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抿抿嘴,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 谁知秦展妈话锋一转,愤然朝门口大声喊道:“胡搞就胡搞,反正她一把年纪了,拖不起,我们小展还年轻,往后想找什么样的都行。” 秦展一听这话,急得直跳脚,“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秦展妈立马反唇相讥,“有你这么胡闹的吗?” 秦展:“我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我没胡闹,我就是认准她了。” 秦展妈不看秦展,反而一脸淡定地看向陈汐。 “他们两个人的事,我已经让步了。” “他只要不往家里领这个人,在外面怎么胡闹都行,可他昨天想从家里把户口本偷走。” 秦展妈朝秦展吼道:“你拿户口本干什么?” 秦展:“还用问吗?当然是领证。” 秦展妈:“那你先等我死了再说。” 秦展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算了算了,还是我去死吧。” 秦展爸忍不住呵斥:“混蛋,胡说什么呢?” 秦展烦躁地一摆手,大步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林芳靠在墙上,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已经泪眼模糊。 秦展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林芳踉跄着跟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甩开了秦展的手。 “秦展……” 她垂着头,声音平静,“要不我们……” 秦展转回身朝林芳吼道:“你给我闭嘴。” 林芳一双大眼睛里蓄着泪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她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从认识到现在,第一次,秦展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整个人都懵了。 秦展看到林芳脸上的茫然和惊恐,心像被刀割了一般,连忙一把将林芳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又亲,温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凶你,你别哭。” 林芳脸埋在秦展起伏的胸膛,轻轻点了点头。 秦展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分手的话,你要再敢说,我就……” 林芳抬头看他,红着眼睛问:“你就怎么样?” 秦展:“我就去当和尚。” 林芳噗嗤一声笑了,把脸埋进他怀里,一边哭,一边笑。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芳警觉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轻轻推了推秦展,秦展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见秦烈带着他爸妈来了。 “大伯,大妈。” 秦展牵着林芳的手,跟秦烈爸妈打招呼。 “哥……” 他最后叫了秦烈一声,眼巴巴看着他。 三个人都没吱声,径直朝病房走去。 秦烈走在最后,朝林芳点了点头。 林芳有点尴尬地朝秦烈笑了笑。 面对秦展的家人,她总是有种无处可躲的局促感。 可身后站着的这个男人像一堵厚实的墙,给她遮风挡雨,也挡住了她退缩的脚步。 所以一次又一次,她别无选择,唯有和他并肩而立。 白眼也好,冷言冷语也好,都抵不过他给她的,这一整个世界的温暖。 “你进去吧。” 她推了秦展一把。 秦展摇摇头,“不去。” 林芳:“去吧,闹得越僵,我们的事就越难。” 秦展犹豫地看着林芳。 林芳朝他笑笑,“我没事,他们伤不到我。” 秦展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嘱咐林芳:“快中午了,你回去吃点东西,睡会儿。” 林芳笑着嗯了一声,看着秦展走进了病房。 陈汐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病房门口,猝然撞上一道沉静的目光。 她的心也跟着猝不及防地狂跳了一下。 她发现秦烈好像刚刚理过发,短硬的发茬衬得这人五官更加立体。 一阵子不见,好像更顺眼了。 陈汐收回目光,朝秦展妈笑笑说:“阿姨,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注意身体,别生气了。” 说完又跟房间里其他人打了招呼,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秦烈的声音。 “陈汐。” 陈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秦烈。 “有事?” 她笑着朝他扬了扬眉。 秦烈沉默看着陈汐,片刻后淡声说:“没事。” 陈汐:“那我先走了。” 秦烈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看着陈汐走出了病房。
第五十三章 陈汐出来时看到林芳还在病房门口站着,便拉着林芳去了医院外面的面馆。 正是饭点,店里吃饭的人还挺多,有一桌客人刚好吃完。 陈汐坐下来之后才恍然想起,她和秦烈一起在这张桌上吃过拉面。 那晚秦烈和她一起把高烧的关老爷子送到了医院。 那晚秦烈还说,森森的事大家一起想办法。 “陈汐,陈汐?” 陈汐回过神来,怔怔看向林芳。 “你吃什么?” 林芳递来菜单。 陈汐哦了一声,接过菜单,点了一份牛肉拉面。 面条上来,陈汐吃了一口,笑着对林芳说:“没你做的好吃。” 林芳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没有……其实是你们太照顾我了。” 陈汐忽然叫了一声,“芳芳。” 林芳抬眼看向陈汐,一双温柔的大眼睛带着丝茫然。 陈汐:“秦展很好,你也很好,你们两个很般配。” 林芳抓着筷子的手僵住,半晌才又挑起面条吃了一大口。 她垂着眼睛,忍住喉头的哽咽,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沉默吃了几口面,林芳忽然抬头说道:“陈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陈汐:“嗯,什么事?” 林芳:“我想见一见秦展的家人……别让秦展知道。” 陈汐点点头,“什么时候?” 林芳沉默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朝陈汐笑笑,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坚定。 “过一阵子再说,我先办一件事……” 吃完饭,陈汐把林芳送回家,自己回店里又忙活了一下午。 晚上回到家,范明素正推着三轮车准备出门。 一见陈汐回来了,就要去厨房给她煮面条。 陈汐没什么胃口,说句不饿,径直到卧室扔下包,拿了件干净 T 恤,然后去水房里冲澡。 她心不在焉地打开花洒,被凉水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才察觉到自己从医院出来以后好像一直在走神。 吃饭时候走神,骑摩托时候走神。 修车时候走神,回到家还是在走神。 太阳晒热的洗澡水从头顶浇下,陈汐站在花洒下,使劲甩了甩头。 似是要把脑子里的水也甩出来。 从她察觉到自己控制不住在想秦烈的那一刻起,她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 从水房出来,陈汐看到堂屋的灯亮着。 走过去一看,森森正伏在茶几上写作业。 陈汐腿上没穿东西,她靠在门边,只探出上半身,隔着纱门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森森:“爷爷今晚吃了多少?” 森森埋头写题,头也不抬地说:“一小碗牛奶糊糊。” 陈汐:“他俩兜风去了?” 森森点点头,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陈汐转身往自己屋里走,森森见她脚步声远了,这才抬起头,神神秘秘地笑了晚.晚.吖。 陈汐回屋找不到自己的手机,走到窗户跟前朝堂屋喊道:“森森,你是不是拿我手机了?” 堂屋里传来森森的喊声:“嗯,我查道题。” 森森经常拿她和范明素的手机查东西。 陈汐不疑有他,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随手打开了素描本,抓起搁在桌上的一个大苹果咬了一口。 正画着画,忽然听到老狗三黄在院子里哼哼唧唧。 老狗看人下菜碟,听它哼唧的声音,不是范明素回来了,像是杨珊或是韩素素来了。 陈汐穿着松松垮垮的 T 恤,啃着苹果,光着一双大长腿从屋里晃悠了出来。 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忽然僵住,嘴里叼着一块咬下来的苹果。 秦烈高大的身影站在小院里,正伸手摸着三黄毛茸茸的大脑门。 他抬眼看向陈汐,目光在她白腻的大腿上扫了一眼,又低头去逗三黄。 陈汐怔了片刻,转身走回屋里,套了条牛仔短裤出来。 “你怎么来了?” 想到自己一下午走神想的那些事,陈汐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于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静。 秦烈脸上闪过一丝无语,淡声问:“有事吗?” 陈汐茫然地摇摇头,“没事啊。” 两个人戳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陈汐轻咳一声问道:“你找我有事?” 秦烈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是你找的我。” 陈汐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秦烈,“没有啊。” 秦烈没说话,把手机递给陈汐。 陈汐接过手机一看,自己半个小时前给秦烈发了条微信。 “忙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句末还用了一个害羞的小表情。 陈汐盯着秦烈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朝堂屋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关森森,出来。” 片刻后,森森叼着笔,笑嘻嘻地跑了出来,没事儿人一样朝秦烈扑了上去。 “秦烈哥,我有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吧。” 秦烈被森森拽得晃了晃,忽然牵了牵唇角。 “什么题?” 森森拽着秦烈就往堂屋走。 “有道奥数题,我想一整天了,就是算不出来。” 陈汐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忽然开口叫住了森森,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拿我手机给别人发信息?” 森森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手机啊。” 陈汐无语片刻,继续没好气地问:“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森森挠挠头,笑嘻嘻地说:“我专心做题,没听到秦烈哥来了。” 陈汐被噎得无话可说,呆呆戳在院子里,看着森森和秦烈走进堂屋。 纱帘忽然从里面推开,森森探出一颗小脑袋,对陈汐说:“姐,上茶。” 陈汐:“……” 小崽子,这是要上天吗? 陈汐端了两杯杏皮茶进堂屋,搁在茶几上。 秦烈抬头看了陈汐一眼,然后继续给森森讲题。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磁性。 陈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转身走出堂屋。 她走到院子里,百无聊赖地逗起了三黄。 不一会儿,秦烈也出来了,走到陈汐身旁,伸手摸了摸三黄。 老狗立刻摇头摆尾地凑上来,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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