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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另一个舞台，六点多才开始演出呢，待会儿我去找她。” 她的声音很快被喧闹的音乐声淹没，第二首歌开始了，所有人又开始狂欢。 韩澈发现，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人能保持理智，冷眼旁观。 在郑好几次三番的怂恿下，他终于放弃抵抗，被迫汇入这片欢乐的海洋。 大家不知疲倦地蹦着、跳着，时而大声歌唱，时而放声大笑，气氛自由而欢快，郑好简直像回到了她的快乐老家。 跳着跳着，一群人莫名其妙开始battle。他们围成一个圈，有人跳街舞，有人跳机械舞，有人跳恰恰，轮到郑好，她居然跳起了藏族舞，身体前俯后仰，舞步大开大合，搭配着一脸朴实热情的笑容，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截卫生纸，挨个表演献哈达，逗得围观的人群笑声不断。 韩澈看着她，突然有些动容。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与自由。 Battle过后，又不知谁起的头，大家开始开火车，郑好把手搭在韩澈肩上，推搡着他去搭其他人的肩膀。 渐渐地，队伍越接越长，大家都跟着音乐节奏，跳着简单的舞步，笑着闹着冲进人群。 跳得正尽兴时，忽然听到一声令下，前面的人依次转身，韩澈也跟着转身。 郑好却没动，就这么仰头望着他，眼睛里扑闪着光，双手还伸在空中。 韩澈垂眸注视着她，忽然笑了一下：“你傻啊转过去。” 郑好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转过身，肩膀被一双手轻轻搭住。 隔着薄薄衣衫，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就像他注视她的目光一样，温热又熨帖。 -- 天快黑时，郑好和韩澈才从跳舞的人群中挤出来，急匆匆去往第二舞台。 顺着指示牌走了好半天，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才远远地看到舞台的灯光。 韩澈忍不住吐槽：“这主办方怎么想的，两个舞台隔那么远。” 稍微有点人气的乐队都安排到了第一舞台，包括他喜欢的那支乐队，而发配到这边的，都是些凑人头的不知名小乐队。 第二舞台在一片小草坪上，音响设备、舞台装饰、灯光都比较简陋，观众更是寥寥无几，郑好经过舞台前方时，粗略估算了一下，还不到一百人。 两边对比太过惨烈，郑好的心情有些沉重。 舞台后面搭了一排帐篷，郑好挨个找过去，终于在尽头处找到了童梦。 她正低头摆弄着鼓槌，旁边是乐队的其他成员。郑好去酒吧看过几次乐队的演出，所以都认识他们。 “梦梦！”郑好一把抱住童梦，关切地问，“紧张吗” 童梦依旧是一副酷酷的表情，“还好。”她抬眼看见帐篷外的韩澈，她压低声音问：“你把韩老板也带来了” “对啊，一起来给你助威嘛。”郑好握拳，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又问：“你们要唱几首歌” “每个乐队半小时，我们准备了五首歌，不够的话，老鹰再加一段吉他solo。” 老鹰是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此刻正在帐篷里闷头抽着烟。 郑好瞥了一眼老鹰。他瘦得跟面条似的，郑好每次看他在台上又唱又跳，总担心他会用力过猛，把自己折成两截。 郑好收回视线，问童梦：“你爸妈来了吗” “老早就来了，还有我舅舅、舅妈、姥爷，都来了，正在草地上斗地主呢。” 敢情那寥寥无几的观众，还有一部分是亲友团。 郑好心头涌起一阵心酸，脸上笑容更深了：“你好幸福啊！能看到你的演出，你家人肯定超级高兴。” 正说着，老鹰站了起来，往帐篷外走去。 郑好跟他打招呼：“嗨，鹰哥。” 老鹰目光阴沉地扫了她一眼，没接话，直接走了。 “别搭理他。”童梦斜瞥着老鹰的背影，“他就这个死德行。” “怎么了” “估计是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活动。” 外面有工作人员在催促，郑好急忙起身，跟童梦抱了下。 “加油哦！” 童梦没说话，拍拍她的后背，让她放心。
第22章 老鹰 ◎此刻，除了脏话，她无话可说。◎ 上一支乐队在观众们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下台，轮到托尼乐队上场了。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站在各自位置上，开始试音。 童梦上台时，舞台下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郑好循声望去，在一群潮酷的年轻人中，那几张中老年面孔显得有些违和，尤其是他们一脸兴奋和期待的表情，更是跟现场冷清的气氛格格不入。 旁边一对小情侣投来不屑的目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而已，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欢呼么肯定是托儿。 郑好小声告诉韩澈：“那是童梦的爸妈。” 去年童梦阑尾炎手术，郑好去医院探望，见过她的父母。印象中，他们都是很宽厚友善的人。 韩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舞台灯光恰好亮起，照亮了他们的侧脸。他们笑得很开心，连眼尾纹里都写满了骄傲。 韩澈看得一时入神，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一丝怅然。 原来，童话里的父母真的存在。 音响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叫，瞬间将韩澈的思绪拉回，周围的人纷纷捂住耳朵。 舞台上，不知是哪个乐器出了问题，其他人都在低头检查，主唱老鹰则走来走去，叨叨这个训训那个，眉宇间满是烦躁。 不知在讨论什么，老鹰跟键盘手的声音越来越大。郑好虽然听不清，但也能猜到他们在争吵，因为连童梦都从架子鼓后面走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把老鹰往后拉，贝斯手也站了出来，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似是在劝架。 “什么情况啊”底下有观众在嘀咕。 郑好心里有些紧张，忍不住跟韩澈吐槽：“童梦跟我说过，队里经常起内讧，特别是主唱和键盘手老是吵架。真是服了，吵架也不看看场合，马上就要开演了……” 台上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就在郑好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主持大局时，老鹰忽然把麦克风往台上一砸，爆吼一声：“老子不唱了！” 说完，他提起吉他，从台上一跃而下，怒气冲冲地走了。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郑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搞毛啊就这么走了 那台下这些观众怎么办乐队其他人怎么办 她忽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台上，键盘手还在高声咒骂着什么，贝斯手满脸无奈地摇摇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舞台侧面拖走了。 台上只剩下童梦一个人。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望着伙伴们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沮丧和不敢相信，几乎快哭了。 韩澈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几个中年人，他们脸上欣慰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失落，还有几分替女儿打抱不平的气愤。 “靠！”郑好终于找回失去的语言系统，“一群傻吊！” 此刻，除了脏话，她无话可说。 其他观众也都在抱怨：“主办方请的什么人啊”“牛逼轰轰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吗”“果然只是个地下乐队，一辈子上不了台面。”“浪费时间，早知道我就去第一舞台了”…… 舞台灯光熄灭了，架子鼓本就在角落，此刻只剩一片黑黢黢的影子。 童梦怔怔地坐在架子鼓后面，周身黯然无光。 郑好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虽然舞台简陋，观众寥寥，但比起之前在各个酒吧里游走，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没想到，第一次登台就以这样的方式狼狈收场。期待有多大，打击就有多深。 郑好看不下去了，拨开前面几个正在抱怨的观众，手脚并用地爬上舞台，直奔向童梦。 “我去把老鹰找回来。”郑好来不及安慰童梦，直接布置任务，“你把贝斯和键盘叫回来，他们肯定没走远。咱们分头行动，抓紧时间。” 童梦这才从懵怔中回过神来，抬眼看着郑好，沮丧地说：“来不及了，主办方只给我们半小时，下一支乐队马上要登台了。” 郑好鼓励她：“不是还有半小时吗只要把人找回来，就算只剩下五分钟，你们也能演奏完一曲啊！” 童梦眼里又浮起了希望，但还是担忧：“老鹰犟得很，你劝不动他。” 郑好咬牙切齿，狠狠发誓：“那就把他打晕了拖回来，绑在台上斩首示众！” 韩澈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郑好的身影，见她匆匆忙忙跑上舞台，又一脸杀气地冲下来，表情仿佛要去抓奸。他顿觉不妙，迈开大步跟上去，追着问：“干嘛去” “把那只死苍蝇抓回来！”郑好头也不回，步子迈得杀气腾腾。 第二舞台靠近公园东门，郑好料定老鹰会第一时间逃离肇事现场，所以她没有犹豫，带着韩澈直奔东门。 两人一路连追带赶，终于东门附近发现疑似老鹰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肩上背着一把吉他，像根竹竿杵在移动厕所门口，似乎在等位，一只脚踏在台阶上抖啊抖，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 郑好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她顿时怒火中烧。 妈的，丢下舞台不管，跑这儿来上厕所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韩澈紧跟在她身后，叮嘱道：“别冲动，先礼后兵。” “礼个屁！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郑好咬牙恶狠狠地说。 就在他们快要赶到时，移动厕所的门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与老鹰擦身而过。 老鹰踏上台阶，拉开门，走进厕所隔间。 眼看门就要关上，郑好一个箭步窜上前，拉住门把就往里冲。老鹰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推了进去，像只苍蝇被无情地拍在不锈钢挡板上。 “我日——”老鹰刚要爆粗口，后背又被猛地一撞。 紧接着，“哐当”一声响，隔间的门被关上了，还落了锁。 头顶的灯光被挡了大半，他吃力地转过头，发现后面叠着一男一女，女的他刚刚见过，是童梦的朋友。男的有些眼生，但那高大的身材和冷峻的眼神，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两男一女挤在一个厕所隔间里，这画面实在诡异。 老鹰被压得转不过身，只能扭过头扯着嗓子大吼：“干什么你们拉屎也要一起吗” 两人没搭理他，反倒自己聊上了—— “你进来干嘛” 郑好一边问一边弓起后背，把韩澈往后拱，尽量避免跟他有身体接触。 “怕你被欺负呗。”韩澈居高临下地盯着前面的老鹰。 这家伙脾气暴躁，浑身戾气，万一狗急跳墙动手打人，郑好再彪悍也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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