。 停尸间在医院地下,虽是晚上,但这里反而灯火通明,几人走穿长长的走廊,在最尽头,主管输入密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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